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林暮離開蘇鎮
跟白蘊道過別後,林暮就坐上了回家的汽車。
路上,林正允跟林暮打聽道:“你朋友家裏是做什麽的?聽她說她父母在都城,也許我可以關照一下。”
林暮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林正允:“好吧,那你還有什麽想見的人嗎?”
林暮思索了一下,好像也沒什麽人值得讓她再去單獨告別了。
“沒有了。”林暮回答道。
林正允:“那之後我派人去處理你學校的事情,我們回去以後就”
“我們明天早上走吧,”林暮打斷了林正允想要說的話,“今晚我想收拾收拾東西,跟姥姥最後告個別。”
看著林暮堅決的樣子,林正允妥協道:“好吧。”
林暮:“家裏沒有可以讓您和您帶的人休息的地方,不過我猜鎮裏的官員應該會很樂意招待您。”
知曉林暮的意思,林正允便說道:“那我明早再來接你。”
“嗯。”林暮應了一聲,就把視線移向窗外,表現出不想再說話的意思。
說實話,她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還是在賭氣的。也許尊貴如他,她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可她就是忍不住,仿佛這樣就可以減輕她心底對他的埋怨。
汽車停到了家門前的空地,林暮一下車就跟林正允說道:“那您也早點去休息吧,我們明早上見。”——完全沒給林正允再進家門的機會。
“好。”林正允也不強求些什麽,“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路上可能會累。”
看著林正允眼底的關切與柔軟,林暮心中升起一絲微妙的暖意:“嗯,您也好好休息。”
林正允和他的下屬們離開後,林暮就獨自回到了家中。
看著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林暮突然感覺一陣無力的情緒正在心底肆意蔓延開來。
每一處的擺設都仿佛正在回放著那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些曾經出現過的身影也仿佛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眼前。
曾經的她雖然沒有很多家人,卻也被愛擁覆,自以為擁有這世界上最珍貴的一切。
可如今的她孤身一人,隻留眼前這座充滿回憶的房子來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曾經擁有而後失去的一切。
到現在,就連這最後的一點溫存,都要徹底留在虛無縹緲的回憶中了。
林暮感覺自己現在好像應該流淚的,可偏偏她眼中一滴眼淚都沒有,整個人隻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無力與虛脫感。
肚子傳來一陣空落落的饑餓感,林暮走到茶幾前,拿起了林正允帶來的曲奇餅幹。
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林正允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不知道他是忘了,還是壓根就不知道。
他口口聲聲說要補償她,卻連一句生日快樂都忘記說。
看著袋子裏的曲奇餅幹,林暮拿了一塊放進嘴裏。
是真的很好吃啊,母親。
林暮在心裏說著,卻也感覺一陣陌生,但比起父親,母親在她心裏卻有種莫名的親近感,也許這與她從小就聽母親的歌聲有關吧。
吃完餅幹後,林暮先去了姥姥的房間。
其實也沒有什麽可拿的,很多東西拿了也無用,倒不如就讓它們塵封在這裏,成為永恒。
林暮從抽屜裏拿出姥姥的相片,隨即也看到了林正允寄來的支票和姥姥留下的積蓄。
其實那些支票她本想還給林正允的,但現在看來全然沒有必要了。若是去了都城,有些錢財行事也能方便些。
這樣想著,林暮就拿上了所有的錢和支票去了樓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林暮簡單收拾了兩件隨身的衣服,拿了幾張母親的唱片,而後就看到了桌角上放著的羽毛。
那是她從慕落身上拔下來的羽毛,當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可贈給她羽毛的人已不知去向。
其實她對與慕落的未來一直不敢肯定,如今的情狀也是她曾猜想過的,可當他真正消失的時候,那種無力感卻沒有因為她的預料而減輕半分。
看著這雖已離體但仍舊富有生氣的羽毛,林暮喃喃道:“慕落,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沒有回答的聲音。
第二天清晨,林暮早早地起床洗漱,下樓簡單吃過早飯後就看到林正允的車隊從遠處駛來。
“吃早飯了嗎?”一見麵,林正允就關切地問道。
林暮:“嗯,吃過了。”
林正允看了一眼茶幾上放著的兩個袋子,驚奇道:“你就帶這些東西?”
林暮:“嗯,我本來也沒多少東西。”
聞言,林正允閃過一絲愧疚:“沒事,等去到都城的家裏後,你想要什麽都會有。”
林暮扯了扯嘴角,沒有回話。
林正允:“學校那邊我已經派人去交涉了,你要去跟你的老師同學們道個別嗎?”
林暮:“不用了,我們走吧。”
一想到那種場景,她隻覺得尷尬,而且有些話也不是非要說出來。
林正允:“好。”
走出家門後,林暮轉過身,最後看了看這座房子。
是真的要離開了。
不知她是否還會回來,不知她未來將會怎樣,不過這些對於孑然一身的她來說,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汽車開動了,林暮望著窗外倒退的樹木,想把家鄉的景色通通裝進腦中。
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離開這裏——這個養育她的地方。
以前她並不覺得這裏的一切有什麽特別,可當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這裏的山河都像親人一般親切。
景色逐漸陌生起來,林暮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外麵,感覺有些困倦。
正當她準備閉上眼睛眯一會時,林正允突然叫了她:“小暮。”
林暮猛地又來了精神:“嗯?怎麽了?”
林正允:“到家以後,你應該會見到爸爸現在的妻子,還有你的妹妹和哥哥。”
林暮垂眸:“嗯。”
林正允:“可能你剛去會不太習慣,但是時間長了應該就好了。”
林暮:“嗯。”
見林暮一臉雲淡風輕,林正允反倒覺得自己擔心得有些多餘了,可是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又怎麽會真的毫不擔心呢?
還是說長期獨自生活,讓她不得不束起冷漠又剛強的外表。
不管怎麽說,對於這個女兒,他真的虧欠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