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四百一十六
除了狐之助因為沒有摸清情況, 而將全程隻有姓名出場的三郎看成柔弱無力善良堅強的審神者,這一點讓壓切長穀部隱隱胃疼以外,安土城的刀劍近侍不得不承認,這次的對話的價值大大超出他的預期。
其實光是能與“狐之助”聯係,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壓切長穀部倍覺欣喜了。
作為內政型人才, 壓切長穀部並不清楚這次通過刀匠和狐之助連上線的原理是什麽, 但是從狐之助三番五次地要求他同意“定位”的話語中, 壓切長穀部還是敏感地察覺到,如果他這一方不同意的話, 狐之助是難以主動對他們所在地進行定位並繼而前來。
換言之, 隻要壓切長穀部不曾鬆口,時之政府一方就永遠是隻知道有一個以“織田信長”為名與刀劍男士契約的審神者,而不知道他具體所在。這裏的弊端是如果真的發生什麽意外, 刀劍男士恐怕得不到時之政府的及時救援;而優勢則是在他們與時之政府談妥條件前,這個難以被時之政府鎖定的時代本身, 就是三郎最佳的藏身處。
如果壓切長穀部足夠膽大的話, 他可以直接以這樣的單線聯係把狐之助變作自己這一方的代言人,與時之政府交涉。但可惜的是, 壓切長穀部雖然不缺乏這麽做的膽量與魄力,眼下卻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去借著狐之助慢慢試探時之政府的底線,而以時之政府的能量, 他也不確定自己手中握有的底牌效力會持續到何時。
最終, 壓切長穀部隻是將今日的一切稍作梳理, 準備在軍議上再度集思廣益了——除了刀匠瑟瑟發抖、之後的好幾天裏都沒日沒夜地鍛刀並且可憐兮兮地每餐隻吃半個饅頭以外, 這次與狐之助的單麵連線沒有留下任何的副作用。
作為遠距離圍觀了全場(其實隻是聽清了雙方對話)的鶴丸國永,倒是沒有留下來參加這次軍議,而是在一大早就重新啟程。由於目前兩名刀劍男子掌握的信息大致相等,壓切長穀部也不覺得留鶴丸國永參加軍議是必要的,隻冷酷無情的在鶴丸國永將要出發時進行突擊檢查,將對方包裹裏除了“藥研藤四郎”和“歌仙兼定”以外的刀劍(媒介物)全部都挑出來,再盯著他上路。
在駕馬離去的時候,白發金眸的太刀付喪神的背影似乎都頹喪了幾分。
先前趕路的疲憊和一夜的折騰仍然打消不了壓切長穀部精神上的亢奮,而對於一直保持良好作息的神社大太刀們,偶爾的一次熬夜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因而在鶴丸國永出發後,他們就各自去敲門,給剛剛洗漱完畢或是已經在食用早餐的刀劍付喪神們通知一聲軍議時間。
……如果說聽到軍議內容之前,刀劍男士們的表情還是驚訝中帶著好奇,那麽聽壓切長穀部說完之後,他們的表情就絕大多數都是一致的呆滯了。
實在是這次壓切長穀部所言的信息量太大。
什麽叫疑似時間溯行軍處還有別的曆史人物……啊其實這個在竹中半兵衛的魂體被帶走的時候,刀劍男士們就隱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借著刀匠去聯係狐之助,這是個怎樣令人窒息的操作?!
壓切長穀部你終於也被鶴丸國永帶壞了嗎?!
鶴丸國永幫明智光秀悄悄和時間溯行軍聯係的動作就已經夠讓人瞠目結舌的了,你這個一言不合就試圖召喚式神也是不遑多讓啊!
在這種乍一看能讓人驚掉下巴,實際上也能讓人驚掉下巴的操作之下,唯一還能為這次軍議活躍一下氣氛的,大概隻有狐之助對審神者三郎謎一樣的憐愛了。
好不容易將目前所知的事情全部說完——說完之後,壓切長穀部也自己這些日子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訝異。他沒有急著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為其他刀劍男士留出了思考的餘裕,端起正放在手邊的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啜飲,好最大限度地滋潤自己的喉嚨。
茶水帶著微微的藤花香,入口卻寡淡無味得像是未經任何處理的白水。壓切長穀部蹙眉往杯中看了看,隻見七分滿的深色茶杯裏,仍然溫熱的茶水清澈得可以一眼看到杯壁的紋路,以及……正在裏麵浮浮沉沉的刀劍碎片。
壓切長穀部:“……”
如此富有新意的吃法,他好像明白了這杯茶是誰給他倒的了——就算是媒介物,那也是正經具有刀劍性質,不溶於水的!!
用刀劍碎片泡茶意義何在!?
能夠看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捧著茶杯的人都神色舒緩不時飲茶,壓切長穀部已經不想知道自己是過於好運、導致一不留神又吃到了誰尚在嚐試的刀劍新吃法;還是在他不在的短短幾天,本丸裏食用刀劍的習慣悄悄來了一次大轉變。
他皺著眉一點點將杯中的水喝淨了,隻留下反射著微光的碎片在杯中。在他喝完茶水後,沉寂的刀劍同僚們總算有一個人首先發聲。
“這樣看來的話,是可以與明智光秀和解了嗎?”和泉守兼定直白地問道,“啊,還有時之政府那邊,總而言之,就是主公在本能寺的時候不用再死了吧?”
壓切長穀部下意識地點頭,隨後才記得掃視他的同僚們——雖然在之前的歲月裏,他們都是打著“維護曆史”的旗號與時間溯行軍戰鬥,但是在真正麵臨可能改變曆史、同時也改變審神者宿命的機會時,在場的刀劍男士的臉孔上竟然都不見遲疑與排斥,似乎早早的就在期盼著這個結果。
他莫名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操作得當的話,應該可以達到這種結果——在曆史上,‘織田信長’死於本能寺卻沒能找到屍骨,那麽隻要讓所有人都誤以為織田信長在那時已死,應該就沒有問題。”
對現在的他們而言,這個還未被時之政府定位的時代是三郎的保護傘,而在“本能寺之變後”,時之政府就會成為三郎的保護傘。固然其中還有種種需要考慮的問題——例如以三郎的個性怎麽看都不像是會乖乖呆在時之政府的角色,但是光是能從他們原本顧慮著的時之政府、時間溯行軍、檢非違使的三方威脅中劃去第一個(第三個也有可能不會觸發),這個就足夠讓他們發自內心地感到寬慰了。
“接下來就是和時之政府商議的問題了吧。”小狐丸也輕鬆地總結道,“時間上——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雖然與時之政府的時間可能不平等,但是這個時間差也足夠我們商議出談判的方案,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說的也是。”
“剛好,歌仙這邊之前不是發現了時間溯行軍的傳送法陣的問題嗎?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信息,這些也可以起到作用吧?”
“——如果、時之政府不願意和談,也不願意協助呢?”
在這種漸漸熱烈起來的談論中,突然有付喪神這麽說道。
壓切長穀部並沒有覺出異樣,認真地思考了數秒後,才謹慎地作答:“主公‘曆史人物’的身份確實容易讓時之政府退避三舍——但是,能和時間溯行軍分庭抗禮的時之政府,應當不會如此短視。”
“隻要我們……不,隻要明智先生能夠說服主公,主公想要繼續生存下去,我們也就可以尋求主公人生與時之政府政策之中的平衡點。這個過程或許會很難,或許會需要主公做出讓步,但是也不是絕對不可行。”
這樣說著,他還有些無可奈何地補了一句:“……畢竟我們連對陣時間溯行軍大軍的事情都幹過。”
目前暫時還不知道時之政府麾下,刀劍男士到底是以怎樣的形式與時間溯行軍對戰——然而這一點也不妨礙壓切長穀部認識到他們這十幾年來走過的路是怎樣的遠超常理的艱辛。
但凡審神者身份普通一點,他們都不必遭遇這麽多次的困境。
不過換句話來說,要不是有這麽一個審神者,刀劍男士的各方麵的潛力恐怕也不會被挖掘到這種地步。
但是先前提出質疑的刀劍付喪神,仍然在問道:“但是、如果時之政府不管我們這邊給出怎樣的價碼……都堅持要主公如曆史中一樣身死呢?!”
“這樣的話怎麽——”壓切長穀部的回答隻說出了半截,剩下的全卡在了喉嚨裏。
他從對方這異常肯定的口氣中察覺到了什麽,一時間臉色微變,口吻也沉了下來。
“……你為什麽會這樣問,骨喰?你……”
“——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突然受到眾人矚目的脅差付喪神垂下了眼。
他紫色的瞳孔顏色很深,斜切的鬢發襯托得他的臉孔嬌小,乍看上去有種女孩子般的清秀。但在這秀麗的相貌之下,他的情緒留在臉上的痕跡淡得隻能說是一閃而過。那些掙紮與遲疑就像是淺淺的水波,在短暫搖晃後就歸為平靜。
對壓切長穀部而言,骨喰藤四郎是一個安靜且可靠的同僚,這種具有強烈指向性的擔憂出現在骨喰藤四郎的身上太過違和。但一直以來,骨喰藤四郎都是安靜地接受指令,進行出陣,鮮少有擅自行動的時候。這個脅差少年常有的淡漠表情並不是因為本性冷漠,而是因為失去了作為付喪神對前主的深刻記憶,腦中隻餘被時之政府灌輸而入的曆史。這樣本性單純骨喰藤四郎會對朝夕相處數年、彼此信任的付喪神同僚刻意隱瞞下什麽,不管對誰都能算一件稀奇的事。
壓切長穀部沉吟片刻,開口道;“雖然乍一看時之政府和主公立場相反,但是實際上,絕對與時之政府對立的唯有時間溯行軍。除此以外的一切,都隻能算是能被這兩方爭取的中間力量。以往因為這種戰鬥的特殊性,導致‘中間力量’並沒有出現的可能或是被爭取的價值,但是道理還是一樣的。”
“隻要保證主公的所作所為不會給時間溯行軍帶來益處——或者主公的所作所為對時之政府益處更多,這個‘中間力量’再不濟也在時之政府的容忍範圍內。”
也隻是三郎因為身為“曆史人物”,天然就偏向於時間溯行軍一方——說起來,作為命定要死於本能寺之變的人,三郎半點都不阻止(有時還會鼓勵)“刀劍付喪神維護曆史”這件事才奇怪吧!
“如果對立呢?”但是緊接著,骨喰藤四郎又問道。
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他的瞳孔中飛快地閃過無措,似乎在懊悔自己竟然就這樣將事情透露出來。
但在場的刀劍男士早已不是會忽略這句話的水平——而骨喰藤四郎這句話也不可能是肆意猜測。
於是在同僚們的注視下,骨喰藤四郎張了張口,將剛剛的話說得更完整了一些:
“如果主公和時之政府的立場,完全對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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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喰,可愛。
今天要出和人之前就約好了的正片,但是一大早就下起了雨……希望順利吧。
最近忙著搬家,我盡量多更一些。
被榜單壓迫的作者,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