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獵人看起來十分激動，一口咬定範小晴製作的包定是用了野獸皮。
範小晴被獵人反應嚇了一跳，一臉疑惑打量獵人。
“我看過你做的包，那個材質我一摸就知道是用的野獸皮。”獵人斬釘截鐵，好似自己說話比範小晴這個創作者還要可信。
範小晴竟一時不知說什麽是好，畢竟說來獵人也是肯定了她的技術。
能夠將做包的材料以假亂真為野獸皮，那是範小晴的本事。
“我說了不是就不是。”範小晴皺眉，怎麽這獵人還有點大男子主義呢，範小晴不禁又想到陸譽衡，這兩人脾性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陸譽衡生得俊俏，而麵前男人樣貌平平罷了。
自己在想什麽呢！範小晴忽然回過神。她這腦袋也是，怎麽什麽都能扯到陸譽衡身上。
興許是對陸譽衡太過愧疚了吧，範小晴心想。
“再說了，就算是用的野獸皮，我為什麽非要在你這兒買？”範小晴收回注意，繼續打發獵人。“你我是談生意，談生意講究你情我願，既然我不願意，那就談不下去。”
範小晴有些不喜獵人口氣，好似自己用了野獸皮就非得與他合作。
“可……”
“好了。”不等獵人說完，範小晴搶過話茬。“店裏生意繁忙，我還得回去，就先行離開一步，您請自便。”
說罷，範小晴轉身揚長而去。
看見範小晴離去背影，獵人神情愈加挫敗。
“怎麽樣？見識了她有多難對付了吧？”
一陣清脆聲音打破屋子裏的寧靜，慕容挽一身藕粉長裙，雖是穿了便裝，卻仍打扮精致，讓人一眼看了就知氣質非凡，定是哪家千金小姐。
她一邊說話，一邊走到獵人對麵坐下。
“公主。”獵人見到慕容挽，立即起身向她行禮。
說來奇怪，自己原本老老實實打獵，一個自稱公主貼身宮女的人尋到了他，非要給他介紹生意。
直到親自去慕容挽碰麵，獵人才知宮女口中的大生意，說的竟是與範小晴。
範小晴什麽能耐，整個京城的人都知曉。倘若能與她合作，獵人不愁日後沒有銀子賺。隻是要想同範小晴合作，就必須得順著慕容挽的命令來。
慕容挽是公主，他一個無權無勢靠賣野獸皮肉維持生計的獵人如何得罪得起。
“是小民心急了，小民對不住公主期望。”獵人低下頭，不敢看向慕容挽。
“得了，事情都搞砸了，你再說什麽也沒有作用。”慕容挽冷哼，單從語氣裏根本聽不出她此時心情。
“我早先就與你說過她很是難對付，你偏要覺得她賣包需得著大量野獸皮，談攏這場合作勢在必行。”慕容挽輕蔑瞥了一眼獵人。“她要是真這麽好說話，我還能找到你為我做事？”
獵人渾身發抖，擔心慕容挽會對自己怎樣。
“既然她不想和你合作，那就毀了她。”慕容挽語氣陰冷，說話時雙眸中閃過一道狠絕。
上回皇上壽辰，她親眼看見陸譽衡主動找到範小晴說話，再對比陸譽衡對待自己時的反應，慕容挽怎能不生氣。
這麽多年，陸譽衡從來不近女色，慕容挽才肯放心到現在也未同皇上提起賜婚一事。誰知道呢，半路殺出個範小晴來。
“毀了她？”獵人大驚，瞪大了眼睛望向慕容挽。
慕容挽目光堅定，看不出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你聽我安排就是，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遇到問題我擔著。”慕容挽見獵人有些猶豫，隨即同他承諾。
他已經被慕容挽選中，獵人進退兩難，到底是畏懼慕容挽的權勢。
既然第一個計劃失敗了，那還有第二個計劃，總之她是不會讓範小晴好過的。
誰讓範小晴得罪誰不好，偏偏搶她的人。慕容挽想到這些便就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衝去作坊殺了範小晴。
既得好好教訓一把範小晴，又不能暴露自己，免得陸譽衡對她印象不好。慕容挽隻有找到獵人，讓他當這個替罪羔羊。
邊疆戰事不大，可敵寇進攻頻繁，到底是迫在眉睫，必須得盡快解決此事。
這樣大戰爭沒有，小戰爭不斷，倘若京城不派應援，邊疆百姓終究有資源耗盡的一天。皇上唯恐這就是敵寇企圖，如同溫水煮青蛙，最後連敵寇怎麽攻的城都不知曉。隨即命陸畏因三日後出征。
陸畏因常年征戰，身上不知落下多少隱疾，旁人不擔心，陸譽衡作為他的兒子，不可能不惦記著。
“少爺。”小廝輕聲上了台階，朝陸譽衡行禮。
陸譽衡心頭煩躁，一人坐在後花園的亭子裏散心。
天上月亮明朗皎潔，明日應當是個好天氣。
“老爺讓您去他院子裏一趟。”小廝如實將陸畏因的話轉告給了陸譽衡。
陸譽衡立即站起身，腳步匆匆往陸畏因院落趕去。
寧靜青石板路，唯有陸譽衡腳步聲音，月光灑在地麵，襯得他身影修長。
待走進院子，陸譽衡恰好見到陸畏因替自己斟酒。
石桌上擺了幾道下酒好菜，陸譽衡看見桌上酒壺，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壺竹葉青，陸畏因從去年春日埋下，原本計劃著今年入冬拿出來喝的。這才剛剛秋至，陸畏因便就趕不贏了。
“衡兒來啦！”陸畏因燦爛一笑，隨即招呼著陸譽衡坐下。“明兒個我就要去邊疆了，也不知又得幾個月才能回來。從前每每我要出征，你便拉著我不準我走。轉眼間你也已經長大了，都到了我們爺倆可以一同喝酒的時候。”
陸畏因感慨，聲音在這寂靜夜裏顯得格外滄桑。
陸譽衡情緒更加低沉，又不好讓路畏因發現。他隻得勉強扯出笑意，與陸畏因裝作輕鬆交談。
“可皇上不這樣覺得。”陸譽衡無奈聳肩。“要不然明日去出征的，就是我了。”
眼見自己已經弱冠之年，擔了個少將的身份，要做的隻有隔三差五前去查看營地狀況。可即便皇上不賜這官職，陸譽衡身為將軍之子，這些事情也應當是他做的。
說來說去，自己就是在皇上眼裏毫無用處罷了。
“喝酒吧。”陸畏因也不多說，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可他一杯酒下肚，卻看見陸譽衡杯中一滴酒未動。“你怎麽不喝？”陸畏因著詫異詢問。
“我想等著您冬天回來喝。”陸譽衡麵無表情回答。
陸畏因愣了愣，隨即朗笑。
“不過一壺酒罷了，你不用這麽重視。”陸畏因寬慰。“我今日隻是覺著心情好，難得與你喝酒，想要把這酒拿出來慶祝。”
“況且我征戰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我二十四歲那年，敵寇已經攻到了京城外麵，我不照樣率領軍隊將他們殲滅？再看今日，我根本沒有放在眼裏。”
陸畏因忠誠，一生都在保家衛國。關於他經曆的戰事，到了如今陸畏因也是曆曆在目，每一樣都記得十分清楚。
“可您左手臂上的傷疤，也是那時來的。”陸譽衡抬眸，與陸畏因四目相對。
陸畏因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
“小事。這戰場打仗，四周都是刀劍，誰能免得了身上被劃個幾刀。比起戰爭中死亡的那些將士，我已經很是幸運。”陸畏因笑嗬嗬的，絲毫不在意這些。
陸譽衡知曉陸畏因的脾性，說來他們兩個當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骨子裏都倔強得很。
皇上命令不可違抗，陸譽衡也明白自己說再多都沒有作用。
“今日您得喝少一點，明兒個還要起早，最多再喝一杯。”陸譽衡朝陸畏因叮囑道。好在釀了一年的竹葉青還算溫和，喝兩杯暖暖身子也無礙。
兩人喝酒寒暄，酒壺裏的酒未碰幾下，倒是桌上下酒菜吃了個一幹二淨。
吃飽喝足，陸畏因回房歇息，陸譽衡招呼後也出了院子。
可他並未回到自己房間，而是去了趟作坊。
按理說作坊生意這兩天極紅火，範小晴這會兒應當還未離開作坊。
鬼使神差的，陸譽衡想要見一麵範小晴。
“少爺，您看這……”
阿寶見作坊門緊緊關著，為難的望向陸譽衡，等待他的吩咐。
“去怡紅院。”陸譽衡麵無表情，看不出此時心情。
說完不等阿寶回話，他轉身朝怡紅院的方向走去。
想不到自己看上去好友眾多，在京城中混得遊刃有餘，真正能夠暢快談心的，唯獨一個花榮兒。
陸譽衡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執著於見範小晴一麵，好似看了她，自己心情就能好受一些。
“咦？”
範小晴打老遠就看見一抹身影，瞧著像極了陸譽衡，她走近卻是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眼花了？範小晴雲裏霧裏。自己這是怎麽了，想什麽都能往陸譽衡身上扯。
範小晴拍了拍自己腦袋，加快步伐走到作坊門口。
輕輕敲了下門，翠桃便打開讓範小晴進來。
她方才又回府上拿了幾個包，為明日上新做準備。
怡紅院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陸譽衡徑直上了二樓。
男人女人的喘息聲交纏一起，陸譽衡緊緊皺眉，隨即去到隔間等待。
“你們想不想做模特？”
作坊裏，範小晴召領大家開了一個晚會。
這些天包和手帕都賣得緊，眾人忙碌極了，每每夜深才能回去。範小晴索性將後院幾個房間空出來，讓他們免費住下。
馬上上新款，是到了告訴大家自己打算的時候。範小晴坐在正中的座椅上，說罷環顧四周，等待眾人反應。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範小晴口中的“模特”是什麽東西。
“模特就是身上戴著自家的產品，在客人麵前展示。”範小晴看出她們疑惑，緊接著便解釋了一番。
“那我們豈不是要背著包給他們看？”路用回複道。
“對，差不多這個意思。”範小晴嘴角微揚，露出得意笑容。“我就是讓你們背著包，在顧客麵前展示。”
“那為何不直接讓她們試用了再買？”胡小嬌提出疑問。反正包也不是消耗品，背個一次兩個根本沒有影響。
眾人理解不了範小晴的意思，隻覺得她多此一舉。
“不不不。”範小晴連連搖頭。“店裏這麽多的款式，未必讓她們一個一個試？隻有上身看了別人覺得好看才會起想買的念頭。況且大家都不知道“模特”這個概念，我正好在上麵做文章，到時候來的人多了，我們新品的知名度也就上來了。”
範小晴耐心同他們解釋，告訴他們用模特有多方便。
“可是我……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