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何為仇恨

  “父王…你說句話，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她語氣近乎祈求，像是索取著唯一可以擁有的溫暖一般，連仰頭望著它的眼神都帶著悲意。


  “我知道，我很差勁…我甚至沒能跟族人一起死，而是苟且偷生的活了下來。過了這麽多年，還是一點用也沒有…可是。”


  她嗚咽得幾乎無法再次再次開口。


  掌心一旦觸碰上鐵鏈就像是貼著熔岩一般開始感覺到熾熱滾燙的痛意，手掌一點點被燒至血肉模糊，可她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圖。


  隻是這樣，奢望著能更接近一些。


  ［你不該來這。］

  即便它並未開口，無聲的話語亦能傳到喬嗔的意識裏。


  ［去更亮堂的地方吧。父王身邊太黑了。］

  “不…我哪裏也不去。”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如同任性撒嬌的孩子一般穿過層層的鐵鏈。


  熾熱的疼痛落在身上竟好似感覺不到一般，她隻是怔怔的往前走著，伸手抱住它，將自己整個小小的身子都縮了進去。


  縮在那個，已經無法為她帶來任何庇護的，懷抱裏。


  “父王，你抱抱我。”


  曾經，她還是一顆小小的龍蛋的時候，父王跟母後就這樣經常眉開眼笑的將她揣在懷裏，像是捂著什麽寶貝一般。


  那時的喬嗔尚未破殼，足足在裏修煉了近千年的神識方能出世。


  記憶裏，父王是司雲布雨無所不能的神，福澤天下蒼生，在一片混沌的世間為渺小的萬物撐開一座城。


  而現在，那個在她心底無所不能的神，此刻卻連抬指的力氣都無。即便是如何想接近自己可憐的孩子，也隻能投以無盡繾綣的目光。


  ［乖孩子……你永遠是父王的驕傲，聽話，跟著青娘走吧。她母親曾是你母後的侍女，是世間少數可以托付信任之人。］

  “可是父皇，那你呢？我進來不就是……為了救你嗎。為什麽啊。”


  ［此生還能見上一麵，父王已經心滿意足。知道我的孩子還完好無損的活在這世上，一切都已無憾。］

  它如是說著，被赤紅的鐵鏈束縛住的爪子艱難的抬起，抑製著煎熬的疼痛撫上她的發頂。


  ［忘記仇恨吧，什麽都不要去想，不要去做…那些都是天命，它不該由你來承擔。］

  “天命？家破人亡也是天命嗎，可是父皇，我們做錯了什麽嗎。”


  再無得到回應。


  衝天刺耳的鳥鳴聲劃破長空，如烈陽驟升一般的光團自地底飛至半空，即便是隔著水也灼得人眼睛生疼。


  銀龍不安的長嘯幾聲，爪子將喬嗔往外推時，青娘子剛好帶著渾身的血正走進來。


  “主上！”


  ［走，帶著小公主走。］

  青娘子忍下眼中痛意，已化作人形的手自後搭上喬嗔的肩：“那鐵鏈我已尋過千千萬萬個法子，解不開的。走吧…守著這座林子的是金烏，等它找過來倒是整座海城都會被燒幹，更何況你我。”


  “不，一定還有辦法……”喬嗔喃喃念叨著，雙手猛地攥上青娘子的衣襟：“你什麽都知道的對不對？你告訴我，需要什麽才能救得了父王，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