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三才追憶(上)
“說來話長,不說了,免得一會你嫌我嘮叨。”采三才眼神有些暗淡,啜了口杯中二鍋頭。
“得了吧!別跟我打馬虎眼!那猴子都找上我了,你不給我講講,我心裏慎得慌!”
“你真的想知道?”
“別廢話!說!”
“聽說殺手組織嗎?”
“當然聽過,電視劇裏多的是,難道猴子他就是殺手組織的人?”
“不是!”
“……”
采三才吐出一口氣,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阮十七看得出來,這廝有些不大情願回首往事,可能以往的記憶有些不堪回首,讓他不願意再去觸碰!
不過良久,采三才的聲音響起!
“我才是真正的職業殺手,以前的我不止是一名殺手,而且是屬於一個在我國比較有名殺手組織‘落日’中的第二殺手!代號——孤!”采三才又啜了一口杯中之物,繼續緩緩道:“從小父母雙亡,隻能與哥哥相依為命,記得那一年我隻有6歲,而我的哥哥也隻有8歲!冬天的寒風,對我們來說是極其殘忍的,我記得那天,很冷很冷,瘦弱的身軀隻能蜷縮在一座破廟的角落!寒風微微吹過,就像無數把刀子般,割在我的身上!顫動的嘴唇,僵硬的神經,讓我忘記了哭泣!我很想就這樣躺著,一直的蜷縮在角落,內心期望著自己能盡早的失去意識,因為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不用這麽痛苦,就可以得到解脫!可是哥哥,他不讓我睡,他跟我說,如果睡著的話,那就永遠也睜不開眼睛,永遠看不到哥哥了……”
采三才皺著眉頭,直接拿起酒瓶,咕嚕喝了大口,繼續道:“我那時候是最聽哥哥的話,他不讓我睡,我就咬著嘴唇,血都咬出來了,就是不睡!不過,我漸漸的發現,原來寒冷並不是唯一可怕的東西,還有一樣東西同樣可怕,那就是饑餓!饑餓對6歲的孩童來說,是那樣的難以忍受!沒東西吃,四周空蕩蕩的,連頭老鼠都沒有,我隻能蜷縮在角落默默流淚!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哥哥背著我出去找吃的。寒冷的街道,一個8歲的瘦小孩童背著一個嚴重營養不良的6歲小孩,走在寒風刺骨的街道,我們到處尋找可以充饑的東西!可惜,家家大門緊閉,街道上甚至連條狗都沒有!我知道,那時候路上要是有條狗的話,哥哥一定會上去跟它拚命,無論打不打的過,哥哥都會宰了它,來給我充饑,哪怕是狼狗!雪,開始飄落,可能是老天覺得對我們兩兄弟的折磨還不夠,所以再給我們製造一些痛苦!老天,它如願了,雪花降落到我們的身上,涼涼的,冷風再一吹,這種感受,真的比死還難受!”
采三才再喝了口酒,繼續道:“記得那時候,我趴在哥哥的背上,對哥哥說,‘哥哥,算了吧!我們還是去見爹娘吧……’,哥哥當時眼淚就流了出來,我印象中哥哥那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流淚!堅強的哥哥告訴我,‘不要向天低頭!隻要你經曆了最痛苦的日子,那以後無論什麽挫折,都將無法把你擊倒!’才8歲的哥哥,用他的那份堅強感染了我,他的信念,常人根本無法比擬,在我眼中,他的形象絕對要比那些大人還要高大很多!哥哥背著我,終於,在一個垃圾堆裏找到了被凍的僵硬的半碗米飯,這些飯粒就如小石頭般那樣硬,可是,卻能用來充饑!哥哥對我說,‘吃吧!全都吃完,吃完就不餓了!’我問哥哥,‘你呢?’,哥哥燦爛一笑說道:‘哥哥比你大兩歲,比你多吃了兩年的飯,所以哥哥不餓!你快吃!’,那時候,我覺得哥哥的笑容很溫暖,不過等我長大後,我才知道,哥哥的那個笑容,是多麽的令人心碎!”
“後來呢?”阮十七的聲音很低沉。
“在我吃完那碗有生以來最美味的半碗飯後,不久,哥哥就暈倒在了街頭,餓暈的!6歲的我,真的很沒用!嗬嗬,那時候我不知所措,隻知道哭,抱著哥哥在街上哭個不停,淚水打濕了臉龐,滴滴落在哥哥的身上,結成了霜,直到後來,我兩眼一模糊,我也失去知覺!”
阮十七第一次見到采三才傷感的神色,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紅!
采三才一仰頭,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當我醒來後,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溫暖的被窩之中,一個帶著解放帽、穿著軍大衣的中年人,正在餐桌邊小酌!房間內的擺設很簡單,隻有一張桌子,一張破床和一個木製舊衣櫃!中年人見我醒過來,對我很是客氣,還拿了一碗白米飯給我吃!見到白米飯,幾乎快餓瘋了的我,不顧一切的用手扒了起來,熱騰騰的白米飯讓我感覺到了活著的幸福!不過……在我吃到一半的時候,我想起了哥哥。我毫不猶豫的下了床,要見哥哥,要去找哥哥!那個中年人告訴我,我哥哥已經死了,說我永遠也見不到他了!我那時哪肯相信,企圖從中年人那雙緊緊拽著我的大手中掙脫,想不顧一切的去尋找自己的哥哥。可是,中年人怎麽可能讓我得逞,他露出了真麵目,將倔強的我,才六歲的我,打的體無完膚!照他的話說,原本還想將我養的精神點,能賣個好價錢,既然我這麽不聽話,那隻能打得我跑不動,湊合著賣!第二天,我就被中年人賣了!”
“我被賣了之後,如一頭貓狗般,被關在一個木箱裏!然後被人搬上車,在顛顛簸簸的車上,我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1天,可能是3天,甚至是1個禮拜!從此之後,我就被送進了一個地獄,一個不見天日,到處充滿血腥味道的煉獄世界!這是一個不見天日,人吃人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殘酷的一幕幕,充斥著我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