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四百六十三
雖然被一口叫破了身份, 但前田藤四郎暫時沒有空去回應。
他身軀已經絕大部分都變成了敵短刀的模樣, 唯有長出鬼角的頭顱雖然縮小、但還勉強有個孩子顱骨的模樣。那雙澄澈的大眼睛的位置已經變得空空, 眼眶骨骼深處閃著些許微弱的紅光, 如溯行軍一般滿含戾氣與凶性。短刃彈射而出,卻未如他預料一樣直接抹開血色,而是撞在層層受到攻擊後才緩緩浮現、卻仍是肉眼難辨的薄膜上!
那是時間溯行軍的刀裝。在場護衛明智半兵衛的敵打刀雖然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短刀在夜間的機動,但是房間狹窄,它們站位緊密, 溯行軍刀裝構成的屏障的位置相互重疊, 自然能夠將明智十兵衛護衛在內!!
明智十兵衛原本因為前田藤四郎帶來的消息過於震撼幾乎就要信了那幾句話, 但一回過神,他立刻就想到織田信長不可能舍近求遠、調走好不容易抵達這時代並且取得了“明智光秀”身份的他作為援軍。但即使被理應沒有多少自我意識、不應懂得“背叛”為何物的溯行軍(前田)突然的刺殺驚得冷汗涔涔, 他也第一時間下令道:“勿殺它!”
“告訴我, 你剛才所說信長公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唯一的刺殺時機已經過去, 前田藤四郎被屏障的反震撞得直接滾到了地上, 靈活的尾骨盤了幾圈如彈簧一般卸力,一並被震開的本體刀刃也被他重新精準地叼在了口中。
和室內護衛明智十兵衛的敵打刀有四名,和室外不計其數。
鶴丸國永頭皮發麻。就算明智十兵衛擺出了要保下前田藤四郎性命的架勢, 他對此也並不樂觀——戰鬥中的變數太多, 於理他不能無視竹中半兵衛可能因此被牽連出來的風險、城外的小狐丸等人的行動被提前發現的可能, 於情他也不能坐視自己的同僚就此陷入險境。幾乎不用多想,他已經自發地抽刀而出, 橫跨一步直接一刀劈向離門最近的敵打刀!
清淨的靈力被調動起來, 隨著刀刃一起將第一層的薄膜屏障撕開, 溯行軍的刀裝應聲而碎。太刀付喪神隻是行動受光線所限,力量依舊強橫!但在他斬開第一個溯行軍的“盾兵”後,除了一名仍保護住明智十兵衛的敵打刀外,另兩名敵打刀已經欺身而上,與被斬碎刀裝的溯行軍一齊向鶴丸國永發起進攻!
烏黑的穢氣如有意識一般環繞在鶴丸國永身邊,前田藤四郎飛快躍起、咬著本體短刀試圖為鶴丸國永攔住,卻猝不及防被太刀付喪神一腳直接踹出門外。已是蛇形的付喪神簡直茫然至極——緊接著,他就看見白衣的刀劍男子毫不戀戰,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跨出門外。鶴丸國永甚至沒能第一時間去尋找前田——雖然以太刀付喪神在夜間的觀察力,他本就很難迅速做到這一點,但他同樣無視了身後緊追而來的敵打刀,在明智十兵衛憤怒的呼喊聲中,如在心中想過千百遍一般嫻熟地撈起從門外為照明而掛起的火把,回頭擲了過去。
“來人!城中溯行軍聽我號令,務必將——”
前田藤四郎再次借著尾部的甩力銜著本體刺向追著鶴丸國永的敵打刀。這一次他瞄準的是被鶴丸國永破開刀裝的那一個,因此短刀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切開了溯行軍的整個胸腔。但另外兩個他分|身乏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振打刀幾乎同時朝著鶴丸國永的腰間斬下去,更加令人心焦的是那個火把竟然沒有落在敵打刀的身上,而是越過他們的頭頂,直直栽到了拉門前的某一個地方,緊接著……
“轟!!”
爆炸聲淹沒了明智十兵衛接下來的發言,灼熱的氣浪不足以將前田藤四郎掀開,可見威力並不可觀,但爆炸的主要地點似乎是在室內,對於以木質結構為主的和室來說已能稱得上一句慘劇。拉門已經完全被炸開,火舌沿著和紙與榻榻米一路蔓延,被炸翻的案幾栽到在一邊,上麵原本放著的蠟燭因此燎到了屏風,明智十兵衛就處於火海的最中心——雖然這火海看來還未成型,甚至他本人也都沒有受什麽傷的樣子,但對於護著他的溯行軍來說,已經能稱為必死之局。
“可不要太驚喜啊。”比起鶴丸國永的性命,顯然明智十兵衛那邊更加重要——靠著這個總算是在兩名敵打刀的注意力轉移之際完成反殺,白衣的付喪神提著本體,在熾烈的火光中眯著眼睛確定了前田藤四郎的位置,一步步走來,“還多虧鬆永先生提供的靈感呢。”
人家鬆永久秀(黑道大哥)是在信貴山城自爆了好嗎!跟著這個學了炸房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縱然是因為被穢氣不斷侵蝕、維持神智已經變得艱難,前田藤四郎也仍然被鶴丸國永這種出乎意料的行為哽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毫不猶豫就想要衝進燃著的和室內——但是對現在已經幾乎成為溯行軍的他來說、不,即使是對刀劍付喪神而言,踏入著火的地方也太過危險。況且明智十兵衛顯然不是坐以待斃的笨蛋,在爆炸之後就當機立斷地抽刀劈開後麵的窗戶,從另一方向脫離了著火的地方,並且重新厲聲命令溯行軍盡快集結過來。
隔著越來越大的火勢,前田藤四郎隻能勉強看清明智十兵衛鋒利凶狠的眉眼。
他的相貌比起明智光秀和三郎來說要更富有攻擊性,比起那兩個人受時光偏愛一般的臉也顯得更老成一些,在目光炯炯地對視過來的時候,那目光竟含著鷹隼一般的銳利與躍躍欲試。遭遇了突然的襲擊、猝不及防的爆炸,導致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全無護衛在側,這個身在時間溯行軍一方的、效忠織田信長的男人也沒有露出慌亂之色,毫無畏懼地怒視著前田藤四郎與鶴丸國永。
帶著兜帽的太刀付喪神輕輕嘖了一聲。
那一回爆炸來的凶猛,緩解了他們兩個刀劍男士被困在和室之內束手待斃的危機,卻也讓此刻他們與明智十兵衛的距離猶如天塹。尚在城中的時間溯行軍片刻之間已經如潮水一樣湧過來,如果不想再度陷入圍困的窘境,他們就必須在此之前立刻做出行動。明智十兵衛所在的這片區域幾乎都由時間溯行軍把守,再往外才是人類足輕們輪流巡視,可以說原本就將鶴丸國永等人包圍在內……但是。
鶴丸國永畢竟在這座城裏待得太久了。
縱使夜視能力遠遜於時間溯行軍,但是能夠他對這裏地形的掌握遠非溯行軍們能比擬的!
“雖然和一開始的預想有些誤差,不過發展到這裏也沒辦法呢。”鶴丸國永一把撈起前田藤四郎,輕快地笑了起來,“反正時間也差不多啦!前田你——”
他頓了頓,若無其事地繼續道:“和我一起去與石切丸會合喔?哈哈,這對他來說肯定是個大驚嚇吧?剛好也可以順便告訴我溯行軍那邊打探到了什麽消息。”
如果是與鶴丸國永同行,前田藤四郎是有些不願意的。但是鶴丸提到了“消息”,他便也難以拒絕,乖巧地任由鶴丸國永將他撈在臂彎間,在越來越響的火焰劈啪聲與溯行軍抽出本體刀刃的金屬碰撞聲中,用細而長的尾骨將本體短刀與鶴丸國永的手臂環在一起,眼眶深處的紅光似乎也更明亮了些。
他小聲、急促地說道:“鶴丸先生,我方才所述俱為實情。但是,溯行軍的織田信長雖然遭到背叛,卻已經聯係上了援軍伊達政宗,擊退了衝田總司與源義經的部隊。”
“我來時衝田總司與源義經還未徹底落敗,但是其他織田援軍也在陸續趕來。因為確定了主公目前身在時之政府,織田信長似乎想要釜底抽薪趁機盡快改變這個時代的曆史,很有可能直接放棄對時之政府總部的攻打。明智十兵衛目前是溯行軍對此時代的唯一道標,因此——”
因此前田藤四郎才會爭分奪秒地趕過來,並且借著明智十兵衛對外貌已是敵短刀的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發動襲擊。
隻是可惜,他到底是還沒有徹底變為溯行軍,因此攻擊之中仍然藏著些微屬於付喪神的靈力。會因此喚動了溯行軍的刀裝導致失敗,也是時也命也。
鶴丸國永輕輕嗯了一聲,敏銳地發現前田藤四郎的聲音越發低啞,也就沒有對前田話裏顯然不應該出現的幾個曆史人名加以追問。瘦骨嶙峋的短刀體重很輕,骨骼緊貼在手臂上微微收緊,尾骨的骨刺竟然給鶴丸國永些許刺痛的感覺。他默不作聲地、將自己屬於付喪神那部分的靈力竭力地向內收攏起來——於是四周的穢氣也同樣濃鬱地朝著他的位置湧動,前田藤四郎不自覺越環越緊的尾巴也放鬆了一些。
“剛才的、爆炸是……”
“哎呀,那個啊。雖然身邊都是溯行軍,但是打掃房間的還是普通人。稍微以‘明智殿下疑心有人要叛變以防萬一’為理由逗了他們一回。”鶴丸國永輕鬆道,“反正今天也可以——”
他腳步一頓,飛快地拉開雜物房的門,嫻熟地向裏麵丟了個刀裝,再撈起原本用於裝載物品的麻袋,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也可以當成,城內確有人與毛利勾結唷。”
大概因為四周都是穢氣,從一開始到現在,鶴丸國永身上的刀裝都靜如死水,被丟了出去反而像是脫離了束縛一般,漸漸散發出淡淡的靈光。屋舍四周用以照明的火把不多,但庭院空地也沒有什麽繁盛的草木,就連池塘都未及膝,以鶴丸國永這身白衣來看簡直是明晃晃的靶子。他咬住太刀的刀柄,原地起跳,單手勾住了橫梁再爬上去,換刀入手擊碎頂上的木板瓦片,幾下的功夫竟然就這麽硬生生地爬到了房頂上,甚至還草草裹了個麻袋免得太早惹人注意。
“雖然到了上麵,不過實在是看不清。幫我看看溯行軍目前具體怎麽集結的吧,前田?”鶴丸國永笑道。
在他懷抱之中的短刀男子也就左右搖晃著頭顱,俯視下方。溯行軍是沒有逐個搜查房間這種過於精細的操作的,哪怕明智十兵衛對這群溯行軍的控製力再強、帶了再多的更高一級有類人神智的溯行軍副將也一樣。它們一部分緊緊將明智十兵衛簇擁在內,另一部分則憑著本能去感覺與他們本質完全相反的靈氣所在之處,試圖借此找到鶴丸國永與顯然與鶴丸國永相識的前田藤四郎。這些部分的溯行軍有幾百名,而更多的、千名以上的溯行軍本應也順從明智十兵衛的呼喚趕來……卻被緊閉的內門截斷了。
不、不是因為內門緊閉,而是那些時間溯行軍的駐紮之地同樣被火光籠罩,將它們困在其中了!!
明智十兵衛警惕著鶴丸國永,卻沒有阻止他平時與溝尾茂朝和石切丸的見麵,畢竟在明智十兵衛看來,鶴丸國永與溝尾茂朝的矛盾難以調和,又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前去尋找石切丸。但,小狐丸等人通過野武士傳達的訊息可能沒辦法讓石切丸做出最有效的應變,石切丸卻完全可以將這些信息轉達給鶴丸國永!!
野武士們通過火與鐵炮暫時困住最外駐紮、也是人最多的溯行軍們,這是最外的一環。鶴丸國永在內製造騷亂,誘使明智十兵衛集結在城內可活動的溯行軍,這是最內一環。而在內環與外環的中間,看似被溯行軍包圍、實際上卻是唯一能夠自主行動的,是暫時以溝尾茂朝自己身份出現、以掃除與毛利勾結的叛徒為行動名義的明智軍。
隻要最外一環的溯行軍被拖得時間越長,明智軍就越有可能在溝尾茂朝的帶領下包圍甚至擊殺明智十兵衛!
畢竟攔住那些溯行軍的大火已經坐實了城中有通敵之人,不然火光怎麽可能憑空而起!
前田藤四郎看著下方的一切,機械地將所見複述給鶴丸國永。直至有溯行軍發現了在屋頂多出來的人形,鶴丸國永迅速從屋頂的洞口跳下來、再通過前田藤四郎給出的行動路線避開溯行軍們,目的明確地逃跑時,他才有空抬起頭,看著鶴丸國永的臉孔。
在之前氣氛緊張的時候沒有發現,直至此時,他才看到鶴丸國永雪白外套的兜帽一直沒有從頭上滑下——不是因為帽子真的那麽牢固或是麻袋阻礙了帽子,而是因為在兜帽之下,太刀付喪神的肩頭已經生出長長一截骨刺,尖端頂住了兜帽的邊緣。甚至那一頭白發,細看之下也不是原本落雪般的潔白無瑕,而是更為枯敗的灰白。
……為何石切丸在稟報消息後如此堅決地要迅速回去呢?明智十兵衛會相信鶴丸國永什麽因同僚之死而心生憤怒的話,難道真的是因為鶴丸國永舌燦蓮花嗎?還有就是,為何明智十兵衛沒有完全信任鶴丸國永,卻鬆懈到能夠允許他與石切丸接觸?
那當然是因為太刀付喪神為了取信與人,在見到明智十兵衛之前,就當機立斷地主動吸納四周因溯行軍的到來而越發濃烈的穢氣,控製著靈力不去反抗驅逐這些對付喪神而言簡直是毒藥的外來物,以達到“看起來快要變化為溯行軍”的效果。
前田藤四郎遠道而來,不知道前因後果,但鶴丸國永身上的變化就像是勾起了他心中的什麽一樣,讓他自然地發出一聲哀鳴。
敵短刀一般的孩子眼眶裏的紅光越發盛了,他的情緒仿佛突然振奮了起來,急切又激動地用枯啞得如同在砂紙上摩擦的聲音說道:“沒事的、鶴丸先生不用擔心!”
“我已經知道怎麽讓一期哥回來了,所以,您也一定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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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緊張是不是很刺激是不是很激烈是不是完全沒想到——
前兩章才寫過,石切丸的情緒不對,和壓切長穀部說完後還特地取走了香草與淨水(用來拔禊)。之所以遠征的理由也有了,當然是神社太刀不忍心同僚墮落而前去尋找解救的東西。為什麽鶴丸國永的刀裝脫手才有反應,當然是因為付喪神的他被穢氣侵蝕不能使用刀裝了,前田也是一樣無法使用刀劍男士的刀裝。
隻不過前田是因為心神動搖,難以作為守文持正的付喪神繼續下去,自然而然地向溯行軍的方向轉變。鶴丸國永是心思堅定,所以主動去被穢氣汙染,本質仍然是付喪神,隻是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天□□著溯行軍變化而已。兩個人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前田之前告別三郎的時候也說了想要找到救一期一振的辦法。好孩子呢。
感謝在2020-07-01 02:40:25~2020-07-05 21:54: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北極夜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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