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難得
許曼笛嘴角漾起微不可查的興奮。
她心想就算蘇棠準備禮物了,按她的身家肯定也拿不出什麽值錢貨。
許曼笛翹著嘴角,樂嗬嗬地等著看蘇棠的笑話。
傅曉婭走到許曼笛身後,臉上帶笑,湊到她耳邊小聲說的話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媽,你瞎扯騰什麽呢?”
“就算你不喜歡蘇棠,也得給我爸,給傅家留麵子!”
傅曉婭幾句話,就令許曼笛反應過來。
她就算再不喜歡蘇棠,也不能當著這麽多客人的麵,給蘇棠難堪。傳出去,別人笑話的可不僅僅是蘇棠一個人。
“其實呀,都怪我,沒提前和小棠說。”
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許曼笛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當她瞅到蘇棠鎮定自若的神態時,心裏不好受了。
蘇棠若無其事地瞥了傅璟楓一眼,她記得,他好像說過,早就替她準備好禮物了。
不過,他沒有說具體是什麽禮物,她也不好接話,隻得幹坐在那裏保持著微笑。
傅璟楓招招手,一仆人盛上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狹長的盒子遞到傅盛手中,他凝視半天,在眾人紛紛期待下,打開盒蓋。
裏麵是一根最原始的釣魚竿,實木杆,古老的魚鉤,和富麗堂皇的場麵格格不入。
有人已經開始在底下竊竊私語。
“傅老的兒媳婦真小氣。”
“是啊,那是建國初期的釣魚竿吧?真不知道她從哪裏找出的老古董。”
……
蘇棠也坐不住了,雖然她沒見過多少釣魚竿,但也能看出那份禮物的落伍。傅璟楓這不是故意讓她難堪嘛。
這個男人,太過分了。
早就想溜走的她一直忍著,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裏,就是想給傅璟楓一個麵子。可他竟然配合許曼笛打她的臉!
這個男人,蘇棠覺得她是看不透了。
正當這時,傅盛突然開口詢問:“小棠,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釣魚?”
他的問話把眾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道蘇棠身上,她趕緊回答:“是,是傅璟楓無意中說過。”
“傅伯伯,我不懂魚竿的好壞,所以……”
傅盛打斷她的話,眉眼中帶著深切的緬懷:“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想當年創業時,我和璟楓媽媽一貧如洗。那時候為了解饞,得空我就去河邊釣魚,用的魚竿是我父親留下來的。”
“後來傅氏發達了,那根有著紀念意義的魚竿卻在搬家過程中丟失了。我走訪過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過差不多樣式的魚竿。”
“今天這根魚竿,和我當年用的,簡直是一模一樣。小棠,你有心了。”
傅盛說得聲情並茂,眸眼中蒙上一層潮濕。
許曼笛臉上掛不住了,她更加討厭蘇棠了。因為她的禮物,讓傅盛在大庭廣眾之下緬懷傅璟楓的媽媽的白靜,這叫她情何以堪。
壽宴散場後,傅璟楓忙著送客,許曼笛趁機叫住落單的蘇棠:“你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蘇棠跟隨許曼笛到樓上露台上,她躊躇地站在那兒,兩隻手不知道往哪裏放,拘謹地擺在身側。
許曼笛凝視著樓下絡繹而去的客人,對蘇棠開始冷嘲熱諷:“看見了吧,和我們傅家來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蘇棠一愣,不卑不亢道:“阿姨,您有話直說就好。”
“那我就直說了,蘇棠,剛才在壽宴上,你也聽見傅璟楓在幫你掩飾,他說你是江城人。”
“可是,你以為傅家兒媳的身份,是那麽好糊弄過去的嗎?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媽媽是植物人,你是私生女的情況,都會被媒體爆出來。”
蘇棠眸子泛出點點赤紅,她強擠出得體的微笑:“阿姨,您到底想說什麽?”
既然她等不及了,許曼笛不再賣關子,幹脆直說道:“我讓你離開傅璟楓,離開傅家,因為你不配做傅家的兒媳。”
她不屑一顧地口氣,激起了蘇棠的憤慨,就算她無意嫁入傅家,可也容忍不了許曼笛這般輕視。
蘇棠目有鏗鏘,冷笑著反問:“我哪裏不配?”
許曼笛拍著巴掌,居高臨下地斥責道:“你連自知之明都沒有,真是可悲。璟楓是傅家獨子,應該找個門當戶對,可以互相扶持的妻子。”
“而你,見不得人的私生女身份,你媽媽又是躺在床上不會動彈的私生女,傅璟楓要是真娶了你,可就是一輩子的麻煩。”
蘇棠嘴角咧出一個燦爛的弧度,她不服氣地反駁:“可惜,你管不了傅璟楓的選擇。還有,你不想讓我嫁入傅家,並不是為了傅璟楓和傅家著想。”
“胡說八道,你有什麽能耐窺視我的想法。”
許曼笛突然變了臉色,惱羞成怒的樣子。
蘇棠淡定地告訴她:“我見過傅璟楓媽媽白靜的照片,她和我的眉眼是有一點相像。你是怕我嫁入傅家,傅伯伯看見我,就能想起白靜阿姨。”
許曼笛慢慢轉過頭來,動作若是回放一遍,會發現她臉上的冷意越來越濃,她不情願地在心裏承認,蘇棠其實挺聰明的。
甚至,她過於通透,把許曼笛的心思猜的一絲不差,這讓許曼笛臉上掛不住了。
白靜去世那麽多年了,傅盛嬌妻在側,卻還動不動緬懷與他一起打拚的發妻,蘇棠的話,相當於在許曼笛舊傷不愈的傷口上灑下一把鹽。
“那又如何,人死不能複生,現在我許曼笛才是傅盛的妻子。至於你,這輩子就別想邁進傅家的大門!”
蘇棠被她的高吼激起了好勝心,她目光毫不退縮,直愣愣地望著許曼笛,冷冷堵道:“可是,我現在就站在傅家大門裏麵。”
“得意什麽,你的名字還沒添到傅家族譜上呢。”
許曼笛的話幾乎是從鼻孔哼出來的,咽了下口水,她又繼續道:“蘇棠,作為私生女,你應該有自知之明,等傅璟楓過了新鮮勁,你的下場指不定有多慘!”
“不愧是賤人小三生的女兒,天生一張狐媚子臉。”
“蘇棠,我要是私生女的話,早就羞愧地從樓上跳下去,再也不好意思見人了。”
私生女,私生女……
許曼笛一個勁拿捏著私生女來譴責蘇棠,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蘇棠的臉熱膚燥,內心深處搜得燃起一簇火苗,越燒越旺。她起初沒有辯駁,並不代表她心虛。
“許姨,因為你是長輩,所以我不想和你撕破臉。但是,如果你總是不做一個長輩樣,那我就沒有要讓著你了。”
被怒氣衝昏頭腦的蘇棠徹底憤怒了。
她從小到大,最恨那些自作清高,揭她身世傷疤以顯示自己的高貴的人了。
她和她媽媽母女兩個相依為命,不偷不搶,吃的用的都是勞動得來的,她們活得坦蕩蕩,並不比別人低賤。
瞪著許曼笛,蘇棠渾身血液逆流,白皙的小臉上因為氣惱而浮著一層緋紅,她怒斥:“你說我媽媽是小三,那你又是什麽?”
“我記得傅璟楓說過,他媽媽去世前,你就和傅伯伯眉來眼去,你沒有資格說我媽媽!”
許曼笛眸色驟然漫入兩縷猩紅,她盯著蘇棠,對準她的臉,狠狠地連甩幾巴掌。
一眨眼功夫,蘇棠的嘴角就流出一道血跡。
“許曼笛,你幹什麽!”
傅璟楓出現地悄無聲息,他手裏還端著個酒杯,狠戾的吼叫令許曼笛心底一顫,她強裝鎮定回答:“我替你教訓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任何人都碰不得!”
傅璟楓手一揮,杯子傾倒,裏麵冰涼的液體全部落到許曼笛頭上,幾塊冰順勢滑入她衣領中。
他聲音冰冷得沒有半點溫度,像是浸了千年冰一般,他警告道:“若是以後再讓我看見,誰敢欺負我的女人,我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
許曼笛身子倏爾一顫,眼中晃著驚悚的細芒,嘴依舊死硬地強撐著:“傅璟楓,你別忘了,我是你繼母,是你的長輩。你這樣說話,有教養嗎?”
傅璟楓俊眉蹙著,深深的溝壑中點綴著無盡的憤怒:“許曼笛,我已經算是給你麵子了,你好自為之!”
嘴角幾乎被咬出血來,許曼笛無計可施地站在原地,待了半天最終還是灰溜溜地走了。
傅璟楓注意到,蘇棠躲在角落裏,雙臂環抱小腿,垂著頭背對著他。
他走過去,輕輕拍打她的背後:“糖糖,起來。”
她沒有任何反應,他又道:“你剛才沒吃多少東西,客人都走了,我讓張嫂燉了雞湯麵,走,跟我一起去吃。”
還有沒有動靜,蘇棠蹲在那裏,身體蜷縮,本就瘦弱的她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傅璟楓注視著許曼笛離開的方向,眼眸閃過烈烈的寒光,轉回頭,他字字寵溺入骨地道:“乖糖糖,聽話,站起來。”
霍然之間,蘇棠已經站到了傅璟楓麵前,她踮起腳尖,對準他的薄唇,輕輕壓下去。
傅璟楓神色微滯,旋即恢複如常。
她難得主動一次,令他打心底愉悅。
他扳著她的臉頰,變被動為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