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百七十一
在戰國武將都普遍學識不高的情況下, 歸蝶算是這個時代難能可貴的才女了。
這首先是因為她的父親齋藤道三從一介賣油翁到美濃的大名,其中經曆造就了他的深度,在歸蝶與織田信長的政治婚姻定下的時候,這個男人便有意識地去開拓女兒的眼界,想要在日後病弱的織田信長(當時還是明智光秀)繼承家業後借由女兒的存在吞下尾張。
其次, 則是因為……齋藤道三他是個穿越者啦!
他不僅是穿越者還是個巡警呢!雖然和三郎一樣以隨便到仿佛鬧著玩的方式穿越到了戰國, 但與三郎不一樣的是, 在平成年間生活時的巡警先生是有女兒的。被不明原因的穿越事件戲耍、不得不拋棄妻女,又在戰國時代經曆了無數的事情, 不得不丟掉內心原本堅持著的原則去適應這個亂世, 齋藤道三與三郎相見的時候,這個穿越者前輩已經成了與曆史上一樣有著“美濃之蝮”的名聲的合格戰國大名了。
但在幾百年後的未來生存過的時光終究還是留給了齋藤道三一點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地方。因為也曾有女兒,齋藤道三出於移情作用對歸蝶十分寵愛, 未來的通訊手段十分發達,足不出戶也能獲取許多知識, 因此齋藤道三在這個時代真的能算是學識淵博的角色了。他很小心的將那些超出時代的知識藏在心中, 盡心盡力地教導著女兒歸蝶,彌補了生下歸蝶的小見之方出身明智家而非美濃豪族造就的學識欠缺。
隋唐時期, 日本與大唐來往密切,對唐時的政治、經濟、文化、醫藥、藝術甚至律令頒布等等都進行了長達十年或數十年的學習,並帶回國內。之後的宋朝, 兩方雖然並沒有再建立外交, 僅僅是維持了貿易的關係, 但唐朝對日本造成的影響仍是不可磨滅的, 甚至直到齋藤道三曾經生活的時代,日本學生的教科書編入了唐詩為教學內容。
……簡而言之,歸蝶是知道唐詩的——受限於父親僅僅是一名巡警,日本與大唐來往最密切的平安時代也已經過去了數百年、當時的知識又大部分掌握在公家手中,歸蝶自然不可能比得上細川藤孝和佐佐成政等人的學識,但作為女子而言,在這個時代她的知識量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因此三郎送的骰子毫無疑問的被她誤會了。
隻是三郎作為一個上課鮮少聽講的學渣,他對於這方麵的知識量比起歸蝶還要不如,在歸蝶滿心歡喜、鄭重其事地將醜的讓人難以直視的骰子小心放入腰帶的兩層之間的時候,他的表情還維持在茫然上,困惑地拋著自己的骰子就告別了歸蝶,去找池田恒興了。
嗯,看在他還送了一個骰子給明智光秀的份上就知道,這骰子完全不是歸蝶想象的那個意思。
得到了一個骰子的明智光秀一開始也是滿頭霧水,隻是當做三郎對自己信任的證明才會收下並好好保管——他深知這種珍貴之物(蘭奢待)突然現於人前必然會又一次將自己與織田家其他家臣之間劃下一條鴻溝,因此在低調地得到了骰子後完全沒有向外聲張,連妻子都不知道他有這樣一個由蘭奢待混合膠做成的醜陋骰子。
直到五月份,三郎如以往一樣毫無預兆地宣布要去賀茂神社參加五月五日舉行的賽馬會神事,並指明要明智光秀隨行,這個長年麵巾遮臉的真織田信長才明白了三郎給他骰子的意思。
“那我們來丟骰子比大小。誰大誰先選馬!”
——那就是做這種用途的。當真是很老實地發揮了骰子原本的用處呢。
果然就不能太高看三郎直來直去的思維嗎?!尾張大傻瓜什麽的真是夠了啊!
“恕我直言,殿下。”因為在並不封閉的環境裏和三郎對話,明智光秀很謹慎地用了敬稱,語氣微帶無奈地說道,“您要選馬做什麽?”
“既然要去參加賽馬,那當然不能光看著。”三郎的表情難得地帶著嚴肅,配合上他有力的發言天然地有了讓人信服的氣勢,“我也要報名參加比賽喔!”
明智光秀:“……恕我直言,您要親身上陣去參加比賽太危險了。上賀茂神社遠在京都,四月份的時候本願寺不是還試圖放火攔截您嗎?現在越前那邊一揆勢力已經占據上風,朝倉景鏡沒有救援,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在這個時候上京,一揆眾如果想要攻擊您,就不是上次上洛帶的三千人能解決的問題了。”
“不用帶那麽多人,快去快回嘛。”三郎一如既往地不注意自身安危,麵對明智光秀理所當然地說道,“帶太多人,就算是原本不顯眼也變得顯眼了。帶一點馬廻眾就夠了,比賽保護兩不誤。”
“……請您務必要帶上足夠的護衛前去。”
“沒問題。”三郎一口答應,“那麽來投骰子吧。我打算這次選二十匹馬參加比賽,誰點數大誰就先在這群馬裏麵選喔。每人十匹,看看到時候賽馬誰能贏吧?”
懷著難以言喻的心情看著手裏本來是蘭奢待、先在已經被混著的膠糟蹋得即使焚燒也會有膠的臭味的骰子,自知無法阻止三郎隻能同意對方荒謬想法的明智光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麽來骰吧。”
說著,他將骰子握在了手中。
眼下他們正在馬廄旁邊,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麽可供骰骰子的道具,因此三郎同樣滿臉嚴肅地握緊了骰子,鏗鏘有力道:“三、二、一——開始!”
兩顆同樣醜的骰子同時從不同的人手中滾落,繼被用膠糟蹋之後、又滾了一身的灰塵黃土——如此對待名貴到花了大功夫也隻取了一寸八分見方的香木,三郎這樣的做法在前無古人的同時大概也是能後無來者了。
隻是勉強被捏成了方形的骰子轉的並不順暢,明智光秀的隻在地上碰了兩下就不再動了,三郎的也隻多了一下,最終的結果是明智光秀四點,三郎六點。
“喔?先是我贏了啊。”三郎將自己的骰子撿起來,視線在馬廄裏渾然不知自己命運、還在安詳吃草的數十匹馬中掃了一遍,最終落在邊角馬廄裏,“我不太能分辨那種東西——那就那個了!最右邊那個!”
“鹿毛的馬嗎?”即使在這方麵也比三郎見識廣博得多,明智光秀除了對三郎的好運氣有了新的認識外沒有什麽其他想法,“殿下眼光很好。”
“反正這裏的馬都不錯吧。”三郎說道,“下一局開始吧——這一局變成小光贏了。要選什麽馬?”
在這一局中丟出了“二”,奈何三郎確是“一”,明智光秀看著地上的骰子,眼中罕見的呈現出稍微輕鬆的、因為並不畏懼而無所顧忌的眼神。
“殿下選了那麽好的馬,我也不能落後。”他的聲音透著隱隱的笑意,“那我就選和‘鹿毛’隔著兩匹馬的‘蘆毛’吧。”
“小光的眼光應該不錯——要選好馬喔。”三郎重新撿起骰子,“繼續來玩吧。”
在其他人摸不著頭腦的眼神下,織田家的家督與他的家臣玩完了十局的骰子,各自選出了十匹馬。雖然三郎本人確實對馬研究不深,但出於他謎一樣的運氣,挑出來的馬品相都十分不錯。
這二十匹馬按照他的要求以不同的顏色編號,並且裝備上了整套的高級鞍具,看上去威風凜凜。之後,三郎又從自己的馬廻眾裏挑出了二十名成員作為騎手,每一個也是全副武裝,連頭盔都沒有落下。
穿越至今,三郎對於平成年間的記憶已經不可避免地變得模糊了,隻有在極偶爾的情況下才能靈光一閃。因此,他對著因為自己的要求而打扮得不像比賽反而像是去展示織田家武力強盛的二十名馬廻眾,在摸著下巴打量許久後,最終篤定地對著明智光秀說道:“大致上就是這樣的吧。賽馬的必備裝束!就讓大家穿著這些去取得優勝吧!”
……戰國時代土生土長的、一頭霧水的明智光秀自然不可能去糾正三郎,後世的馬術比賽用到的馬鞍普遍較輕、騎手的服裝也不是盔甲。因此,覺得這些騎手的裝束十分貼合自己隱隱約約對於馬術競賽的印象的三郎也就興致高昂地這麽命令了下去——以至於原本隻是被他當做放鬆的馬術競賽最終又成了穩定人心的、宣示武力的刻意為之,使原本因為時間敏感而對三郎突然的賽馬想法不讚同的家臣們也改變了態度。
“那麽到時候小光選的馬就和我的馬比一比,誰的先到第一吧。”三郎並未忘卻明智光秀先前的辛苦——或者說他會有這個想法原本就是因為明智光秀的太過忙碌,於是在選定了騎手、萬事俱備隻等上京的時候對明智光秀慷慨地說道,“和我一起去京都玩,算你帶薪休假喔。”
實際上因為三郎這一突發奇想而得到了更多的工作量,不僅在這裏花費時間和三郎玩骰子、之後也要盡心盡力操心這次賽馬會神事中三郎的安全問題,明智光秀對於三郎的好意隻能從容地回答道:“感謝殿下的體諒。”
即使是明白明智光秀未來發起了本能寺之變葬送了信長的一切實在是讓人感覺不到分毫愉快,偶爾刀劍男士們也會覺得遲至1582年明智光秀才會忍受不住織田信長的壓榨,也是相當的不容易。
這次前往上賀茂神社去參加的賽馬,結局自然是有著良馬、好鞍具與技藝高超的騎手的織田家獲得了勝利。而在三郎與明智光秀之間,也因為三郎選擇到的馬更多地跑在前麵而獲勝。
這算是三郎在這一年裏最後的輕鬆時光了。
因為很快,越前就徹底落入了本願寺的手中。而武田勝賴也重新舉兵,前去攻打遠江國的高天神城。
那當然不是三郎的領地——但是,那是對德川家康來說相當重要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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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吧,蘭奢待就是這種操作。
溫庭筠生卒年約812年-約866年,而日本派遣遣唐使是630年到894年(好像894年因為廢除了遣唐使而未能成行?),所以我覺得那句玲瓏骰子歸蝶還是有可能知道的。
關於曆史上織田信長賽馬的地方,我一開始以為是賀茂神社(賀茂禦祖神社),然後才發現其實是上賀茂神社(賀茂別雷神社)。
……為什麽你們神社都這麽難分辨。
C995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2-04 07:17:22
S君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2-04 08:34:34
有人@你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2-04 09:00:53
金魚麵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7-12-04 12:32:03
——還有營養液
讀者“金魚麵”,灌溉營養液 +3 2017-12-04 12:32:04
讀者“淩九宸”,灌溉營養液 +10 2017-12-04 04:06:14
——謝謝營養液啦!
渾身寫滿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