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習慣
一番寒暄之後，幾人便來到了溫家的餐廳入座。
出於剛剛的情形，林暮這次直接繞到了林深的另一側，好躲過再夾在中間的尷尬。
而溫亦清卻並不清楚林暮這樣做的目的，硬是把溫含又拉到林暮身邊陪她。這樣一來，林暮就再一次被迫夾在了中間。
看著自己的哥哥和前嫂子一左一右，林暮坐在中間如坐針氈，不過溫含落座後倒顯得自然了許多，沒有再去理會溫亦清和林深的談話，開始和林暮說話。
溫含：“當初怎麽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啊？我還以為你會來跟我道個別呢。”
林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要去見您的話，肯定還會見到我們班的同學，但我不太習慣那種告別的場麵，想著還不如直接離開。”
溫含微揚著嘴角點了點頭，眼神卻又不經意地瞟到了林深。
而林深談話談的也並不專心，雖在和溫亦清一問一答地說著話，但餘光卻一直在注意林暮身邊的溫含。
溫含分散的眼神並沒有躲過林暮的眼睛，不過看溫含很快又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林暮便問道：“我們班的同學都還好吧？”
溫含點點頭：“我離開的時候都挺好的。”
“您是什麽時候到都城的啊？”為了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林暮又接著問道：“您當初為什麽要跑去那麽遠的蘇鎮教書啊？”
溫含深吸一口氣，棕色的眼球微微轉動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措辭：“當時想著離開家去個遠一點的地方，就跑到了蘇鎮。今年暑假的時候，我父親來蘇鎮找我，我便跟著他回來了。其實我還想著陪伴我們班上的同學走完三年呢，可惜啊”
溫含笑著搖了搖頭，笑容裏盡是無奈。
林暮：“對了，白蘊後來怎麽樣了?她應該還挺好的吧？”
說到白蘊，溫含的笑容就深了一些，眼睛裏也亮起懷念的光：“她當然好了，有李慕清那樣的男朋友照顧著，不但每天過得喜滋滋的，就連成績也一直在大幅度進步呢。”
聽到白蘊過得很好，林暮也就放心了。之前她有想過給白蘊寫信，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拖著拖著，竟一直拖到現在也沒寫。
“隻是”溫含話鋒一轉，“在你離開之後，我能看的出來她很想念你。你到都城後有聯係過她嗎？”
林暮搖了搖頭：“我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也從來都沒有給別人寫過信。有時候我想跟她說很多話，可到提筆的時候卻又什麽都寫不出來。”
溫含：“就算寫不出來，報個平安也是好的。即便是些無意義的閑聊之語，收到信的人也會感到很欣慰的。”
林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溫含笑著，眼睛像彎彎的月亮，林暮發現現在的她氣質真的變了溫柔許多。
林暮：“那我今天回去就寫。”
說了沒幾句話，菜就一樣一樣地被端上了桌，看著花樣眾多、材料珍稀的菜肴，林暮深感溫亦清是花了些心力來準備的。
“那個別放那裏，他不吃蟹肉。”
溫含的突然發言讓在座的人一時間都愣住了，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就算他們已經分別了兩年多，他的某些習慣卻像是刻進了她的骨子裏，一觸即發。
林深當下就轉頭看向了溫含，那深沉卻波動的眼神似有火山爆發般洶湧之勢。
溫夫人的表情有些凝重和驚恐，而溫亦清獨自蒙在鼓裏，對溫含投來了不解和詢問的眼神。
場麵如此僵持和尷尬，林暮清了清嗓子，朝溫含笑著說道：“老師您竟然還記得我不吃蟹肉啊。”
林暮說的一臉真誠，溫含也即刻反應過來，順著她的話說道：“是啊，剛剛看到了就突然想起來了。”
林暮真誠地笑笑：“謝謝您。”
“不客氣。”溫含說著，笑容有微微的僵硬。
而林深在聽到溫含的回答時便轉了回去，溫夫人也跟著鬆了口氣，溫亦清則是對女兒投去了讚賞的眼神。
一個小小的危機就這樣被巧妙地化解了，林暮不禁在心底鬆了口氣，同時也慶幸自己坐到了他們中間。
一頓飯吃下來，林深除了偶爾給林暮夾個菜，其餘時候一眼都沒有朝這邊看過來。
而溫含似乎也沉浸在自己剛剛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語中，整頓飯都沒怎麽朝這邊再看過來。
就這樣各懷心事地吃完飯後，林暮和林深便要告別離開，溫亦清雖然挽留，但林暮心裏真的巴不得早點走。
“不必了，謝謝您的好意和今天的招待，隻是我今日還有公務在身，實在不能再多留了。日後有機會的話，請您和家人來府上坐坐。”林深婉拒道。
“好的好的。”溫亦清滿臉喜色地應著，“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留您了，您以後有空的時候常來寒舍光顧啊。”
“一定。”林深禮貌地笑笑。
溫亦清又看向一旁的林暮：“林暮小姐何不再留著跟小女敘敘舊呢？待天色晚些的時候我再派人把您送回去。”
“啊不用了，”林暮急忙拒絕道，“我下午也有些事情，改天吧。”
溫亦清：“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留，那我們改日再約。”
說完，溫亦清便恭敬地領著林深林暮朝外麵走，溫夫人和溫含也跟在了後麵一同送行。
快要上車的時候，林暮轉過身跟溫含道別：“老師，那我們下次找機會再聊，拜拜。”
溫含笑著揮揮手：“拜拜。”
汽車慢慢駛離了溫家門前的公路，林暮不由得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樣的場麵對她來說才是考驗啊。
林暮癱在靠背上，有氣無力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原來妹妹也不吃蟹肉啊？”
林深突然問了一句，林暮不由得坐直身子看向他。
林暮：“額其實我吃。”
林深：“那你剛剛為什麽要那麽說？”
林暮：“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們解圍嘛”
林深的眸光微微亮了一些：“所以你也覺得溫含說的是我？”
林暮：“啊不然呢”
林深輕輕揚了下嘴角，轉過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