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九十六
“誒, 就算你突然這麽問我——”三郎十分苦惱地撓了撓後腦勺,“我也不知道啊。”
——是的。鶴丸國永在三郎把“鶴丸國永”送出去、家臣們三三兩兩離開後,就去找三郎詢問了。
這樣高的行動力雖然也有三郎記性成謎晚一步就會忘的原因,但也不得不說,刀劍男士們被主公的高行動力影響頗深。
“果然是這樣的回答啊。”端坐於三郎麵前, 有著白發金眸、姿容秀麗的太刀並不覺得意外地笑了笑, 比起以往要稍顯不同的笑容一時之間倒真的如白鶴般孤傲, 聲音倒還是一樣的活潑,“一般來說, 適合戰鬥的人要留在身邊才對吧?這麽輕易的把我送出去, 主公那個時候是在想什麽呢?”
“因為小光的屬下好像很擅長用刀啊!”三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而且他也穿白衣服,那把‘鶴丸國永’應該能和他合得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 織田家的家督微妙的歎了一口氣。
“我本來還以為在這裏要打仗,親身上陣, 第一次看到小光送給我的真刀(壓切長穀部)還開心了很久……結果我也隻是跟著騎騎馬而已。在桶狹間之戰之後, 再打仗都是被大家包圍著在最裏麵,完全沒有用刀的機會。”
鶴丸國永:“這倒也是啦, 不過用刀和收集刀是兩回事吧?”
“也是喔。有的刀的花紋還有雕刻超好看的!”
“那麽,就這樣把我的本體送出去真的好嗎?我說不定會跟著那個人一起走喔?”
在鶴丸國永的話音落下後,三郎露出了明顯的驚訝表情。
“誒?原來你們必須跟著本體走嗎?!那太郎和次郎怎麽辦!”
“……還有一位數珠丸殿下喔?”
“數珠丸沒什麽關係, 畢竟小光一直都很厲害。”三郎苦惱地思索著, “……不過, 好像離開了本體, 太郎和次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還有笑麵和蜻蛉切,他們也會跟著本體走?向別人討要武器,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而且我也不會用槍誒,討過來感覺好浪費。”
“不,還是請忘掉我剛剛的話吧。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啦?”對於這樣思路神奇的審神者,反而是做出惡作劇的鶴丸國永先敗下陣來,“不過,也不能完全排除這樣的可能……啊呀啊呀,主公完全沒想過嗎?刀劍付喪神會跟著本體離開你這件事。”
三郎:“完全沒有。”
他的回答實在是太過耿直,讓鶴丸國永一時錯愕。白發金眼的付喪神看著他如孩童一般純澈的眼,隻能漸漸笑了起來,金色的眼中重新閃爍出與外表不符的、活潑愉快的笑意:“——該說不愧是您嗎?”
原本就不算是抱著怒氣,這樣一番亂七八糟的交談之後,連僅剩的一點無奈與失落都要消弭無蹤了。
“因為很明顯的吧,你們不也是我的家臣嗎?”三郎卻並沒有意識到鶴丸國永情緒的轉變,理所當然的說道,“既然是我的家臣,待在我身邊和為我做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那您又是出於什麽想法,才把‘鶴丸國永’送走呢?”因為情緒得到了舒緩,鶴丸國永再再度開口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態度已經變得相當從容,甚至還帶著因為好奇心而出現的興致勃勃。
“我也說了,我不知道啊。”三郎依舊是同樣的回答,“反正這麽多刀劍,我一個人也用不完。”
“刀劍付喪神也很多的喔,聽到這些話有可能傷心的啊?”
“那不一樣的。”
迎著鶴丸國永的視線,三郎如此說道。
“刀劍和付喪神,根本就是兩種東西嘛。雖然你們是從刀劍中而生,不過現在既然可以脫離本體行動,也就和本體沒多大關係對吧?”
“我是不明白這些刀劍的想法啦——不過看你們好像都很努力的樣子,總覺得它們放在我這裏很可惜。畢竟我也用不了那麽多刀。”三郎最終總結道,“所以這麽一想,果然還是送人比較好,對吧?畢竟鶴丸你還可以自己去殺敵,刀劍要想出鞘就必須有個主人才可以呢……咦,這麽一說好像又不是沒有關係喔。”
努力思索了一下其中的邏輯關係,還沒過十幾秒,三郎就十分幹脆地放棄了繼續思考。
“算了,不管啦。鶴丸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不管是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在依舊有著年輕外表的審神者的注視下,鶴丸國永搖了搖頭。
“能有你作為審神者實在是讓人驚嚇,但也實在是太有趣了——”
這樣程度的有趣和驚嚇,竟然會讓他有種驚喜的感覺。
這大概是頭一次意識到,對於“織田信長”而言並不是十分有用的刀劍付喪神,竟然也是被這個男人注視到的吧?
作為刀劍——不,作為家臣。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卻又十分渴望的體驗。
“刀劍付喪神會不會跟著刀劍本體走,這點我可不知道。雖然現在看來還沒有跟著走的前例——不過請放心,至少我還是想跟在您身邊的。”調皮地眨了眨眼,鶴丸國永笑著說道,“人生要是一成不變就太無趣了。倘若一直在您身邊,那‘無趣’本身恐怕都不會存在了呀。”
“誒。那鶴丸要好好工作才行。”
“那你也要先把我編入隊伍才行,這次的三方原合戰我完全沒有參與進去。”鶴丸國永一本正經的對三郎提出建議,“要把我換成近侍我也不會拒絕的唷?”
壓切長穀部:想都不要想。
——
——
先不說織田家本丸裏又多了一個刀劍男士自覺轉型為家臣……單看羽柴秀吉那邊,因為朝倉的突然退兵,羽柴秀吉可謂是受益最大的人。
同時,也是受害最深的人。
這樣的受害當然不是指對羽柴秀吉本身的兵力或者形勢轉變後的影響,而是指羽柴秀吉原本正計劃著的事——
即,投靠武田信玄。
這種事很難理解嗎?完全不會吧。
如果是真的一介草履取被提拔為低級武士,又在短短數年內爬上軍團大將的位置,不說像森可成那樣拚死效忠,也必定對織田家感恩戴德。隻可惜,羽柴秀吉原本成為家臣就是目的不純,對織田更是完全提不起什麽好感。
因為他確實是為織田信長那個尾張大傻瓜拚死奮戰、出謀劃策,對於他得到的一切,他也隻覺得理所當然。而原本隻是自以為被戲弄而生出的仇怨,在三郎對他的重用以及三郎本身表現出來的才能之下,也最終演變成了其他的東西——
羽柴秀吉,想要將織田信長此人踩在腳下。
對比起兩者的身份,這樣的想法可以說是癡心妄想。先不說織田信長的勢力與羽柴秀吉的勢力之間的從屬關係,單看兩個人的身份,主與臣之間的鴻溝就是難以逾越的。
之前倒是有人這樣做過——這個人就是鬆永久秀。鬆永久秀原本隻是三好長慶的佑筆,最終卻演變成鬆永久秀和三好三人眾共同掌握三好家的權力,連三好長慶的嫡子義興之死據說也有他的插手。
這樣的做法羽柴秀吉聽聞過,甚至還思考過——隻可惜他很快就確定了,這不是他能使用的方法,他也並不樂意為了一個信長而背上諸如鬆永久秀一般的惡名。
更別說織田信長的為人處世頗讓人捉摸不透,羽柴秀吉也並沒有彼時鬆永久秀一般的發言權——無論是丹羽長秀還是柴田勝家,都要比他更能名正言順的接手織田家,再交給織田信長的孩子。而連織田信長認子現場都因為要在近江防備敵人的攻擊,羽柴秀吉也沒有時間和心力去在那一群見都沒見過的小孩子裏選擇出易於操控的。
不過,這也僅僅是立足於“羽柴秀吉想要繼續待在織田家”這一前提下。
如今武田信玄意圖上洛,一旦織田家被他毀滅,羽柴秀吉想要奪取織田家的權力也就毫無意義。他所有的,是能在亂世立足的野心,本身卻不是一個隻會執著於信長的笨蛋。
換句話說——如果織田家覆滅,他也會跟著倒黴。但一旦在織田家覆滅前他站在了正確一方,一切結束後他的地位和勢力都不會受到多大影響。甚至說如果能及時轉向實力強勁又善用兵法的武田信玄,不僅能如願以償地對曾耍弄過他的織田家捅上狠狠一刀,還能有機會斬下織田信長那張討人厭的、總是表情悠閑的頭顱。
——然而。守在近江的並不隻是他羽柴秀吉和弟弟羽柴秀長,還有那一位天才軍師竹中半兵衛。
因為竹中半兵衛對他的尤其關注,甚至還有人在私下傳言是他曾經三次拜訪竹中半兵衛才讓對方同意進入織田家……天知道竹中半兵衛實際上是織田信長的直臣,對他的頻繁關注不帶半點善意,說是與他一同治軍,不如說是來監視他好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織田信長是克他的嗎?總在這種時機來破壞他的計劃!
還是說……織田信長其實從未信任過他?
羽柴秀吉的神色陰翳地坐在案幾,看著不久前受到的戰報。
連朝倉義景都退兵了——他如果想要投向武田信玄,不僅沒有合適的名目,連與那裏取得聯係都要繞一個大圈……更別提還有竹中半兵衛在這裏!
“‘織田信長這家夥好運的過頭了’——哥哥你的臉上完全就是寫著這句話呢。”
在羽柴秀吉情緒惡劣的時候,同樣曾為忍者的羽柴秀長倒是半點不怕地笑道。
果然,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羽柴秀吉就又狠又重地用刀柄在他的腹部重重撞了一下,猶如猿猴一般、總是忠厚無比的臉孔看上去陰冷得像是一條正在吐信的毒蛇,壓低聲音道:“閉嘴。”
“誒,這是被我說中所以惱羞成怒了?這也沒辦法嘛。”羽柴秀長也隻是在被撞的時候露出了些微痛苦的神色,很快又是一副笑嘻嘻的嘴臉,“織田家這條船眼看就要沉了,武田那條船卻怎麽樣都搭不上去。哎呀哎呀,白手起家的哥哥這些年的心血就要付諸東流了。”
“我說過的啊?閉嘴——秀長。”
“好好——不過就算我閉嘴,哥哥的困境也是解決不了的嘛。還是說,哥哥要為織田信長奮戰至死,就像是金崎殿後時一樣?”
羽柴秀長親密地湊近了羽柴秀吉的耳邊,輕聲道。
“織田家和武田家,還真讓人難以抉擇。”
“我也想知道。”
就在羽柴秀長貼近羽柴秀吉耳際之時,相貌俊美憂鬱的美男子也出現在了門邊。
他並沒有忍者那樣出眾的耳力,又是剛剛到來,因此並沒有聽到之前的對話與羽柴秀長最後的一句耳語,但羽柴秀長的“哥哥要為織田信長奮戰至死嗎”這句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竹中半兵衛低頭看著正坐在榻榻米上的羽柴秀吉,表情平淡卻自帶一種威勢,對著形如猿猴的瘦小男子問道:“我也想知道,羽柴先生想要怎麽做?”
羽柴秀吉倏而露出了忠厚又有些羞澀的笑容,聲音響亮的回答道:“當然是為殿下奮戰!隻有這樣才能回報殿下對我的恩德。”
“那看來是不用我多說了。”竹中半兵衛緩慢地翹了翹嘴角,“——現在連京都都有明智先生去收集鐵炮。那麽羽柴先生,想必也會響應殿下的號召,將鐵炮送去岐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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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成功轉職家臣的。嘖嘖嘖。
感謝貓團子的手榴|彈!麽麽噠!還有S君和六天的投雷!抱住麽麽噠!
啊,下章又要考據了。
(笑容漸漸消失.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