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
顧思彤清晨接到她媽媽電話的時候，嘴裏還含著牙刷，她支支吾吾地問：“媽，什麽事啊？”
“沒事的話我得趕緊洗漱上班去了，今天上白班呢！”
顧母回答：“有事，你趕緊給我開門！”
說罷她又提醒：“早上外邊風涼，你披件衣服哈。”
開門？
顧思彤眨巴著眼皮，想了半響突然明白了她媽媽說的是什麽意思。
天呢，她要來檢查？
完了，完了！
顧思彤丟了牙刷，顧不上披衣服，隨即跑到門口，朝貓眼處一瞅，真的如她所料，她親愛的媽媽來了。
打開門，顧思彤立刻聞到了一股雞糞的臭味。
她擰眉注視著她媽媽像歌裏唱的那樣，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眉開眼笑地走了進來。
關上門，顧思彤頓時感覺滿屋子裏飄蕩起雞糞鴨屎的味道。
她納悶之餘，有些不高興：“媽，你怎麽突然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還有啊，這雞和鴨，你什麽意思啊？”
顧母非常驕傲地回答：“我趕早市買到的，人家自己養的老母雞，兩年了，燉湯喝絕對大補。”
“還有這鴨子啊，是你二大娘她嫂子的弟媳婦的小姨子養的，她住在鄉下包了個魚塘，專門養鴨子，還有鴨蛋呢，可惜我這次來拿不了。”
顧思彤頓覺頭大：“媽，超市裏有賣雞腿、全雞、雞翅，鴨脖，連鴨血都有賣的。
你提著坐公共汽車來的吧？真是的，你不嫌費事，我還嫌有味呢！”
顧母把雞和鴨分別綁在門口的兩隻板凳上，她一邊走向衛生間洗手，一邊嚷嚷：“超市裏賣的那都是肉食雞，吃了沒多少好處。”
“我提來的這兩隻，可都是純糧食喂養的，營養豐富無公害，現在外邊那肉食雞啊，都是吃激素長大的，兩個月就能殺了。”
顧思彤打開客廳窗戶，捂著口鼻抱怨：“可關鍵是這味啊，我保準一會兒鄰居也來敲門抗議了。”
顧母稍微有些自責：“哎，我這不是因為不知道你這裏菜市場在哪嘛，要是知道的話，我就先讓菜市場殺雞攤把它們宰了再拿上來了。”
顧思彤搖頭：“那你怎麽不在咱家門口的菜市場宰了它們啊？不對，早市上應該就有殺雞攤子呀。”
顧母洗完手，從衛生間那邊走過來，笑嗬嗬道：“殺死了再提著坐公共汽車，來到你這兒肯定就不新鮮了。”
“我跟你說啊，小彤你放心鄰居是不會找上門的，不就一隻雞一隻鴨嘛，誰家還不吃雞鴨了？再說了，你現在是因為特殊情況，所以一點味就受不了。”
顧思彤納悶了：“我怎麽特殊情況了？”
顧母耐心地解釋：“懷孕前三個月是反孕期，我跟你說啊，你這算是好的，當初我懷你的時候，連著三個月什麽都不想吃，瘦了十幾斤呢，可把你奶奶和你姥姥急死了。”
“那三個月裏，你奶奶和你姥姥輪流給我做好吃的，什麽紅燒豬蹄啊，宮保雞丁啊，各種餡子的水餃呀，什麽都弄了，可我頭三個月是吃什麽吐什麽。”
“誰知道一過了前三個月，我呀胃口大開，什麽都吃，連鹹菜都覺得好吃極了，跟吹氣球似的胖了二三十斤呢！”
顧思彤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媽媽怎麽突然和她說這個？
特殊情況……顧思彤忽得想起來，前些日子為了讓她媽媽同意她和葉睿的婚事，騙她說自己懷孕了。
所以……
顧思彤慌了，完了，這下可好，謊撒大了，可怎麽收場啊？
直說？告訴她自己沒有懷孕？
不行，顧思彤在心裏搖頭，那可不行，要她媽媽這脾氣，知道葉睿是騙她的了，那還不更不同意他們兩個人的婚事了。
可是如果不說實話，那過幾個月肚子不變大，不早晚就被看出來了。
不過也沒事，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辦婚禮了，到時候她媽媽就算是知道了是騙她的，結婚證已經領了，什麽都晚了。
於是，顧思彤隻好虛應著：“恩，媽，反正我是聞不來那雞鴨味。”
顧母當機立斷，疾步到門邊抓起那隻雞和鴨：“小彤，你趕緊和我說，菜市場在哪，我去找人殺了它們，中午燉了這隻雞，鴨子先放冰箱裏。”
顧思彤指著窗外：“出了小區大門向左拐，再往南走過一條小巷子，那裏麵就是菜市場。”
“好勒。”
顧母利索地拽著雞鴨，出門去茶市場殺去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她提著殺好退完毛的雞鴨回來了，她往冰箱裏放鴨子的時候，顧思彤才想起來，她媽媽來了半天了，她連一口水都沒給她倒，光顧著想她的肚子到了時候不大怎麽辦了。
真是太不孝順了。
怪不得人們常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顧思彤鼻子一酸，倒了杯溫水遞過去：“媽，你趕緊喝口水歇歇吧，今天你來了，我給主任打電話請了一天假，你還沒吃早飯吧？”
顧母點頭：“不到四點就去逛早市去了，哪裏顧得上吃飯啊，對了小彤，以前媽都是叮囑你要好好工作，盡量別請假，現在你不一樣了，帶著身子的人，要是不舒服就和領導說一聲，別硬撐著哈。”
顧母喝了兩口水，又開始打量顧思彤住的公寓，她指著從客廳到廚房的台階道：“哎呀，這裏怎麽還有個樓梯啊，小彤你可得小心點，別摔著了。”
“我跟你說，前三個月可了不得，一不小心就容易，你必須多注意，我說的話都給我記心裏哈！”
顧思彤莫名地紅了眼圈，這就是母愛，無時無刻地不為孩子著想。
她深吸一口氣，平緩下心情問道：“媽，你這次來住幾天啊？我把客房給你收拾一下？”
顧母連忙擺手：“可不用你收拾，我晚上自己收拾收拾就行，你現在啊不能累著，特別彎腰的時候要小心。”
“我這次住在這裏，等你做完月子再回去，哎，你沒有婆婆，我這個當娘的還不得多操點心啊。”
“對了，你們什麽時候舉辦婚禮，跟小葉說必須抓緊啊，別到時候肚子大了讓人家笑話，我和你爸可都是要臉的人。”
顧母說完後，忽得覺得不對，趕忙解釋：“小彤啊，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現在年輕人未婚先孕的多了去了，我就提醒下你們，畢竟肚子還不算大的時候辦婚禮也方便嘛。”
顧思彤聽著聽著，忍不住哇得一聲哭了。
她抱著她媽媽的腰身，淚眼捕捉到她頭上的白發，哭得傷心又自責。
顧母嚇慌了，連忙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小彤你別哭啊，媽媽說錯了，媽媽向你道歉。”
“我正沒別的意思，我這嘴你還不知道嘛，媽媽說話一向是不走心的。”顧母還在為她剛才的失言解釋。
顧思彤擦了把眼淚，搖頭：“媽，我不是因為你說的話哭。”
顧母驚訝地問：“那為什麽哭啊？我可跟你說，懷孕的時候你哭，孩子也跟著傷心。”
“媽，我是突然覺得，有媽媽的孩子正好，真幸福。”
顧母噗嗤笑了，她伸出手指頭點點顧思彤的額頭：“還有媽媽的孩子，你現在可不是孩子了，都要做媽媽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她一邊嗔怪，一邊攬著顧思彤的腰，唉聲歎氣：“小葉也真夠可憐的，才幾歲就沒了媽媽，你跟他說，讓他放心，隻要他對你好，我就拿他當親生兒子看待。”
顧思彤很高興：“媽，謝謝你，有你這句話，葉睿肯定會很興奮的！”
顧母不放心地強調：“哎，你可得和他說好，前提是他必須得對我閨女好，我就這麽一個閨女，可不能被他欺負。”
顧思彤笑起來，握著拳頭道：“媽媽，你放心吧，他呀，隻有我欺負他的份，他想欺負我？下輩子吧！”
說完她突然想起來，她媽媽還沒吃早飯呢。
跑到廚房瞅了瞅，顧思彤吆喝：“媽，我給你煮完麵條吃？冰箱裏還有昨天剩下的煎餃，要不然你用微波爐烤烤吃？”
顧母也走進廚房，一把推開站在灶台前的顧思彤：“我吃什麽都行，就吃剩下的煎餃吧。”
“你給我端進來，我用平底鍋熱一熱。”
顧思彤朝冰箱那邊走的時候道：“用鍋熱挺費事的，我給你用微波爐一烤，熱乎又方便。”
顧母連忙大聲吆喝製止她：“不行哈，你少用微波爐，那個有輻射。我用平底鍋熱，一點都不費事的。”
接過顧思彤遞過來的煎餃，顧母把它們一隻一隻擺進平底鍋裏，轉頭問：“小彤，你吃點什麽？我給你煮麵還是煎個雞蛋餅？”
顧思彤搖頭：“我早上習慣不吃飯的。”
顧母豎眉掐腰：“那可不行，不吃早飯不是好習慣，小彤你以後必須得按時吃早飯，才能身體健康。”
顧思彤無奈地點頭：“好吧，那我泡一包方便麵吃吧。”
顧母又反對：“不行，方便麵是垃圾食品，沒營養害人。我給你煮麵條吧，你還有麵粉吧，我給你做手擀麵，你不是最愛吃媽媽給你做的手擀麵了嗎？”
顧思彤一聽手擀麵，立刻有了食欲，從小大的，她確實最愛吃她媽媽做的手擀麵了。
雞蛋和麵，不加一滴水，麵條是和雞蛋黃一樣顏色的，勁道好看，湯裏放上新鮮青菜葉子，麵盛到碗裏後澆上煮麵時炒的鹵子，要多好吃有多好吃。
顧思彤想著想著，差點就要流口水了。
顧母瞅著她那副饞樣子，一邊和麵一邊調笑：“你這個小吃貨，怎麽頭三個月都沒有孕反啊？這要是一直吃下去，可得胖多少斤啊？”
“不過多吃多好，反正媽媽一直在這兒陪著你，你想吃什麽就說，媽媽給你做。”
顧思彤聽著她媽媽的自言自語，一時間心裏難受極了。
她不忍心再瞞下去了，可是又不知道要怎麽和她媽媽說，她根本就沒有懷孕。
顧思彤犯難為了，因為要是媽媽知道自己是騙她的話，她會很傷心難過的，可是如果不說，就那麽心安理得地享受媽媽的伺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