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範小晴天真可愛,又好像天生帶著一股子魅力,旁人隻消細細接觸,就會忍不住被她吸引。
陳晚然歪著頭打量範小晴側顏。
不知不覺兩三年過去,沒想到範小晴竟真變了模樣,想想從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範小晴,眼前這個討喜多了。
範小晴吃得撐了,索性在後花園散步。
“陳叔什麽時出發去江南?”範小晴關心起陳晚然心情。這才剛剛與親人相聚,轉眼間又要分隔兩地,要是範小晴也會難過。
“後天。”陳晚然不緊不慢答應。
“你別多想,京城不還有你娘嘛,而且以後還能常常去看望陳叔。”範小晴見陳晚然神色憂愁,心想著可是因為這件事情。
這幾日相處,範小晴對陳晚然印象還算不錯。秉承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選擇,何況陳晚然還是她的青梅竹馬,有這樣一個朋友也不錯。
“江南離京城就是馬不停蹄趕路也要兩天,況且這回皇上也未說明我爹幾時能夠回來。”陳晚然看起來很是失落。
範小晴瞧著陳晚然這副模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對,皇上平白無故叫陳叔去江南做什麽?他不是在京城嗎?”範小晴百思不得其解。將兒子調回來,又把父親給調過去,範小晴屬實覺得皇上多此一舉。
而且不是年輕人身強體壯,辦事也利索一些。範小晴怎麽都琢磨不透皇上用意。
“那邊缺個衙守,恰好我回來也要入朝,皇上索性把我爹官職移到我的頭上,我爹自然要去京城。”陳晚然無奈。
從尚書到衙守,這降職降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範小晴不是很懂朝中事情,她倒是從陳晚然話裏聽出陳叔說白了就是二十一世紀說的調職,從總公司調到分公司去了。
隻是陳叔任職的地方越來越偏,官職卻是越來越降,範小晴就是不用腦子想,也知道皇上這是故意的。
那他們肯定很是傷心。
範小晴與陳晚然沿著湖泊散步,晚風拂過兩人身上,範小晴隻覺得清爽極了。
“也沒關係,我爹與陳叔這麽熟,他會好好照顧你們的。”範小晴不太擅長安慰人,這下子寬慰起陳晚然來渾身透著不適應。
“這個我知道的。”陳晚然轉過頭,對著範小晴側顏笑了笑。
“哎!你看!”忽然,陳晚然手指了指湖泊方向。
範小晴提起興致,扭頭就往陳晚然手指的方向看去。
“啊!”
誰知範小晴未有站穩,一下子跌入水中。
平靜湖麵濺起巨大水花,秋日的湖水冷的刺骨,範小晴雙眸緊閉,她大腦一片空白,恍惚間以為自己要回到二十一世紀了。
她可不想。
範小晴怕極了做乞丐的日子,她討厭在大街上的長椅躺著睡覺,討厭受到路過行人指責。
她知曉自己年紀輕輕成了乞丐丟人,旁人說一句“有手有腳做什麽不好做乞丐”範小晴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何不食肉糜。
範小晴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不行,不能死。範小晴用盡了力氣呼救。
“我來了。”
耳邊傳來陳晚然的聲音,說著有人抓住範小晴手腕,將她拉到自己懷裏。
終於感到一點溫度,範小晴再也沒了力氣,直接昏迷了過去。
次日。
“咳咳。”還在睡夢中時,範小晴便忍不住咳嗽了聲。
“小姐!”翠桃的聽見聲響,連忙跑到範小晴身邊。
“鈴鐺,你去跟老爺說一聲!”翠桃轉頭又對陳鈴鐺說了聲。
範小晴皺眉,環顧了一下四周。
她就記得昨天與陳晚然在花園裏閑聊,結果不知怎麽回事就掉進了水裏。再然後她什麽也不記得了。
“小姐,您可擔心壞我們了。”翠桃眼圈泛紅。“昨兒個老爺一夜沒睡,就守在您的床前。還是今日奴婢看著老爺靠在床柱子上睡著了,與鈴鐺一起勸老爺回去歇息。”
“隻要小姐沒事就好了。”
她當然不會有事,她還未在這兒做出一番成就,沒有好好報答範祺,她怎麽會有事。範小晴笑了笑,雙手撐著床板坐起身子。
“我暈了一個晚上?”範小晴詢問翠桃。
“對啊,是陳公子將您救起來的。聽他說你們二人一同散步,您轉頭看東西時一不留腳滑,恰好旁邊就是湖泊。”範小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給了範小晴。“還好還好,有陳公子相救,大夫說您就是冷著了。”
說白就是一個小小感冒,看到範祺和翠桃這麽關心自己,範小晴心裏別提有多感動。
可想到昨天晚上,範小晴卻是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站著,怎麽會突然腳滑。
但到底因為什麽,範小晴自己心裏也說不清楚。左右不可能是陳晚然推的,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把自己救起來。
算了算了,想這麽多。
範小晴搖了搖頭,反正自己現在活過來了就好。
這下子範小晴是不得不留在家中,休養了好幾天,範祺這才允許範小晴出門。
好在還有翠桃與鈴鐺,範小晴平日裏將什麽事情都交給她們二人處理,她就開開心心做甩手掌櫃。
終於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範小晴差點跟脫了僵的野馬一樣,恨不得在大馬路上來幾個後空翻。
範小晴換了身男兒衣裳,打算去作坊瞧瞧。
“少爺,少爺。”
陸譽衡正站在書桌前畫畫,侍衛迫不及待進門,仿佛有什麽大事要告訴陸譽衡。
“怎麽了?”陸譽衡抬眸,麵無表情打量侍衛。
他前些天聽到範小晴不小心掉進河裏暈了一天的事情,心裏多少擔憂範小晴安危,索性找了個侍衛每日監督著。
按照他們現在關係,陸譽衡要說親自去看望,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別說陸譽衡拉不拉得下去這個臉,範小晴也不會見他。
她們兩個現在關係勢同水火,陸譽衡覺得,範小晴看到自己不想殺了他已經算是脾氣好了。
“範小姐應當是身子好了,今兒個特意出門了一趟,後又去客棧換上了男裝。”侍衛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盡數告訴給了陸譽衡。
陸譽衡了然。
換上男裝估摸著就是要去作坊了。要不然範小晴也沒有必要女扮男裝。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不用盯著她了。”陸譽衡不忘叮囑侍衛。
他隻是有些擔心範小晴身子,才叫人看著點。
“少爺。”阿寶進來,剛好碰到侍衛出去。
他轉頭看了好幾眼,愈加覺得好奇。“那侍衛是來做什麽的?”
“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事情都要打探。”陸譽衡麵色低沉,仿佛周身籠罩一層陰霾。
阿寶嚇了一跳,連忙低頭道歉。
“我出去一趟。”緊接著陸譽衡對阿寶說道。“你就在府裏待著,哪裏都別去。”
陸譽衡這回是想要去找範小晴,要是被阿寶知道那還得了,自己便是跳進黃河恐怕也洗不清了。
有了剛才教訓,阿寶不敢再問陸譽衡要做什麽。
這邊範小晴出了學士府,就好像重獲新生一般,走到哪裏都要瞧瞧看。
“這位公子,您都在我這攤前站了半天了,您是買還是不買啊?”小販對著範小晴說道。
攤子上各式各樣的首飾,瞧著格外好看。
隻要是個姑娘家,都會對這些好玩的東西產生莫大興趣,範小晴也不例外。
她走到這個攤前便就挪不動腳,端詳了一樣又一樣。
不得不說,古時候的首飾真是精致極了。範小晴連連感歎,這是二十一世紀做不到的。
“我買,我當然買。”範小晴挺直了腰板。“我給我心上人買!”
範小晴擔心被人看出自己乃是女兒身。
說罷她往自己衣袖中掏錢,這才發現自己壓根沒有帶錢袋。
平日裏都是翠桃帶著,範小晴閑少帶錢袋也就算了,這在府裏待了這麽久,再出來範小晴都忘了要帶上銀子了。
好尷尬好尷尬。範小晴深吸了口氣。
“呃……我忽然想起來我沒有心上人。”範小晴又訕訕把選好的首飾放下。
“我看你是自己想用吧。”小販嗤笑,這語氣可不像尋常,分明透著濃濃嘲諷,讓人聽了生厭。
範小晴緊緊皺眉。
“男子就要多些男子氣概,別扭扭捏捏,像個姑娘家,多丟人啊。”小販嫌棄的打量範小晴。
範小晴畢竟是個女子,自然再打扮也像不了雄偉的男兒身。
她原本想著放了首飾就走,畢竟沒有錢買也尷尬,可聽到這小販說的話,範小晴氣不打一處來。
“什麽叫男子要有男子氣概,為何男子不能像姑娘家一樣溫柔?”範小晴連聲質問小販。
“難道不是嗎?”小販白了範小晴一眼。看她在攤子前站了半天也不買,小販斷定範小晴並非大富大貴之人,索性也毫不畏懼,同範小晴明目張膽爭執起來。
“難道是嗎?”範小晴正麵和小販對峙。“誰規定的男人就要雄壯,女人就要溫柔?你嗎?還是皇上說過?”
“我不和你爭,你去問誰都是與我一樣的態度。你也別在我麵前吵,耽誤我做生意,你賠得齊嗎?”
小販懶得與範小晴爭執,萬一鬧大了,他今日可就別想做生意了。
範小晴也不和小販多說,她這還有正事要做。
陸譽衡站在不遠處的拐角,將範小晴與小販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以前那個範小晴,陸譽衡輕笑。這些道理要說一般人難以接受,可過後細細咀嚼又確實有一番道理。
陸譽衡不知何時開始,麵對範小晴曾經說過那些,自己覺得大逆不道的言論,現在也覺得沒有那麽過分了。
隻是讓陸譽衡接受,到底還是難了一些。
範小晴回到作坊,頓時引得作坊裏的小工歡迎,胡小嬌更是連後院事情都顧不上,跑來看望範小晴。
大家都從翠桃口中得知範小晴落水,一個勁的關心慰問。
範小晴心情大好,將與小販對峙的生氣拋之腦後。
“對了,公子。”
寒暄過後,大家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翠桃這才將範小晴拉到一邊。“容公子前天找了我,讓我同您說聲,等到您回來了,晌午去趟滿香樓,他有件事情要告訴您。”
這兩日範小晴在府上休養,翠桃擔心範小晴等不及,便就沒有立馬告訴。
恰好現在範小晴身子好了,也正是時候讓她知道。
“好。”範小晴答應。
“範公子。”
就在這時,慕容傅忽然出現在作坊門口。
範小晴震驚不已。
她從來都覺得慕容傅很是神秘,兩人雖說見過不少麵,可次次都在滿香樓的包廂。她也未有想過慕容傅會這般關心自己。
“我路過這裏,剛好看見你回來了,便順便告訴你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