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六十四
繼一直被腦補、從未被超越的三郎之後, 明智光秀終於也被腦補了一次,甚至還平白多了一個新馬甲。
可惜他本人完全不知道。
因為堀秀政平時也顯得十分可靠,明智光秀完全沒有想過堀秀政平靜的麵容下藏著如此驚天的腦洞,隻是對身為三郎近侍的堀秀政點頭示意後,就與幾名家臣隨著三郎的腳步走近了以往議事的地方。
堀秀政站在了門邊, 警惕的觀望著四周。
“那麽先來說說吧。近江那邊還有什麽事?”雖然之前捂住耳朵不願意聽,但還是有一些字句傳入了耳中, 三郎也就直截了當地詢問道。
“是。小穀城和佐和山城一直久攻不下。有聽從您的命令派人前往淺井家交涉, 但淺井長政仍然拒絕歸還阿市公主。”
“啊啊,這個可以理解,畢竟他們夫妻關係變好了。”三郎隨意地點了點頭, “那秀吉那邊怎麽說?”
“羽柴先生……認為他可以拿下磯野員昌, 請求您把目前圍困佐和山城的部隊暫時交給他來調動。”
即使家臣已經說得委婉,但裏麵的意思還是透露了出來——羽柴秀吉這樣的要求堪稱狂妄了。
因為現在圍困佐和山城的隊伍, 正是丹羽長秀!不僅和羽柴秀吉同為四大軍團大將, 甚至羽柴秀吉取名的時候也是刻意從丹羽長秀的名字裏取了一個“羽”字,平時對丹羽長秀也是恭敬有加!
羽柴秀吉的任務也隻是防禦小穀城而已。而他在佐和山城被織田家的部隊全部封死、磯野員昌必然不敵的情況下提出這樣的要求, 幾乎是明晃晃的搶功了。
“啊啊。他是這樣說的嗎?”三郎露出意外的表情, 隨後在家臣異樣的眼神中, 居然點頭應允了,“那就讓他去吧。”
“殿下?”
“單純的攻下佐和山城是遲早的事,感覺秀吉也不是很張揚的人……既然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我就等等看。”三郎態度平和地這麽說道, 隨後才像是想起了什麽, 懊惱道,“——糟糕。這樣反而要往近江加派兵力——原本還打算給可成先生多補充一點人,這麽看遠遠要低於預期了。”
明智光秀也是有這種顧慮,尤其是得到了細川藤孝的情報後,他對宇佐山城的關注是前所未有的重。但在三郎都困擾的時候,反而是他收拾起了心情,平靜地勸說道:“不。原本宇佐山城也不可能駐守太多士兵。隻要森先生及時傳訊,馬上就可以派人救援。憑借他的本領,必然能拖延到援軍趕到。”
“說的也是。那就先抽調一千人過去。”三郎應道,“其他人還有什麽消息嗎?”
當即又有一個家臣道:“三好家已經平定了攝津,有消息說正在往河內進發。”
“這個也已經做好準備了。還有呢?”
“本願寺拒絕遷出石山,並再次提出代替織田家築城。”
聽到這個消息,明智光秀頓時懵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主位的三郎,驚異道:“……您想讓石山本願寺遷出石山??”
“對啊。因為那裏築城的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很方便對吧?就是禦坊寺那裏。”三郎理所當然道,“不過他們一直沒有同意……就和半兵衛明明奪下了稻葉山城也不肯給我,還讓我隻能自己打下來一樣。”
明智光秀差點就要脫口而出——這難道不是你的要求太無理了嗎?!
哪怕那隻是寺廟……也沒有讓人遷出去給你築城的道理啊!石山本願寺被稱為“野大名”難道隻是說說而已的嗎?
難怪本願寺突然就願意和織田家開戰了,原來問題不在和朝倉的親戚關係與傳教士來爭奪信仰上,而在於被一而再的要求遷出自己的地盤!?
明智光秀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弄懂了三郎的腦回路……事實卻證明,他還差的很遠。
而三郎對於家臣傳達的訊息已經十分幹脆的選擇了拒絕:“沒有必要。不是自己築的城,總覺得哪裏不對。”
“是。”
“還有延曆寺,那裏位置其實也蠻好——”三郎沉思了一會,想了想本願寺的拒絕,還是決定不要把工夫花費到另一個寺廟上了,“宇佐山城也就夠了。回頭去信給延曆寺,他們能保持中立就好啦。”
雖然並不了解三郎為什麽會突然關注起比叡山延曆寺,但還是要家臣很快應了下來。
“那事情就差不多解決了。三好家那裏做好了防禦、宇佐山城派去一千人……真想淺井長政快點投降。”總算處理完這些未決的事務,已經奔波了一路的三郎也就直接躺倒,在家臣們“求你注意點形象”“天哪殿下你又想幹什麽”的眼神中,懶散地說道,“好像現在局勢都平穩了啊?那也是時候鍛刀了——”
明智光秀登時一驚:“殿下?現在局勢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安穩,細——”
將細川藤孝的名字在嘴裏打了個轉再咽下,他急切地勸說道。
“單單三好不足為據,但淺井和朝倉一旦趁著織田攻打三好的空隙,直接突擊的話……”
“噫,小光要變成恒興一樣操心的老婆婆了。”
“殿下!”
“就算你這麽說,現在也不可能立刻讓淺井投降啊。”三郎無所謂地躺著,聲音都因為姿勢的問題有些發悶,“但是他們不投降,就沒辦法解決這個危機呐。”
這點也是明智光秀心知肚明的——他確實從細川藤孝哪裏獲得了重要的情報,但也隻是知道而已,靠目前的織田家實力,根本沒有解決這一危機的良策。
石山本願寺信徒眾多,想要一舉擊潰根本不可能。三好家如今實力孱弱,但距離太遠,就怕淺井和朝倉在織田多麵作戰的時候進行突擊。
眼下,竟然是隻能等待時機。
“……你說的沒錯。”明智光秀道,“將軍也去信希望您能打退三好,那麽隻能先以三好為目標。”
“是吧是吧,感覺一點都不有趣。”三郎立刻應道,“之前有說想要讓小光一起去看鍛刀,剛好又回到了岐阜,就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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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行動力如此之高的主公,明智光秀是完全沒有辦法拒絕的。
至少在他自己親手送出了刀匠、岐阜城內已經布置好了鍛刀場所、材料早早就預備了滿倉庫、萬事俱備隻需要他過去看兩眼的前提下——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可能有的時候想的太周全也不是什麽好事吧。
岐阜城的鍛刀場所由於三郎一如既往的迷之思路,依舊是由廚房改成的。木炭為了防止失火堆到了廚房後麵,砥石和玉剛分別用大筐裝著,貼著牆放好。冷卻材似乎是時常會更換,注了幾大缸,同樣貼著牆放好,既沒有發臭也沒有發綠。
因為之前讓骨喰照看刀匠,所以這次一起來鍛冶所的終於不是笑麵青江,而是有著白色短發的脅差。
他從懷裏掏出刀匠,遞給了三郎。
木偶隻有兩個拳頭的大小。大概是真正意義上被三郎喚醒的式神,刀匠對三郎顯得格外親近,一雙黑豆眼在看到三郎的時候激動得一眨一眨,連臉頰上的紅暈都加深了幾分。三郎用手托著刀匠的身體,對比了一下刀匠的大小和材料的大小,最終十分肯定地說道:
“嗯,加油,好好幹!”
對的,他完全沒有懷疑刀匠鍛刀的可能性。
說完後,他徑直將隻有手掌高的刀匠放在了灶台上,滿懷期待道:“和上次一樣,全50的材料,拜托你了。”
刀匠的表情木了。
這當然不是被三郎打擊的。像是被開啟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小刀匠圓圓嫩嫩的臉重新掛上了木偶才有的呆滯神情。他歪了歪頭似乎在接收三郎的命令,隨後直接從高高的灶台跳到地上。
放在廚房外的木炭就像有意識一樣繞到門口飛了進來,摔在石槽裏。木炭的數量遠少於三郎上次讓人無力吐槽的五十斤,但一落入石槽裏就自發燃起了火,火焰的高度也十分異常,超過了石槽數十公分。
兩人一付喪神明明站在貼近石槽的位置,也沒有感覺到一星半點的熱烈氣浪。
刀匠走到了玉剛的筐前,輕易地跳了上去,選出一塊合適的玉剛,就十分輕鬆地舉著它跳下來,扔進了石槽內。槽內的火頓時又是一盛,玉剛在裏麵消融得連個灰都沒有,隻有火焰的頂端隱約出現了一點輪廓。
“本次鍛刀二十分鍾。”
背對著他們,刀匠說出了自出世以來的第一句話。
“隻要二十分鍾啊。”三郎完全沒感覺到哪裏不對,“好久沒聽到這種時間單位了誒,那就等等看吧。”
明智光秀:“……時間單位?”
“沒錯。”三郎注視著火炎,還不忘向明智光秀介紹,“感覺這次鍛刀沒有上次的場麵宏大啊。下次不用刀匠,我讓笑麵鍛刀給你看喔,小光。”
隻能又一次強迫自己無視三郎的奇怪之處,明智光秀無奈道:“好。”
被火炎推到最上方的刀漸漸現形,從一個單薄的輪廓變成了燒紅的刀刃。因為背景昏暗,它的形狀十分容易被人看出來——短刀、內反。
像是算到時間差不多了,刀匠直接跳起,將紅通通的短刀從火焰上撈下來。木偶小小的手抓住燒紅的刀,竟然沒有一點損傷。他似乎也不介意鍛刀的過程被三人觀看,握著刀就爬到了水缸上,將手中的紅刃直接戳進了水裏。
三郎:“……”
三郎:“啊,原來是先放冷卻材嗎?”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之前點開的是錯誤的鍛刀方式——之前那六位被鍛造出來的刀劍男士還真是十分幸運才能出現呢。
從冷卻材裏再撈出來的刀刃已經變了一種顏色,但刀匠依舊是木偶一樣的冰冷神情。他很快又拿了一塊砥石,嚓嚓地磨起刀來。
不多時,刀匠已經舉著一把刀跳到了三郎麵前。
刀還是一把素刀,沒有刀鞘也沒有刀柄,光禿禿的被攥在刀匠的手中,竟然有點可憐。三郎端詳了這把刀一會,也沒有遲疑,就將手觸上了刀麵。
頃刻間,又是櫻花四散。
白發、臉上長著雀斑的纖細少年對著三郎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頭上趴著一隻如貓咪般乖順的幼虎,腳邊也圍繞著四隻憨態可掬的幼虎。大概是三郎略微帶著期待的表情讓他很高興,原本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身體也鬆懈了下來,對著三郎自我介紹道:
“我名叫五虎退,那個……我真的沒有擊退過老虎,對不起,因為老虎很可憐啊!”
三郎:“你好呀。小光你看,這就是鍛刀,蠻厲害的吧?”
明智光秀:“確實。五虎退這個名字……稍微有些耳熟?”
作為被討論的對象,五虎退先是驚訝了一會有兩個人在——在本丸中,理應隻有審神者一名人類才對。但他很快就猜測可能是隔壁的審神者,按下了這種疑惑,在三郎和明智光秀的注視中緊張得連鼻尖都開始冒汗,結結巴巴地解說自己的身世:“那個,我是……獻給謙信公的禮物,編造了一些唬人的故事……我、我隻是一把普通的短刀……”
“原來是上杉家的刀啊!”三郎恍然大悟,“我之前也有往越後過國送過禮物,上杉謙信這個人感覺不錯啊。在京都的傳教士也有和我說起過他——”
回憶起那位送了自己一頂禮帽的傳教士,三郎十分好奇的對五虎退問道:“說上杉謙信是女性來著——五虎退既然是謙信公的刀,應該知道是不是吧?”
五虎退……五虎退嚇得滿頭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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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明智光秀又多了一個新身份——隔壁家的審神者。
關於上杉謙信……是這個樣子的。
這是一個在日本戰國裏性別成迷的人……
上杉謙信篤信佛教,執行嚴格的禁欲,這在日本僧人可以結婚的前提下很不合理。
有史料證明,上杉謙信在每月十日前後都會腹痛甚至不能騎馬。
然後某西班牙人在寄回國的信件中寫明,上杉景勝(上杉謙信的侄子)的姑姑開鑿金礦。用的是“Tia”而不是伯父的“Tio”。
最後,《當代記》裏寫明:此の春越後景虎卒去大蟲と雲々。也就是說上杉謙信死於“大蟲”。大蟲的話……可以指寄生蟲,也可以指一個名叫血の道的婦女疾病。這個婦女疾病是指在婦女分娩、月經、更年期等時段因雌性激素分泌變化而產生的精神不安等狀態→沒錯,更年期!
還有明明身材嬌小卻被記述身材高大,因為在女性中算高的了。
————以上是上杉謙信為什麽會被懷疑是女人的原因23333333
然後也有人提出異議。因為更年期隻是精神狀態的問題,並不致死,上杉謙信的死亡以及時不時的肚子痛可能是因為寄生蟲。西班牙人的信件可以是誤寫被人看錯,也不符合當時的曆史狀況。
身材高大……就不許人家吹噓自己嗎!(不是)
上杉謙信年少時進入的是林泉寺出家,如果是女性,不可能進入純·和尚廟修行。
————
所以說,他真是一個性別成謎的人啊23333333
——
還查閱了關於鍛刀的資料。我們平時看到的那些燒紅了再拿出來鍛打的,是因為還沒有成型。正確來說,是先燒紅→捶打成型→燒紅→敷料(不知道戰國需不需要……)→燒紅→淬火——
然後就是什麽回火啊打磨啊……
敲黑板。看,蒼木木小課堂又開課了。
——
最後,感謝茉莉的地雷!感謝繾綣的地雷!感謝S君的地雷!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