第373章 我們談個交易如何

  宮擎的聲音很冷，冷的沒有任何溫度。


  如果在這之前，蕭茜茜還以為宮擎是個紳士的話，那麼這一刻，他身上根本不具備任何紳士的風度。


  「那你呢？你不是應該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嗎？現在這樣的局面是不是你也有責任？」


  蕭茜茜不是要指責宮擎，只是希望他不要那麼極端，畢竟他極端起來，對她，對宮家都沒什麼好處。


  宮擎的眸底劃過一絲傷痛。


  「是，我也有責任，所以我已經打算和你們一起下地獄了。」


  這句話，蕭茜茜沒能理解是什麼意思，宮擎已經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蕭條。


  曾經不可一世的宮擎，好像一夕之間不見了。


  他身上的陰冷讓蕭茜茜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另一個人。


  晏彬！


  晏彬為了藍兒的死，這些年來簡直就像個瘋子一樣。


  難道宮擎會成為第二個晏彬嗎？


  蕭茜茜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她從來不信佛，可是這一刻，卻虔誠的祈禱，希望佛祖能夠保佑伊馨和宮灝沒事。


  畢竟晏彬針對的人只有宮擎和伊馨，可是宮擎要針對的是整個宮家！

  甚至是整個北城！

  宮擎從宮家出來之後，哪也沒去，直接回了醫院。


  他寸步不離的守著伊馨和宮灝，不吃不喝，像個雕塑一般。


  沒人敢去打擾他，也沒人敢勸他。


  晏彬接到消息之後，從病房趕了過來。


  他看著宮擎那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突然間皺了皺眉頭。


  「你來做什麼？看到我和伊馨現在這樣，是不是你心裡特別高興？」


  宮擎動作沒變，聲音嘶啞的厲害，讓人不忍去聽。


  晏彬晃了晃肩膀，吊著一隻手坐在了宮擎的對面。


  「說實話，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畫面，我以為我會開心，但是現在我並沒有感覺到喜悅。」


  「你最好趁著我沒動手之前出去。」


  宮擎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聽晏彬這麼說，心情更加的郁堵了。


  「怎麼？你想和我打一架？」


  「你想試試嗎？」


  對於晏彬的挑戰，宮擎冷眸相對。


  「那就打一架吧！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晏彬突然把手上的繃帶給解了下來。


  宮擎心情郁堵的難受，晏彬送上來，他也沒有拒絕。


  兩個人出了病房，去了天台。


  一場毫無意義的打架就此拉開了序幕。


  他們打得毫無章法，也不講究技巧，好想單純的只是為了打架而打架。


  你一拳我一拳的，宮擎能夠感受到身體上的疼痛，但是卻緩解不了心裡的壓抑和難受。


  他突然放棄了一切掙扎和打鬥，整個人彷彿一條死魚般的躺在天台上。


  這個時候，晏彬隨便一腳，都能把他踹下天台。


  從此以後，這世界上可能就不會有宮擎的存在了。


  但是晏彬卻停下了手裡腳里的動作，在他的身邊躺下了。


  「覺得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要麼打，要麼滾！」


  宮擎不想聽他說話，可是一向不對付的兩個人卻奇異的多了一絲默契。


  晏彬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香煙遞了過去。


  對他身為一個病號，還敢私自抽煙的行為，宮擎只是楞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結果他的煙狠狠地吸了一口，整個人被嗆得連聲咳嗽起來。


  「這種滋味很難受對不對？當年當我得知藍兒沒了的時候，我也想過從這裡跳下去。可是我又想想，我們都死了，害她的你們卻活的好好地，這公平嗎？所以我把自己拉到了地域裡面，也不能讓你們好過。說白了，這是一種贖罪的心裡。折磨別人，折磨自己，只為了喚回那個心中的唯一。」


  宮擎靜靜地聽著，沒有回復他，卻拚命的吸著煙。


  贖罪？


  是的！


  他在贖罪！


  可是伊馨會不會給他贖罪的機會？


  宮擎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期待著她的醒來，又害怕她醒來。


  這種矛盾的心情幾乎快要把他逼瘋了。


  他不敢去看大三居被燒成什麼樣子了。


  那是他和伊馨的家。


  他甚至不敢去看一眼，更怕黑夜的到來。


  這種惶恐的感覺，這世界上除了晏彬之外，估計沒人會懂了吧？

  晏彬好像根本就沒期待著宮擎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他貌似在自言自語。


  「你其實比我幸福，起碼伊馨還活著，起碼你兒子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而我呢？漫漫長夜，我需要靠酒精麻痹自己，需要靠安眠藥來讓自己入睡。可是睡著了之後又能怎麼樣呢？腦海里，睡夢裡，到處都是她的影子。我知道自己中了魔，卻甘之若飴。」


  「你說這些幹嘛？為了給沈玉瑤求情嗎？我告訴你，這一次如果真的是她乾的，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管是你，還是老爺子，不管她和伊馨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我都不在乎了。」


  宮擎將最後的一口煙吸掉，然後直接滅了煙蒂。


  他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算回房。


  和晏彬打了一架，雖然依然難受，可是心裡還是痛快不少。


  或許，在出事之後，他一直希望有個人能夠揍自己一頓。


  替伊馨，替孩子，狠狠地揍他一頓。


  無疑的，晏彬替他做了這件事。


  「宮擎！」


  晏彬突然坐了起來，看著宮擎的背影叫了一聲。


  宮擎的腳步停下了，卻沒有回頭。


  「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說，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


  「做個交易吧。」


  晏彬輕輕起身，再次將手上的繃帶給纏上了。


  「交易？你覺得你現在有和我做交易的資本？」


  宮擎冷笑著。


  可是晏彬卻不疾不徐的說：「如果我有辦法讓宮灝醒過來，是不是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宮擎的眸子突然眯了起來。


  「宮灝昏迷不醒是你做的？」


  他的動作快很準的掐住了晏彬的脖子。


  千算萬算，居然漏算了晏彬這個人。


  晏彬對他的舉動沒什麼太大的表示，就那麼任由著他掐著自己。脖子上的窒息感一陣比一陣強烈，可是晏彬卻絲毫不以為意。


  「我沒有對小孩子下手的習慣。只是你該知道，我本來就是學醫的，或許我可以試試讓宮灝醒過來。」


  或許啊！

  宮擎的心底劃過一絲失望。


  不過對於晏彬的醫術，他還是無可厚非的。


  拋開這些年的恩怨不談，他的確算得上是個醫學奇才了。


  「你想和我做什麼交易？」


  宮擎最終鬆開了晏彬。


  在兒子和恩怨之間，他選擇了兒子。


  重新獲得空氣的晏彬，劇烈的咳嗽著，咳嗽的眼淚都出來了，不過卻笑了。


  那種笑容，宮擎很多年不曾看到了。


  好像藍兒去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麼笑過。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和你要一個人，你只要把這個人給我，我不但幫你救醒你兒子，我還可以向你保證，不管你對我姨媽做什麼，我們晏家絕對不插手。」


  晏彬的這個橄欖枝拋的相當誘人。


  沈玉瑤這麼多年在北城呼風喚雨，除了是宮家的媳婦之外，最主要的還是有晏家這麼一個強大的後盾。


  晏家在北城也算是百年家族了。


  和宮家幾乎算是北城的軍商兩大龍頭。


  如果不是沈玉瑤嫁到了宮家，這些年，宮家也不可能躍居北城第一世家的地位。


  可是晏家一貫低調，要真的為了沈玉瑤和宮擎為敵，那還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而如今，晏彬明確的表明了晏家的態度。


  也就是說，如果縱火案真的是沈玉瑤做的，那麼晏家將會任由宮擎處置，而絕對不插手。


  這對宮擎來說，無疑是最好的。


  不過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著晏彬，希望從他的眼睛里看出點什麼。


  「你姨媽和你媽姐妹情深，真的不會插手？」


  「只要你給我我要的人，我保證我媽在我和我姨媽之間，會選擇我。你覺得兒子和姐姐，哪一個比較重要？況且這一切都是我姨媽自己作的不是嗎？怨不得別人。」


  晏彬邪笑著，那邪魅的笑容令人頭皮發麻。


  連最親的人都涼薄至此，如果被一向疼愛他的沈玉瑤聽到，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光景。


  這也讓宮擎對晏彬要的這個人感興趣了。


  「那個人是誰？」


  「藍景瑤！」


  晏彬說這個名字的時候，眉宇間都是笑意。


  那種溫柔的感覺，彷彿讓宮擎看到了幾年前的他。


  「我不認識這個人。」


  宮擎的心微微一頓。


  雖然知道紙包不住火，但是他沒想到晏彬這麼快就查到了藍兒的消息。


  「你不認識沒關係，宋逸晟認識。你只要讓他把人給我送過來，我就會成為最聽話的一隻貓，保證不參與你和沈玉瑤的事情裡面來。甚至我還能給你兒子幫助。這個交易對你而言，百利而無一害不是嗎？」


  晏彬眼神爍爍，宮擎卻陷入了糾結之中。


  藍景瑤是伊馨最在乎的人，如今為了兒子而賣了藍景瑤，回頭伊馨還不得吃了自己？


  最主要的是，伊馨現在對他什麼態度他還不知道，真的不敢隨便承諾什麼。


  「你讓我回去好好想想。」


  宮擎不得不如此對晏彬說。


  「可以，但是時間不要太久。你等得起，不見得你兒子等得起。小孩子，特別是五歲以下的孩子，昏迷的時間越長，清醒的可能性就越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晏彬說完，邪笑著從宮擎身邊離開了。


  宮擎一個人站在天台上，突然煩躁不堪。


  他，到底該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