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潮湧動
經過一早上的折騰,這安兮院裏的事也傳到了淡蘭院中。
李玉蘭正捧著那上好的西湖龍井斜倚在座上,一襲鏤金絲璿牡丹紋婌錦衣,襯得那臉媚眼如絲,透著一抹妖嬈有致的曼妙韻味。
慧紅附在她耳邊,將早晨安兮院的事說與她。
"嘩啦。"
李玉蘭狠狠的將手中杯盞摔到地上,上好的茶水混著青瓷碎片四處迸開。
辛辛苦苦培養的幾個眼線就被楚月兮這個賤蹄子輕輕鬆鬆剔除了,叫她怎的不氣!
溫熱的茶水濺到一旁抹藥的楚若依腳上,那水潤含情的杏眸突的就變了色,嬌好的麵容溢出忿忿怒氣。
昨日那安番竟是耍她的,給了她一瓶瀉藥,讓她今日還在鬧肚子。
心裏本就不舒坦,姨娘還要在此添麻煩,她轉過頭去,煩悶的盯著座上的姨娘,一頭並蒂芙蓉簪花步搖隨著晃動在陽光下斑駁閃爍。
"又是誰惹姨娘不快了?怎的將爹爹送的青瓷杯盞摔了出氣?"
李玉蘭長長的指甲嵌入靠背之上,氣急了"這楚月兮是怎的了?突然就變狡猾了,將我那幾個眼線一統拔去了,往常是我小瞧了她,這往後,她別想好過!"
楚若依聽見楚月兮的名字便麵色陰鬱,沉的如潭水,嬌憨甜美的臉充斥著毒蛇般恨意。
尖聲道"姨娘,你便別管那些個眼線了,你倒是好生想想,這百花宴就要到了,屆時便是花神大選了,可楚月兮的容貌還未毀,若是屆時她將那些王孫公子的眼睛都勾了去該如何是好?"
李玉蘭的陪嫁嬤嬤,洪嬤嬤站到一旁,一身肥肉擠在那藏青絡底黑紋衫中,讓人看了便心生害怕。
她動了動臉上的橫肉,附和道"二小姐說得對,這花神大選可是七年一度的盛世,姨娘不若給大小姐一些教訓?"
李玉蘭臉上露出陰狠,貼到洪嬤嬤耳邊,吩咐道"自然是要的,嬤嬤,你去吩那賈三,這樣……,我看她楚月兮還有什麽命跟我鬥!"
洪嬤嬤心領神會的笑了,不愧是她的小姐,當年成功的從庶女變成嫡女的小姐。
楚若依一聽,便來了精神,杏眸忽閃忽閃的,卻寒光盈盈。
"母親是有法子毀了楚月兮那個賤人的容貌麽?"
李玉蘭看著臉上帶傷的女兒,安慰道"依依你芳心,這次母親不僅要毀了那楚月兮的容貌,更是要讓她沒命坐這嫡女之位。"
楚若依興奮到極點,她摸著自己還未完全愈合的疤痕,憤恨道。
"都怨這楚月兮,我的臉才會被傷成這副模樣,昨日又被安番那個狗東西欺辱,姨娘,你定要替我報仇才是!"
本來略帶些女兒家嬌羞的臉頰卻扭曲著憤恨,那黑葡萄般的杏眸也直勾勾透出凶意。
李玉蘭心疼的將楚若依抱進懷裏,她的女兒,定要跟她一樣才是,這庶女的身份怎麽配得上她乖巧可愛的女兒。
既然她當初能讓父親手將她那嫡姐逐出家門,將自己的母親扶成正妻,讓自己從庶女變成嫡女,她的女兒,也可以。
至於擋路的楚依嵐,楚月兮;你們二人,必須死!
至於清河院裏,一眾仆人井然有序的做著事,竟無一人閑談偷懶。
一個貌若清荷,氣質如蘭的女子悠閑的在給一株牡丹修著枝丫。
宮緞素雪娟紗裙隨著蓮步微微蕩起漣漪來,輕紗風中飄著,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梨花兒。
一雙眸子清清若荷,唇色像沾染了桃花砂,讓人不禁想一親芳澤,卻又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雖瞧著不是那般傾國傾城,可確是讓人心生舒坦,就像那入夏的一抹涼,沁人心脾。
這黎白,是當初納入府中的三個通房之一,也是通房裏唯一被提成姨娘的。
她自幼便伺候在楚定淵跟前,與楚定淵一同長大,彼時成了通房的她總是遭人欺負,夫人楚依嵐看不過,便與將軍楚定淵商量後,親手將她提成了姨娘。
隻見一個大丫鬟大步走上前來,附到她耳邊"姨娘,今兒個晨時大小姐院內大刀闊斧的將六個人裁了,我去向那安兮院裏的人打探今早發生的事竟問不出個前因後果,真是奇了怪了。"
梨白輕輕一笑,恍若毫不關心一般"這大小姐,可不一樣了。"
說罷轉身將一旁的瓷碗拿來,一點點的給那院中唯一的牡丹澆著水。
她一邊欣賞著這花兒,一邊不在意的問道"淡蘭院中那位有何反應?"
‘據說是氣壞了,在院中砸了東西呢。’"
黎白也未驚訝,這確是淡蘭院中那位的脾性。
她淡定從容的身姿頓了頓,也不再賞花,轉身向屋內走去,頭也未回。
隻幽幽傳來一句"這大小姐呐,當真是不一樣了。"
話語輕柔,倒像不曾說過一般,隨風散去了。
若說這黎白,與夫人楚依嵐確是十分相像的,不是說容貌,而是那一身氣質如蘭的氣質,確是像了個七八成。
唯一不足的便是,她沒有夫人楚依嵐身上那般像是與生俱來的大氣從容與淡然,以及楚依嵐身上那不知從何言說的尊貴氣質。
楚月兮在安兮院內的一眾舉動,都被各個院內看了明白,這大小姐,仿佛有些不同了。
偌大的將軍府,因為這事,又有了些令人難以尋味的氣氛,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令人難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