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束手無策
隴東蘭若寺,為天下禪宗南北二宗之北宗,香火鼎盛,信徒虔誠。
寺中涼亭,有兩人正在喝茶,正是李昶和於洋。
落城懸案已決,凶手伏法,李昶等人便動身離開了落城,途徑隴東,應於洋之邀,他二人便來到了蘭若寺。
於氏一門世居遼東,隴東位居遼東咽喉,因此蘭若寺與遼東於家素有來往,而於洋是於氏嫡子嫡孫,對於蘭若寺自然不陌生。
昨日他二人便到了蘭若山下,趙捕頭和宋師爺先行離開,妙風和尚將他們接上了山,在寺中先行住下。
於洋幼時便常隨父親到蘭若寺,並不陌生,妙風和尚為寺中二代弟子,性情豪舒,最合於洋胃口,妙風也喜於洋的直率,是以兩人相交甚是莫逆。
昨日兩人剛到寺中便計劃去拜訪老住持渡厄和尚,奈何老住持昨日舊疾複發,不便見客,隻好作罷。
今晨起來,妙風前來告訴李昶和於洋,老住持病情稍微好轉,可以見客,兩人便先行在寺中涼亭坐下,飲茶等待老住持召喚,好前去拜訪。
於洋品了一口清茶,砸吧砸吧嘴道:“山上的清泉倒是頂好的泉水,用來煮茶再好不過,就是茶稍微差了點,等你去了遼東,我把我爹珍藏的大紅袍給你喝,那才好喝。”
李昶笑道:“寺中清修之地,粗茶淡飯本是正常,哪裏比得了你於家家大業大。”
於洋撇撇嘴道:“等你喝了我爹的大紅袍,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李昶搖搖頭道:“我雖好茶,但還不至於挑三揀四。”
於洋道聲忒也無趣。
二人正在交談,聽到身後腳步聲傳來。
李昶回頭一看,妙風和尚健步向他們走來,人尚遠聲已傳來,他敞著嗓門喊道:“於洋,李大人,師叔已經收拾利索,你們可以前去禪房了。”
於洋瞥他一眼嗔怪道:“你也是寺中除住持一輩輩分最大的和尚了,那麽多小光頭每天追著喊師叔師叔祖的,怎麽還總是風風火火,沒一點高僧風範,而且,你怎麽老是穿這件舊衣服,都洗的脫色了。”
妙風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我若是和妙雲師弟一般規規矩矩,潛心佛法,估計你又該說我死板無趣了,你總是有理的,至於衣服麽,出家人四大皆空,衣服新舊無所謂的。”
李昶接口道:“妙風大師所言在理,歡相悲相皆表相,隻要心存善念,行善積德,便是高僧。”
妙風雙手合十施禮道:“李大人甚有慧根。”
於洋看他二人互誇,嘴角一撇道:“要不你在蘭若寺出家做個大和尚吧。”
妙風笑道:“隻怕蘭若寺小,李大人不肯留。”
李昶搖搖頭,很是無奈。
三人說說笑笑,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來到了住持的禪房不遠處。
李昶好奇道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大師住的似乎有些偏僻。”
妙風道:“主持師叔素來喜歡清靜,因此不愛和其他僧眾住在一起,所幸有妙雲師弟經常照應著,倒是不怕出什麽差錯。”
李昶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說話間已到了門口,妙風輕叩房門,輕聲道:“師叔,李大人和於洋到了。”
房內穿出老主持蒼老的聲音:“請二位施主進來吧。”
妙風推開房門,李昶和於洋進了禪房。
隻見老禪師盤坐在榻上,慈眉善目,隻是臉色稍稍有些蒼白,眉頭不自然皺著,似在忍耐痛楚,旁裏站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和尚,雙手合十,低頭靜立。
老禪師見他二人進來,睜開雙目微微一笑道:“李大人做客蘭若,老衲昨日本就該接見,奈何身子不爭氣,倒是怠慢了。”
李昶連道不敢。
老禪師又看向於洋道:“於二公子,前些日子你父親剛來過蘭若寺,我和他還談起你,沒想到這麽快便見到你了。”
於洋一斂平時輕頹,恭身道:“煩勞大師掛念小子,大師該多多照顧好身子。”
老禪師笑道:“老毛病了,早些年受風寒,手腳關節處腫脹變形,這幾年蒙你父親照看開藥,已經好多了,隻是這半年內,突然開始頭痛,你父親也無能為力,隻能強忍。”
說罷繼續道:“近日正是三年一次的禪宗論法會,寺中難得熱鬧,南宗褚青寺來了好幾位高僧,二位既然到了寺中,那便索性多住幾日看看,就是怕你們覺的論法無趣。”
李昶道:“禪師多慮了,我兩卻之不恭。”
老禪師笑著點點頭。
李昶見老禪師麵露病容,勉力交談,於是恭身道:“大師身體抱恙,我兩不便多留,這就先出去,不打擾大師清休了。”
老禪師本就強忍病痛,見李昶如此說,也沒有強留,身側年輕和尚合十行禮略表歉意,妙風便帶著他們退出了禪房。
兩人離開禪房,妙風也去忙論法事宜,走在路上李昶見於洋眉頭皺著問道:“怎麽?老禪師病很重?”
於洋道:“隻觀表象,老禪師雖麵色蒼白但並不是病入膏肓之象,隻是他與咱們交談都一直在強忍痛苦,頭疼這種事可大可小,我也難下定論。”
想了想擺擺手道:“算了,既然我爹都束手無策,想來我也不可能有更好的辦法。”
李昶對於病症是行外之人,更沒辦法,兩人一邊交談一邊走回廂房。
第二天一大早,李昶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了。
穿好衣衫,走出廂房,正好看到隔壁睡眼惺忪的於洋。
他們睡得是寺中待客專建的客房,嘈雜聲則是從隔壁僧眾住禪房方向那裏傳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邁步向禪院外走去。
剛出去於洋便被一個行色匆匆的小和尚撞了一下,小和尚連道“罪過”,於洋示意他無妨,問道:“你急急忙忙這是要去哪?為何大清早寺裏吵吵嚷嚷的?”
小和尚遲疑一下道:“聽西禪院的師兄們說,好像是妙雲師叔西去了,我正準備過去···”
於洋大吃一驚,和李昶對視一眼,匆匆讓小和尚帶路向西禪院走去。
他們昨日去拜見渡厄禪師還見妙雲大師好好的,怎麽這才一晚上,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