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對話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對話


  夜已深沉,不知過了多久,隱約感覺被人輕輕搖晃著,還輕聲叫道:“丫頭,丫頭。”


  我緩緩睜開了一隻眼,眯著條縫,模糊間我看到是小哥在叫我,可我正迷糊著,眼睛又重新閉上了,小哥慢慢將我扶起,睡眼朦朧的我就這樣不情願的起了床。


  我眯著眼睛抬起頭剛想要問“小哥,你幹什麽呀?”那個“小”字剛說出來,小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一下就清醒了,一雙大眼睛看著他,我明白他這是有事的意思。


  我們睡在中間的位置,兩旁都排滿了睡袋,路不太好走,小哥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見我點頭明白他意思後,直接抄起我往肩上就是一扛,太過突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點就喊了出來……


  走了有挺長一段路,直到我看到地麵上又出現火光,而且越來越亮,他才停下腳步,將我慢慢放了下來。


  我一落地,一轉身就看到了定主卓瑪和她的兒媳坐在篝火旁,正直勾勾的看著我們,他們就那樣一直看著小哥把我像扛麻袋一樣從遠處扛了過來……我一下覺的,我這個狀態出現,似乎是有點尷尬呀……那個女的看著我還微微笑了笑,不過很溫柔友善的樣子,我也朝她笑了笑。


  不過,話說回來,這大半夜的來這幹嘛呀……是老太太找我們嗎?這老太太給我的印象可是很聰明的,她又和文錦有些關係……她一定是知道些什麽,總覺的她是那種心思縝密且深藏不露的人。


  吳邪看著夜空,想了很多,不知不覺的就過了很久,正當睡意朦朧,終於抵抗不住困意,就要昏昏欲睡之時,忽然感覺有人走到了他麵前,吳邪霎時間心裏一顫,打了個哆嗦,瞬間清醒了過來,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紮西。


  被他這一嚇,吳邪瞬間困意全無,忙坐了起來,他剛要說話,紮西蹲下來壓住了他的嘴巴,輕聲說道:“別說話,跟我來,我奶奶要見你。”


  吳邪頓時覺的有點莫名其妙,定主卓瑪突然要見自己,這是要幹嘛呀?自己和這老太太沒交情,很陌生,幾乎就沒怎麽見過,不太合理,十分奇怪呀……


  吳邪滿臉疑惑的看著紮西,而他的表情很嚴肅,氣勢極強,有種感覺他奶奶要見的人,如果那人不去見,就是犯了死罪一樣,不容辯駁……


  紮西見吳邪表情有點奇怪,就又輕聲說道:“請務必跟我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吳邪愣了一下,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斷然拒絕,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是好是壞,去了就知道了,於是點了點頭便爬了起來,跟著紮西走了過去。


  他們休息的地方離我們的營地還挺遠,兩邊營地中間停放著車子,大概走了有兩百米,終於看到了他們休息的地方。


  吳邪看到,定主卓瑪和她的兒媳都坐在篝火邊上沒有睡覺,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氈,他們這邊篝火燒的很旺,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在篝火邊的毛氈上還坐著兩個人,背對著自己這邊,這背影總覺的很熟悉。


  沒一會功夫,吳邪就走到了我們身後不遠處,此刻他已經漸漸認出了我們的背影,有點大吃一驚,心想,悶油瓶和小薰怎麽也在,又看了看定主卓瑪的表情,滿是疑惑的繼續向著篝火走去,心說,這老太太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拖家帶口的偷偷找我們來做什麽呢?


  紮西擺手請吳邪坐了下來,老太婆的兒媳便送上酥油茶給他,吳邪道了謝,接了過來,看了一眼邊上的我們,他發現小哥看了他一眼,而且眼神中似乎有一絲意外,小薰呆呆的,懶洋洋的靠著小哥,似乎是沒睡醒的樣子。


  隨後紮西看了看我們身後營地的方向,用藏語和定主卓瑪輕聲說了什麽,老太太點了點頭,突然開口,用口音十分重的普通話對我們道:“我這裏有一封口信給你們。”


  此時小哥麵無表情,他摸了摸茶碗,應該是看看溫度的樣子,然後示意讓我喝茶,他自己也低頭喝著茶,我突然想起,這少數民族喝茶有自己的規矩吧,他也沒教我呀,我看著他的樣子也看不出什麽,想著算了,跟小哥學,他喝一口我就喝一口,照著學總應該沒錯吧,老太太說的話聽著就是了。


  定主卓瑪看了我們一眼,繼續說道:“讓我傳這個口信的人,叫做陳文錦,相信你們都應該認識,她讓我給你們傳一句話。”


  我一聽,心想,果然是跟文錦有關,一旁的吳邪一聽到“陳文錦”三個字就完全愣住了。


  跟著定主卓瑪繼續說道:“陳文錦在讓我寄錄像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如果你們按照筆記上的內容進來找塔木陀了,那麽,她讓我告訴你們,她會在目的地等你們一段時間,不過……”紮西把手表移到定主卓瑪的麵前。她看了一眼,“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從現在算起,如果十天內她等不到你們,她就會自己進去了,你們抓緊吧。”


  吳邪顯然沒聽明白,腦子似乎都沒轉過來,呆呆的看著小哥。


  我一聽“十天”,這麽趕時間的樣子?情況已經危急到這樣了嗎?難道跟傳說中“雨中的鬼城”這個形容有關,氣候?環境?我看向身邊的小哥,見他一臉驚訝,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跟著小哥抬起頭看向定主卓瑪,問道:“她是在什麽時候和你說這些的?”


  定主卓瑪冷冷道:“我隻傳口信,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你們也不要問,這裏,人多耳雜。”說著,他們全部條件反射的看了看營地的方向,隻有我依舊看的是小哥,見他又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她還好嗎?”


  定主卓瑪就怪笑了一下:“如果你趕得及,你就會知道了。”說著,揮了揮手,她邊上的媳婦就扶著她站了起來,往她的帳篷走去。


  吳邪站起來想攔住她,卻被紮西攔住了,他搖了搖頭,表示沒用了。


  這時,定主卓瑪卻自己轉過頭來,對我們道:“對了,還有一句話,我忘記轉達了。”


  我們都抬起頭看著她,她就道:“她還讓我告訴你們,它,就在你們中間,你們要小心。”


  說完,她繼續轉身,進了自己的帳篷裏,留下了我們傻傻的坐在篝火前麵。


  我想著“它”在我們中間,意思是壞人混進來了?可這哪認得出來呀……小哥正看著篝火想著什麽,我看了看吳邪,他在看著小哥,像是想要問些什麽。


  愣了片刻,吳邪便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口信會傳給我們?”


  小哥沒有回答他,閉了閉眼睛,拉起我就想站起來。


  吳邪一看小哥竟然是這種態度,不由的有些惱火,一下子就衝了過來,一把按住小哥。嚇了我一跳,我看著他倆不知道該怎麽辦,還好知道他倆都是理智的人,到是不至於打起來……


  吳邪有些生氣,激動的說道:“你不準走!”


  讓吳邪意想不到的是,小哥轉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帶我坐了下來,看著他,我們竟然留了下來,我覺的,他都已經做好了小哥會帶著我直接揚長而去的準備,見小哥這個反應,他反而不知所措了起來。


  看來小哥這次是打算跟吳邪談一談的樣子,不過也是,都好幾天了,他倆人這誰也不理誰算是冷戰吧?我也不知道,不過也是該好好談談了,不想他們這個樣子。我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不去打擾他們,但是,氣氛似乎還是有點嚇人,我都緊張了起來。


  小哥看著吳邪問道:“你有什麽事情?”


  吳邪一聽,心中一股怒火上湧道:“我有事情要問你,你不能再逃避,你一定要告訴我。”


  沒成想,小哥慢悠悠的把臉轉向篝火堆看著火說道:“我不會回答的。”


  吳邪一下就怒了,音調都提高了好幾度叫道:“他娘的!為什麽!你有什麽不能說的?你耍得我們團團轉,連個理由都不給我們,你當我們是什麽?”


  小哥猛的把臉轉了過去,看著吳邪,臉色變得很冷:“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我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告訴你?”


  吳邪“我……”了一聲,完全被小哥強大的氣勢給鎮住了,像死機了一樣卡在了那裏。


  他倆這算是在吵架了吧?嚇的我心慌的不行,手腳都涼了……可我怕什呀……緊張的縮了起來,悄悄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試圖能緩解一下。


  吳邪瞪著小哥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因為他覺的悶油瓶說的也沒錯,這的確是他的事情,他完全沒必要告訴自己。


  這尷尬的氣氛持續了一會,我們誰也沒說話,小哥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酥油茶,忽然對吳邪道:“吳邪,你跟來幹什麽?其實你不應該卷進來,你三叔已經為了你做了不少事情,這裏麵的水,不是你蹚的。”


  吳邪下意識數了數字數,悶油瓶竟然一口氣跟他說了四十一個字,他竟然說了這麽長的一個句子,這太難得了,吳邪表情略帶驚訝的看著小哥,可他還是麵無表情,吳邪猜不透他想什麽。


  他對小哥說:“我也不想,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隻要知道了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就滿足了,可是,偏偏所有的人都不讓我知道,我想不蹚渾水也不可能。”


  小哥很認真的看著他,對他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不讓你知道這個真相的原因呢?”


  吳邪不由吃驚,心說這家夥吃錯藥了,竟然這麽認真的跟自己說話,自己也立刻認真了起來,搖頭說道:“我沒想過,也不知道往什麽地方想。”


  小哥淡淡道:“其實,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有些真相,也許是他無法承受的。”


  我聽著小哥和吳邪的對話,總覺的哪不對勁,吳邪說的所有人都不讓他知道“所有人”,應該是指三叔和小哥吧。小哥說的三叔已經為吳邪做了不少事,對吳邪說謊是保護他,這說的是三叔和吳邪之間的問題。可是……不是說“他”就可以了,可小哥說的是“他們”,是我多心了,還是果然小哥知道了三叔的問題在哪?


  吳邪對小哥說:“能不能承受應該由他自己來判斷。也許別人不想你保護呢,別人隻想死個痛快呢?你了解那種什麽都不知道的痛苦嗎?”


  吳邪話音一落我就不由的瞪著他,我從來沒生過他的氣的,可他剛剛那句話,小哥他會……我又看回小哥。


  小哥沉默了,我心疼的看著他,片刻之後他對吳邪說道:“我了解。”然後看向了吳邪,“而且比你要了解。對於我來說,我想知道的事情,遠比你要多,但是,我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像你一樣,抓住去問。


  我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這個世界的聯係,我從哪裏來,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他看著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能想象,會有我這樣的人,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就好比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我存在過一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嗎?我有時候看著鏡子,常常懷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隻是一個人的幻影。”


  我也是頭一次聽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雖然是對吳邪說的,但說的是他自己,對我來說,他說的這些,每一句我聽了都很傷心……


  吳邪一個衝動忘了小哥失去過記憶,心說什麽不和他去比,卻和他比這個,就想抽自己一個巴掌,一下說不出話來,想了想才道:“沒有你說的這麽誇張,你要是消失,至少我會發現的。還有小薰,至少我們會……”


  小哥搖了搖頭,吳邪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小哥抱起身邊已經哭了的我就站了起來,輕撫著我的頭,摟我在懷裏,對吳邪道:“我的事情,也許等我知道了答案的那一天,我會告訴你,但是你自己的事情,抓住我,是得不到答案的。現在,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同樣是一個謎,我想你的謎已經夠多了,不需要更多了。”說著就帶我往回走去。


  吳邪叫了起來:“你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一件事情?”


  小哥停住,轉過頭,看著他。


  吳邪問道:“你為什麽要混進那青銅門裏去?”


  小哥聽完,想了想對他說道:“我隻是在做汪藏海當年做過的事情。”


  吳邪繼續問:“那你在裏麵看到了什麽?那巨門後麵,到底是什麽地方?”


  小哥,轉頭拍了拍自己和我身上的沙子對吳邪道:“在裏麵,我看到了終極,一切萬物的終極。”


  吳邪聽不明白嘀咕著:“終極?”小哥知道他還想繼續問,就朝他淡淡笑了一下,擺手讓他別問了,對他說道:“另外,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說著帶著我慢悠悠的走遠了,篝火前隻剩下吳邪一個人。他一下就倒在了沙地上,腦袋又疼,思路又亂。


  我們走遠了一些以後,小哥停了下來,站到我麵前,捧著我的臉幫我擦掉眼淚,緊緊摟住了我,他知道剛才他那番話一說出來,我一定會哭的稀裏嘩啦的,還有剛剛吳邪的話,雖然他還是保持著麵無表情的表情,但這兩個人使現在的他,心裏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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