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白衣輕生
綠蕪給白衣安排的房間就在楚泠旁邊,她本來還想帶白衣熟悉一下玄清峰,但是白衣習慣了獨處,以想要休息為由婉拒,綠蕪信以為真,沒再打擾他。
綠蕪一走,白衣就找出紙筆寫了幾句話,置於桌上用茶杯壓住,隨即離開了。
一夜未眠,顧流霜等人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來,浮生早早就已離開,綠蕪來喚幾人去用晚膳,去喚白衣的時候不見人,找了一圈隻發現桌上的一張紙,看了上頭的字,臉色一變趕緊去找顧流霜。
“掌門不好了!”綠蕪火急火燎跑過來,氣喘籲籲。
顧流霜道:“怎麽了?”
綠蕪喘了幾口氣,把手中的紙交給她:“白衣公子他、他出事了!”
顧流霜接過留信一看,白衣在信中感謝他們更正了他的記憶,還對他照顧有加,但無心已走,他活著也隻是一個行屍走肉,他要去找被他弄丟的人。
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白衣要輕生!
這個結論讓在場的人立時不淡定了,顧流霜又氣又急,拽著秋暮的衣襟就吐槽:“不是說全程高甜無刀嗎?!還全書最甜CP沒有之一!攻死了,受也不想活了,你管這叫甜?你是不是對甜字有什麽誤解?!”
“冷靜冷靜冷靜!”秋暮一連說了好幾個冷靜,扒開她的手躲到聞曉身後,底氣不足道:“我們沒進來之前,確實是最甜的一對,現在被改成這樣你以為我想?”
都是親生的,誰死她都舍不得!
“你還好意思說!事情變成今天這樣你就是最不無辜的那個!”
楚泠拉住暴怒的顧流霜,好言相勸:“師尊您別動怒,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白衣。”雖然聽不懂CP攻受是什麽意思,但是勸人就對了!
聞曉也勸道:“師兄說的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白衣找回來。”
顧流霜這才平靜下來,揉著太陽穴犯了難:“玄天門這麽大,得找到猴年馬月?”
秋暮在聞曉身後探頭探腦道:“你不是渡劫期了嗎,可以用神識搜查啊。”
“瞧我這記性。”顧流霜一拍腦袋,趕緊用神識查找白衣的位置。
安靜片刻,秋暮開口問:“怎麽樣?找到了沒?”
顧流霜睜開眼,眸光一沉:“在玄清峰後山的懸崖上!”
玄清峰後山。
玄清峰是玄天門最高的地方,站在山頂俯瞰整個玄天門,雲霧繚繞,青山綠水,峰巒疊嶂,風景甚是好看。
白衣耗了很長時間才來到這裏,他站在懸崖邊上,看著底下的一片雲霧,仿佛又回到了去靈寶山為無心采摘木須草的那一日。
這個地方比當初的那個懸崖高了許多,當初的那個懸崖好歹還能看到底下是什麽,現在這個懸崖,完全看不到底下是什麽。
他想,這麽高,摔下去一定會死吧。
如果底下是大河,那他就會淹死,如果是碎石,那他會死得更慘,但是他覺得自己淪落成現在這個模樣已經夠慘了,死得慘不慘他其實並沒有那麽在乎。
吹著崖頂的冷風,往事一幕幕從腦海閃現,當初無心讓他絕望的時候,他並沒有多痛苦,他隻是不甘,因為不甘心,他故意做出錯誤的決定想要讓無心後悔,可真正後悔的人,是他。
他因為自私,給了莫遇希望,又給了他絕望,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回,莫遇用同樣的方法懲罰了他。
兩年前他就該陪著無心一起走的,可是莫遇告訴他,無心還有救,還能把無心救回來,為了讓無心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他放下自尊取悅自己的救命稻草,任由莫遇欺辱、踐踏、百般折磨,他努力這麽久,最後隻換來一個欺騙,一個無心灰飛煙滅的結果。
他願意做莫遇的禁臠,是因為心裏還有信仰,現在信仰沒了,他也就沒有再堅持下去的必要。
再回首,他不覺得自己的有悲哀,因為有一個叫無心的人住進了他心裏,隻是一個名字,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崖頂的風很冷,可是和無心躺的冰棺比起來,這真的不算什麽。
他曾一度憎恨無心招惹了他,讓他無家可歸,可事實是他招惹了無心才對,無心本該高高在上,卻被他拉入了世俗的泥潭。
在這場情愛之中,他才是最不無辜的那個人。
視線被水霧模糊,他往前走了幾步,足尖已經懸空,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從這裏跳下去,所有的愛恨都結束了。
往前一傾,他像隻鳥兒墜入虛空,在離地的那一瞬,他聽到後麵有人在喊他。
“白衣!”
顧流霜等人禦劍落地,見到的就是白衣像隻鳥兒毅然決然縱身一躍,消失在崖頂。
“該死!”顧流霜暗暗咒罵一句,跑過去二話不說就跟著跳下去。
“師尊!”
“師尊!”
“霜姐!”
剩餘三人心髒狠狠一跳,連忙跑到崖邊查看情況,楚泠欲跳下去救人,被秋暮一把拉住:“臭小子你想幹嘛?”
“當然是去救師尊!”
“霜姐渡劫期還需要你救?”
“這麽高萬一師尊出意外了怎麽辦?”
“你就不能對霜姐有點信心?”
“師兄,前輩你們別吵了。”趴在崖邊的聞曉朝二人招手:“你們來看!”
二人不解,走過去往崖底一看,隻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出現在視線裏,轉瞬就禦劍回到崖頂,白衣身形一個不穩跌在地上。
三人麵色一喜,楚泠走過去一把將顧流霜抱住,責備道:“師尊您下次不能再做這麽危險的事!”要做就讓他來做。
顧流霜被抱得一懵,反應過來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開。”
秋暮和聞曉把跌倒的白衣扶起來,白衣的臉色很蒼白,眼睛紅紅的,有些哀怨道:“我一心求死,顧掌門為何還要相救……”
“死什麽死?”顧流霜推開黏著自己的楚泠,走過來抬手就想給他一巴掌。
白衣閉上眼,等待她的手落下來。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白衣睜開眼,愣住了:“顧掌門……”
顧流霜已經紅了眼眶,高舉的手就這麽停在空中,神色複雜,她默了片刻,將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白衣摟入懷裏,摸著他的頭,嗓音溫柔:“傻孩子,我知道你難過,你有勇氣死,為什麽沒有勇氣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