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 原來是這樣嗎
“芬裏爾大人，您覺得，這事如何？”
算算時間，確認柳明玄已經無法探聽到談話之後，李雪戀鬆了一口氣。
芬裏爾以醫者的身份一直待在這裏，柳明玄進來之時，也曾望過他一眼，但好像是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的，便移開了視線。
“我們很難找到證據。”
沉吟片刻，芬裏爾如此說道，這是他仔細觀察過柳明玄後得到的結論。
後者能夠如此出言，那肯定是幹淨利落，沒有留下絲毫線索。
芬裏爾不是音醬，沒有白活一千··哦幾千年，同時也沒有具備音醬那種偶爾會靈光一閃的“主角光環”。
根據目前的情形，以他的智慧，僅能猜測於此。
“可是，應該會留下線索的吧？”
李雪戀輕輕點頭，旋即疑問道：“做了這麽一係列的事情，難道會留不下任何證據嗎？”
她思考的沒錯，錯就錯在出發點，她相信了柳明玄的話。
不論如何，這都是可以調查得到的事情，柳明玄沒有，或者說無法掩飾。
因為這是隻要調查，就能發現的事情。
“…不，你出發點錯了。”
“你知道那瓶藥液叫什麽名字嗎，就算知道，你又能知道那瓶藥液是對方從何處得來的嗎。”
“以我觀之，品階不算··應當是比較高的，也就是說定然出自一方大師之手，你去問了，他就會說嗎？”
芬裏爾稍微有些慌亂的解釋著，萬一李雪戀知道那是什麽藥水，然後位居幾品的話，自己要是真就脫口而出“不算太低”的話，可能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
李雪戀沉默了，她的確是知道那藥液叫做什麽名字，也知道那是足以位居四品的高階藥液。
並且因為其難度，普通的四品煉藥師都不一定煉製得出來。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雖然她可能沒有成為煉藥師的潛質，但這些知識還是有所學習的。
“那難道我就這樣咽下這口氣不成？”
眼角的憔悴清晰可見，李雪戀的表情有些猙獰，甚至瘋狂。
芬裏爾看了她一眼，冷靜的說道：“如果隻是想報你身上的仇的話，我有一個辦法，但你以後可能沒辦法再在這裏立足。”
“我！··”
李雪戀有著極為瘋狂的話語將要脫口而出，可卻被生生止住了。
縱使已經陷入了瘋狂，但她還沒有失去理智，有些事情，並沒有因為仇恨而蒙蔽。
“您··是在勸我放下？”
“不，你要報仇的話，我會幫你，但不會太過分。”
芬裏爾簡單的訴說道：“也就是說，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幫你把柳明玄殺了，但柳家的其他人，我不會去幹涉。”
看李雪戀不解，甚至有些怨恨的模樣，芬裏爾歎了一口氣。
“你也知道，你們兩家更不如說是世仇，所以，緣起於誰，你心中應該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而我，會幫助你報仇，但卻不會幫助你複仇。”
聽完這番話，李雪戀清醒了不少，盡管她並不清楚報仇與複仇有何區別，但在這裏的意思，簡潔明了。
“抱歉。”
她態度陳懇的為自己的失禮道歉。
“但是我無法認同你的觀點。”
“春風吹又生··不知道大人您可曾聽過？”
“…”
芬裏爾沉默了，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
自己幫助的是一個弱者，還是一個隻是因為情況不允許的瘋子。
“可也還有一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芬裏爾躊躇著說出了這番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又為何會躺在病榻之上，與大人您相見呢？”
李雪戀露出了淒美的笑容。
看著這張笑臉，芬裏爾再也無法反駁。
“原來是這樣嗎。”
他已經被說服了。
是啊，如果所有的事情，都那麽容易放下的話，他定然沒有認識李雪戀的機會。
也就是說，他心中以為的正義，也同時是邪惡。
從今往後，芬裏爾的聖母心，或許會收斂許多，但直到他願意隻成為一個人的正義為止，他的良心也會遭受無數次自己的譴責。
“那你，做好了背井離鄉，這輩子隻能在逃亡中度過的準備了嗎？”
“欸？”
李雪戀睜開了雙眼。
她不是很明白芬裏爾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可以幫你掃平柳家，但相對的，事後你一定會被通緝。”
“我不需要什麽師出有名，我隻需要知道我出手的理由就夠了。”
芬裏爾颯然一笑，適時的一陣微風拂過，撩動了兩旁的窗簾，撥動了他兩鬢的長髯。
“請讓我跟隨於你！”
李雪戀俏臉陡然一紅，看的有些呆了的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確定？”
芬裏爾倒沒有太多的想法，甚至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突然害羞的不行。
話說回來，空空你還行嗎？我看你被她勒的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嗯。”
良久後，李雪戀繞了空空一命，輕輕的點著頭。
“那好吧，我答應你。告訴我，柳家在哪。”
芬裏爾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一熱就應了下來，不過現在卻不是想這個事情的時候，他隻想找個借口離開，去迎接可能有的審判。
“列柳城東南，他們占據了那一整片區域。”
···
“兩位小妹妹，我跟這位姐姐有事要談··我給你們一些好吃的，你們去其他地方玩一下好不好？”
李柊唯引著柳明玄再度來到前院，後者看著前者的背影，似是有話要說，忍不住的那種。
眼角餘光卻又掃到了在庭院玩鬧的兩個小女孩，沉默了一瞬，如此說道。
從雨保持著內向的風範，沒有說話。
“誒？有好吃的嗎？”
音醬則是恬不知恥，貫穿自己的蘿莉道路。
“嗯嗯。”
柳明玄笑眯眯的點著頭，道：“不過，需要你們換個地方呢。”
他的手中，多了一些點心。
“這樣··”
音醬食指搭著唇瓣，似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好吧！我答應你！”
數息後，她做出了決斷。
是一個小孩子都無法拒絕的選擇，一把抓過柳明玄手中的糖果看了從雨一眼。
後者眨了眨眼睛，旋即跟著音醬朝著後院走去。
“柳公子，可有要事交代？”
李柊唯靜靜的看著柳明玄做完一切，方才出口詢問。
“別這樣，周圍都已經沒人了，你還要這樣稱呼我嗎？”
眼中似有痛楚，無力的垂下了眼簾，柳明玄話語悲戚。
“…”
李柊唯沒有說話，她知道一件事情。
是一件李雪戀與柳明玄二人都是選擇逃避的事情。
他們二人，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但柳明玄一點都不在乎，當初定下婚約的手，為了這事沒少與父親鬧騰。
他們二人彼此或有好感，但絕非戀愛那種，隻是李家中落後，李雪戀似乎變得沉默了許多。
“你··該不會？”
想起了一些事情，李柊唯突然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你都不願意相信我嗎··”
柳明玄失落的低下了頭。
“不··怎麽可能。”
李柊唯驟然滿臉淚水，擁了上去。
“哪怕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會相信你的！”
“謝··謝謝。”
柳明玄語氣淒厲，嘴角卻是微微上揚了起來。
除了音醬，誰都沒有看到，但是這段談話，除了李雪戀，誰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