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扣留城內
幻影城,城主府。
晚風從軒榥湧進,燭光輕晃,在牆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外頭月明星稀,屋內劍拔弩張。
黑袍曳地,清眸一片冷光,燕雙飛靜坐紫檀雕花椅上,冷眼瞧著對麵的人。
無心慵懶的倚著靠背,閑適一身,手中把玩玉色琉璃杯,嘴角微微上翹,眼中盡是戲謔之意。
氣氛僵硬,誰都未言,隻有微風拂動珠簾紗幔的繾綣之音。
良久,終是燕雙飛率先開口打破疆場,眼波微動,嗓音威嚴又不失性感:“還沒想好嗎?”
不曉得是不是燕家基因太好,燕雙飛雖已不惑之年,但他並無一絲白發,臉上也無任何皺紋,英挺劍眉的劍眉斜飛入鬢,深褐色的眼眸平靜無波蘊藏著微笑,深邃,冰冷,與無心的眼睛如出一轍,不厚不薄的唇緊抿著,臉部的輪廓棱角分明,風華絕代,孤傲冷清卻又威嚴逼人,看著甚是年輕,若不是知曉他與無心的關係,隻怕是會誤以為二人是兄弟。
無心放下手中的琉璃杯,目光瞥了一眼窗外的結界,譏諷道:“這就是父親的誠意?”
那日收到侍衛的傳信,他擔心燕雙飛病重是衛夫人母子動的手腳,將白衣托付給莫遇後就不眠不休禦行整整兩日趕回幻影城,不顧自己已被逐出城主府硬闖進來。
結果,他擔心的人生龍活虎出現在他麵前,用一道結界強行將他扣留在城主府,美名其曰:和他談個話。
無心眼中的疏離與冰冷讓燕雙飛心頭一涼,他無奈道:“我不是在和你做交易,隻要你回來繼續做這個少城主,你想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幹預。”
他自以為自己很了解無心,認為無心當初說那些話都是氣話,他當初廢了無心的少城主之位,就是想威脅刺激一下無心。
沒承想,無心真的願意為了白衣放棄一切,離開幻影城。
他承認,他後悔了,父子多年,他根本就不了解無心。
無心一直都是個倔強的人,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無心能坦然離開幻影城,就說明這次是認真的要與他反目。
他隻能裝病重騙他回來。
無心冷笑一聲,不屑道:“我和小白在一起,父親看著礙眼,您不高興,我也不高興,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回來自討無趣?”
“你已不是小孩子,你清楚衛家的目的,你若是真的離開了,君擷就是幻影城的唯一繼承人,你甘心?”
無心挑釁道:“你說對了,我甘心。”
燕雙飛笑了,一雙銳利的眸子仿佛洞察一切:“你不甘心。”他知道無心會和他對著幹,早已想好了對策,淡漠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不論你願還是不願,幻影城未來的主人必須是你。”
“隻要我不想,沒有人能逼我做任何人。”
“你要知道讓一個花魁消失對我而言不是什麽難事。”
“你在威脅我?”
“白衣,倒是個幹淨的名字。”
“你敢動他,就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想保全他,你知道該怎麽做。”燕雙飛麵無表情看著對方,薄唇微勾:“你這麽久沒回去,你說……他們會不會來幻影城尋你?”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無心清楚,頓時渾身一震,眸光微沉:“你什麽意思?”
燕雙飛站起身,理了理褶皺的衣袍,負手而立,背對著無心,低沉的嗓音透著危險:“今晚聽不到我想要的答複,我可不敢保證明日他們在路上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無心蹭地一下站起來,椅子因他的動作往後移了移,怒目橫眉:“你!”
手中拳頭緊握,他咬咬牙,終究是妥協了:“我答應你。”
極淺的輕笑響起,得意且滿意,燕雙飛轉過身,嘴角一彎:“如此甚好,明日我便重立你為少城主。”
無心咬牙切齒道:“隨你。”
爐鼎內香煙繚繞,沁人心脾,晚風將珠簾拂得叮嚀作響。
門外,錦繡華服,素影輕顫,衛夫人聽著屋內的談話,蔥白的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流了血渾然不覺。
好!
很好!
燕雙飛為了不讓幻影城落到她衛家的手裏,竟然瞞著她將無心騙回來,還用結界將其關在這裏,逼無心再次成為少城主!
她不明白衛家有什麽不好?衛家尚未沒落之前,也曾是幻影城的一大家族,衛家哪裏比不上秦家了?
燕雙飛……
秦微雨的兒子姓燕,她衛蓁的兒子就不姓燕了嗎?為什麽秦微雨那個賤人的兒子可以繼位,她兒子就不行?
為什麽?!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屋內腳步聲起,衛夫人一口銀牙咬碎,眼眸暗芒閃過,在燕雙飛出來之前趕緊離開。
……
啪!
咣當!
嘭!
回到自己的院子,衛夫人對著屋內就是一通亂摔,茶杯玉器,珍玩花盆,碎裂聲尖,殘片飛濺。
“母親?”君擷得了下人的通傳,連忙過來查看情況,見到滿地的狼藉,整個愣了一愣,隨即走過來接下衛夫人手中正要砸的一個玉瓶:“母親這是怎麽了?動如此大的怒。”
見到自己的兒子,衛夫人心中的怒火平了一下,坐到椅子上:“還不是那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無心!”
君擷不解:“他怎麽了?”
無心不是被逐出去了嗎?為何還能讓他母親這麽生氣。
衛夫人將方才聽到的談話說了一遍,怒色滿麵恨不得立馬去殺了無心,她麵目猙獰道:“我本來打算派人去天外城殺了無心,這還沒開始動手,你父親就將人騙了回來,委實讓我措手不及!”
君擷聽了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沒有衛夫人想象中的焦急、暴怒或是不安,他很淡定,淡定得就像一個外人。
衛夫人看他這麽鎮定,恨鐵不成鋼道:“燕無心要是成了城主,定然不會放過我們母子,你就沒有一點擔心嗎?”
君擷道:“母親不急,孩兒自有對付大哥的辦法。”
“什麽辦法?”
“母親不是說,父親用那個花魁威脅大哥嗎?”狹長的清眸泛起冷光,君擷搖了搖手中折扇,幽幽道:“那個花魁勾引大哥,父親定然不喜,那我們就以父親的名義,替父親除去這個禍害。”
衛夫人瞬間了然,接過他的話道:“屆時,無心必定與你父親生出間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