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殺了你，也未嘗不可
伊馨的冷漠彷彿是一張網，緊緊地將他網在了其中，然後不斷地收緊，收緊，再收緊……
他知道他無法怪罪伊馨，因為現在的伊馨思緒好像真的不再這裡。
可是宮擎依然無法抑制的難受著。
這次事故，好像是一條很大的鴻溝，將他和伊馨隔在了兩端。
他們無法對對方放任不管，可是又邁不過去這道鴻溝。
無所不能的宮擎，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伊馨。」
「恩？」
伊馨突然抬頭，眼底是想事情的時候被打擾的不快。
可是當她看到對面的人是宮擎的時候，又收斂了自己的不快。
她開始在宮擎面前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了。
這樣的認知彷彿冰錐一般的刺進了宮擎的胸口，卻又轉眼間融化了，除了那點點的疼痛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喝點水。」
宮擎將水杯遞給了她，也試圖緩解一下那疼的幾乎窒息的情緒。
「我想喝酒。」
伊馨淡淡的開口，卻讓宮擎皺起了眉頭。
「你現在身上有傷，不能喝酒。聽話，喝點水。」
宮擎說的異常溫柔，可是伊馨依然說：「我要喝酒！」
她看著宮擎。
眼神中沒有乞求，沒有命令，沒有撒嬌，沒有任何情緒！
好像只是一句話，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話，一句對誰都可以說的話，沒有情緒的摻雜，沒有情感的流露。
她的眼底沒有宮擎，沒有任何人。
那眼神是茫然的，沒有聚焦的，無來由的令人覺得心碎。
「好！」
宮擎終於鬆口。
他突然覺得這包間的空氣是那麼的稀薄，稀薄到有些窒息。
用手鬆了松領帶，依然覺得呼吸困難。
宮擎索性將領帶給拽了下來，然後解開了領口的扣子。
「我去給你拿酒。」
宮擎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
可是他的手剛碰到包間的門把，伊馨卻開口了。
「是不是我在這裡做什麼，你都可以給我兜著？」
宮擎頓了一下，眸子劃過一絲堅定。
「是！就算是你今天把天給捅破了，也有我給你撐著。」
「謝謝你！」
伊馨的這句謝謝，再次刺疼了宮擎的心口。
「你我之間什麼時候需要這麼客氣了？」
「事關人命，不得不客氣。」
伊馨的這句話說得很輕，輕的好像只是一個錯覺，但是宮擎還是聽到了。
他想說什麼，但是千言萬語卻哽在了喉嚨口，怎麼都蹦不出一個字了。
他突然有些擔心，對旁邊的保鏢招了招手，讓他們出去拿酒的同時，自己轉身撤了回來，就那麼坐在了伊馨的身旁。
「伊馨，你想做什麼？」
伊馨沒有說話，好像又處于思想放空的狀態了。
這樣的伊馨讓宮擎十分擔心。
「你要想做什麼，告訴我，我幫你做。」
「不用！」
她的聲音有些空洞。
不用！
她說不用！
宮擎不是第一次被伊馨拒絕，甚至以前比這個更難的拒絕都有過，可是卻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無力過。
「你現在的身體不能隨意的折騰。」
「我不在乎。」
伊馨的眉眼抬都沒抬一下，卻蹭蹭的點燃了宮擎的怒火。
「我在乎！」
他再次扣住了伊馨的輪椅邊緣，將伊馨完全的罩在了自己的懷裡。
伊馨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宮擎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反駁自己，或者針對自己，但是伊馨只是睫毛顫抖了一下，然後就低垂了眼瞼。
她不哭不鬧，不爭不吵，卻彷彿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將她和自己給分離在外。
這種隔閡和陌生感讓宮擎十分無措。
偏偏他又有火不能發，有氣不能出。
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了，卻讓他無能為力。
「伊馨，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可以和以前一樣的對我？哪怕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這樣不理我成嗎？」
宮擎是真的沒辦法了。
他可以對全天下所有的人使出各種手段讓他們臣服，歸順，可唯獨對眼前這個女人，他是打不得，罵不得。
那些愧疚彷彿一座大山似的壓在他的胸口，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但是沒人幫他移開。
他無法去要求大火之後伊馨會不怪他，只是他真的快要受不了這種窒息的感覺了。
伊馨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依然低垂著眼瞼，安靜的坐在那裡，彷彿老僧入定一般。
宮擎看著她，想要看一下她的傷口，但是伊馨卻下意識的收了回去。
那種無力的感覺就像是棉花似的堵在了胸口。
宮擎快要瘋了。
門外想起了腳步聲，以及伊峰罵罵咧咧的聲音。
宮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擔心的看了伊馨一眼。
伊馨低垂的眸子，在聽到伊峰聲音的時候，突然間眯了起來。
她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因為燒傷而包裹起來的手握不到一起去，卻牽引了那些傷口，疼的痙攣，卻不及心口上的千分之一。
包廂的門被打開了。
伊峰被保鏢給推了進來。
他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衣服，大紅色的襯衣，白色的褲子，手上穿金戴銀的，那一身暴發戶的氣息一覽無餘。
伊馨的眸子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
彷彿感受到了什麼，伊峰瞬間看向了伊馨，也看到了伊馨身邊的宮擎。
他楞了一下，不過卻冷笑了一聲。
「怎麼？宮少和宮太太就是這樣請人的？」
他的態度傲慢至極，甚至帶著一絲不屑。
「請你？你未免把自己看的也太像個人了。」
宮擎冷笑著，手指扣在了茶几的桌面上，嘟嘟的聲音令人心驚。
伊峰畢竟是見過世面的。
他看了看周圍的保鏢，已經將整個包間給圍住了，就連窗口的位置都站了人。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身體里悄然發酵起來。
「宮擎，你想做什麼？我可告訴你，你動了我，不會有好下場的！想想你的兒子，你的女兒，你……」
伊峰的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直接一個水杯朝著他的腦門扔了過來。
那水杯的力道很大，也很直接，伊峰猝不及防的被砸了一個正著。
「啊！」
水杯打在了伊峰的腦門上，瞬間出了血。
而伊馨在所有人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一記側踢，直接將伊峰給踹飛了出去。
伊峰的身子碰到了牆壁上，然後跌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宮擎心疼的看著伊馨的腳再次滲出了鮮血，卻沒有阻止，也沒有勸阻。
伊馨心裡太苦了，她需要發泄！
這麼些日子以來，壓抑在她心口上的怒火，愧疚和自責，快要將她給淹沒了。
如果她能把這一切都發泄出來，不管她做什麼，他由著她就是了。
那些保鏢被伊馨的爆發力給嚇到了。
他們還真沒瞧得起伊馨這樣的弱女子，可是細想剛才的那一腳的力度，如果是踢在他們身上，估計會很疼。
所有人看伊馨的眼光變了。
「去兩個人到門口守著，不管發生什麼事，任何人不許進出！有硬闖者，打斷雙腿扔出去！」
宮擎的聲音彷彿來自於地獄，冰冷的讓人膽戰心驚的。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有兩個保鏢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出去拿紅酒的保鏢走了進來。
伊馨一把抓住了紅酒的瓶子，然後猛然間來到了伊峰的面前，朝著他的腦門再次砸了過去。
「啊！」
伊峰被踹的還沒站起來，再次被砸到了腦袋。
溫熱的鮮血夾帶著濃郁的酒香，瞬間充斥著整個包間。
伊馨單膝跪在伊峰面前，手裡的酒瓶子直接抵到了伊峰的脖子大動脈上。
這一下，伊峰懵了，慌了，愣了，一點都不敢動了。
「伊馨，你是不是瘋了？我是你爸！這麼多年養大你，你就這麼回報我嗎？」
伊峰本來想要說出氣勢來的，可惜他一開口，聲音都是抖得。
他太了解伊馨了。
別看平時的伊馨善良好說話，可是現在的伊馨，眼底全是殺意，那猩紅的眸子彷彿是一隻嗜血怪獸似的，渾身暴戾的氣息瀰漫著，彷彿下一刻要摧毀所有一般。
「回報？你也配對我說這兩個字？」
伊馨的聲音冷的徹骨。
她的唇有些發白，但是手卻不知道因為氣憤還是因為什麼而微微的顫抖著。
她抖，伊峰比她更抖。
「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行嗎？你先把酒瓶子挪開！」
「原來你也怕死啊？」
伊馨突然笑了。
只不過她的這個笑容更讓伊峰覺得恐怖。
「你到底要幹什麼？難不成你還想殺了我嗎？」
「殺了你？也未嘗不可！」
伊馨輕啟朱唇，那涼薄的話就那麼隨意的吐了出來，卻嚇白了伊峰的臉。
「你就不怕你媽怪你？你要知道，你媽她這輩子對我是……啊！」
伊峰不提張欣還好，一提張欣，伊馨整個人都暴怒起來。
她突然出手，直接將酒瓶子插在了伊峰的右手手腕上。
鮮紅的血液濺了伊馨一臉，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的手！我的手……」
伊峰疼的握著右手在地上打滾。
可是伊馨只是冷冷的看著，然後幽幽的說：「你還敢提我媽？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你這個人渣！」
說道張欣的時候，伊馨的眸底才有了一絲溫暖，不過卻一閃而過。
「我媽那麼愛你，為了你，這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是你呢？你對她做了什麼？你明知道宋雅晴她害死了我媽，你還保著她，和她混在了一起。伊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