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臭空行，當了皇子就懂得擺譜了是吧，本小姐我還不伺候了呢。”小止憤憤地嘟囔著，這要是在以前，她非得揪著臭空行把他毒打一頓。可是現在呢，她想到此處不禁啞然，尊卑有別，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富貴之人本就薄情，上一秒把你捧在手心，下一秒就能將你摔在地上，你又能奈何呢？罷了罷了，看來先前的一切，什麽山盟海誓，匪石匪席，都不過是人家高興時的一句戲言，隻有你個傻子才會當真。
小止越細想越惱怒，索性也沒心思去等老頭子睡醒了，便氣鼓鼓地回房取了包裹打道回了陳府。
小止心中憋屈的難受，隻顧悶頭快走，腳下如生風一般，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陳府。
守門的張闊見到她立馬迎了上來，正欲開口說活，誰料小止裝作沒看到一般與之擦肩而過，跑進了府內。
張闊吃了個閉門羹，麵上稍稍有些尷尬，本已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給咽了下去，心道：這又出了什麽事，早上出門時不還好好的嗎？
話說小止入得府內，便直奔客房。剛才她在門前看到張闊，就猜測道定是牙牙又惹出了什麽禍事。可是當她火急火燎地走到客房，透過門縫往裏一瞧，牙牙此時正緊緊地縮成一團伏在圓桌上午睡，房內的情況與自己走之前相比毫無異樣啊。難道張闊找她另有其事？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清嗓的聲音，小止回頭望去，發現不知何時老頭子站在了自己身後。
小止吃驚不小，他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李管家笑嘻嘻地望著小止詫異的表情，撫須嗔怒道：“你這丫頭，心中有氣，便拿我的房門發泄。好好的一個午覺給你擾了，隻好親自來陳府看看你帶回來的這個熊孩子。”
小止想起來自己剛剛離開時似動作大了些，但這老頭兒來陳府，半路上也不知道捎帶自己一程，害得自己哼哧哼哧走了這麽長的路，實在是太缺德。
李管家見小止麵上的表情由驚轉怒，便知她已回過味兒來，埋怨自己沒有順路載上她，便笑著解釋道：“半路上遇上你，見你氣鼓鼓地走都飛快。既然心中憋屈，多走些路，發泄一下也是好的。”
老頭子說得煞有其事，好像當真是為她著想一般。小止自知鬥嘴不是他的對手，也懶得與其分辨，反正老頭子向來是靠著諸多歪理吃遍天下，道行深厚如他，再多幾個自己也是難以望其項背。小止索性便別過臉去，暗自生著悶氣。
“得了，丫頭。你不是要向我求教如何馴服你帶回來的熊孩子嗎？”
小止一聽這話，來了精神，忙問道：“您老有辦法了？”
“準備兩大塊熟肉、一根鐵鏈、一根皮鞭和一件棉衣。”李管家將所需物品一一列舉了出來。
“要這些做什麽？”
“要你準備你就快去，拿來了你自然就知曉了。”李管家連連催促小止快去準備。
小止半信半疑地去找趙平，備齊了一應物品，還順便拉來了張闊在旁做策應以防不備。
“開門吧！”李管家檢查了一下所備物品，撫須點頭道。
張闊略有遲疑地看向趙平和小止，得到二人的默許後，便上前輕手輕腳地開了門。
房門打開的瞬間，牙牙早已蹲伏於圓桌之上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
李管家背著雙手，探著身子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房內呲牙咧嘴的小人兒。
“爹，接下來做什麽，您老就別賣關子了。”趙平在一旁等得不耐煩了，便開口催促。
李管家聞言回頭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就你心急，活該被咬。”
趙平一下子吃了憋，又不好發作，便縮頭站到了一旁，不敢再插話。
“鐵索給我。”
張闊趕忙將手上的鐵鎖鏈遞了上去。
隻見李管家在門檻處緩緩蹲下身來，將那鎖鏈一頭繞城圈狀放置在地上，接著又將一塊熟肉放置在了圓圈內。如此一個簡易的陷阱便放置完成了，此時若是牙牙上前取肉，隻需將那鎖鏈的一頭拉緊，就可將牙牙的一隻手係上。這樣一來便可以限製其行動，馴服起來自然要方便不少。
李管家抬手將鎖鏈的另一頭交給張闊，便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蹲得時間長腿麻了，差點一不小心翻仰過去。好在小止手疾眼快彎腰將其穩住，要不然這一把老骨頭若是再摔上一跤，沒個十天半個月定是下不了床的。
趙平見狀也趕緊上前，用僅有的一隻胳膊將他老爹攙扶了起來。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李管家起身後，早已是滿頭大汗。想當年自己是何等的精力旺盛，如今卻連起個身都差點摔跤，這人不服老還真是不行啊。
“行了。”老頭子抬眼見眾人皆是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忙岔開話題，道：“把房門虛掩上，隻餘張闊一人，其他人隨我退遠些。張闊，記著，務必一次成功。這熊孩子可精著呢，再來一次可就難嘍。”
張闊聞言自覺身肩重任，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拍著胸脯說道：“您老放心，以前在老家我可是個逮鳥的好手。”
“下手輕點。”小止深怕張闊沒個輕重傷了牙牙，忙開口囑咐。
“行了，走吧。”李管家見這丫頭婆婆媽媽沒完沒了，便趕緊將其拉得遠遠地，生怕她亂了自己的計劃。
李管家一手一個拉著小止和趙平二人在十丈開外的牆角處站定，衝著門前弓腰俯首的張闊使了個眼色。
張闊會意後，依舊彎著腰將客房門扇虛掩上，繼而摒住呼吸，透過窄窄的門縫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房內牙牙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隨著一串鎖鏈拖動的響動聲，張闊手上發力，那鏈圈猛然收攏，一下子將牙牙伸過來的小手套了個正著。房間內傳來牙牙氣急敗壞的怒吼聲，幾番掙脫下來，鎖鏈非但沒有被解開，反倒是越纏越緊，使其絲毫動撣不得。由於體力消耗過大，剛才還是憤怒得上躥下跳的牙牙終於倒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快步跑上前來看熱鬧的三人，看到被緊緊縛住難以脫身的牙牙，臉上表情各異。
“怎麽樣啊？”老頭子一臉喜滋滋地轉頭看向小止。
“有溫和些的法子嗎，牙牙畢竟還小。”小止望著倒地不起的牙牙，心有不忍。
“想要溫和點的法子，你大可以如此將他關上個一年半載，慢慢感化，何必來尋我呢。”
小止見老頭子拉下臉來，忙改口說道：“一切都按照您老人家說的辦，我決無異議。”
“行了。”老頭子指著一旁事先準備好的各類道具，說道：“這馴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眼下這熊孩子被縛住手腳，不會再做傷人之事。你將那棉衣穿上，走到他麵前，將胳臂伸至其嘴邊，他若是開口撕咬，你便用皮鞭抽打，隻須讓其感到疼痛即可。待其鬆口，你便撕下一塊熟肉投喂給他以示獎勵。接著再伸出胳膊去試探，如此往複，直到其不再有咬人的欲望。”
“非要我親自去嗎？”小止聽到要用皮鞭去抽打牙牙，覺得自己是斷然下不去手的。
“先前幾次必須得真抽，讓其知道厲害，之後的佯裝一下便可。既然是你要親自撫養這孩子，必須要由你馴服才行。”老頭子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絲毫不讓步。
無奈，小止隻得硬著頭皮接過張闊遞過來的皮鞭。
眾人皆入內，落座於圓桌旁。趙平更是選了個離得較遠的位置坐下，擺出了一副看熱鬧的好興致。
此時牙牙的手腳都已被鎖鏈纏繞，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但望著肆無忌憚的眾人，依舊是咧嘴呲牙，目露凶光。
張闊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牙牙扶坐起來，又推出三步開外，一臉警惕地將他瞧著。
小止慢吞吞地將略帶黴味的厚棉衣反穿，僅將袖子套上。接著便顫顫巍巍地張闊遞過來的馬鞭。按照李管家的法子，牙牙接連挨了五六鞭子，雖然小止盡力將力道控製到最小，但仍在牙牙的後背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鞭痕。牙牙臉上的表情也由原先的倔強憤怒，漸漸轉為淒楚可憐。細微的哀鳴聲刺痛了小止的內心的柔軟處，她回過頭去眼巴巴地望著李管家。
“行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李管家及時喊停，他心知此事不能一蹴而就，這五六鞭下去，對於一個六七歲的孩童來說，今夜有得受了。
等到一行人退到門檻外，張闊小心翼翼地替牙牙除去了身上纏繞的鎖鏈。索性牙牙並沒有氣急敗壞地反抗，隻是低著頭竄到了牆角處，小手輕輕地去觸碰背上的傷痕，吃痛地倒吸著涼氣。
“牙牙，原諒姐姐。”小止心疼地背過臉去，不敢去注視牙牙滿是驚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