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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南疆故人

  文雪嫣是南疆王唯一的女兒,出生便被封了南城郡主。


  南疆王對雪嫣可謂是寵愛至極,摘星捧月亦不為過。


  母妃是南疆第一望族的嫡女,雖王府中有些許妾室,卻被那南疆王妃壓的死死的,形容虛設。


  雪嫣跟她提起南疆時,眼眸裏宛若星辰浩蕩,她說,南疆不是常人想象那般毒蟲蛇蟻密布叢生。


  那裏的雲像梔子糖,清風拂過,便有飄渺的變了個形,那裏的天很藍,像深海的藍寶石。


  那裏民風淳樸開放,女兒家也可肆意騎馬在草場揮灑青春,也可以舞刀弄槍上陣殺敵。


  故而生長在南疆之地的雪嫣,自小便養成了一副天真無邪,活潑熱情的模樣。


  上一世,她所有不幸便源自嫁給了二皇子,對那二皇子離尤可謂用情至深,可那離尤卻將這番癡情棄之如敝履。


  一邊貪戀南疆王手中偌大的兵力,一邊又尋花問柳,竟將戲子接進王府,住進主母院中,活活將雪嫣氣的早產。


  而失了孩子的雪嫣則每況愈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後來她也曾見過她,可那眼中全然不複往日的光彩,隻餘暗淡無光的眼眸,像是看破了塵世。


  一年過後便自請下堂,出了家當了尼姑,她去探望她,卻被拒之門外。


  隻留下一封素靜的信,寫著字:

  "施主安好?慧尼已是出家之人,應當了卻凡世,遁入空門,往日的故人塵世,與慧尼皆無關了。"

  她明白,雪嫣的心已經死了。


  後來南疆王聽了消息,勃然大怒,連夜趕上京都來,去了尼姑庵中見了女兒。


  可卻未曾聽見雪嫣喚他一聲父王,隻抬著忘川塵世的眸子淡淡的回了一句"施主保重,慧尼已是佛門中人,告退。"

  南疆王見此,提著佩刀便衝向二皇子府中,卻撞見那離尤正陪著那大著肚子的小妾風花雪月,好不快活。


  半日後,皇上離震天勃然大怒,下令將南疆王闔府處死,畢竟,殺了皇子和那小妾肚子裏的皇孫,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聽了這消息,急忙跑去雪嫣出家的庵中,卻未見佳人,隻見那白布上的點點猩紅。


  終究是佳人已逝,故人難尋。


  雖是佛門看淡生死,卻最是忌諱那自尋短見之人,自盡隻會讓自己到又一次一次的輪回痛苦之中,且人身難得,此種行為乃大不敬。


  故雪嫣的屍身便放在那院中,嚐盡一夜的風吹雨打,直至她趕到。


  她含著淚將那屍體收斂了,想請離池幫忙將她與她家族中人掩埋,可離池卻將她大罵一頓。


  無奈,她隻得雇了車,將雪嫣埋在那玉楓林山巔,那裏遙望南疆之地,無人叨擾。


  重回一世,她不僅要挽回自己的命運,也定要將身邊待她好的人一一拉回!


  她不信命,既已逆天重來,再逆天改命又何妨。


  半響後,楚月兮已然將最後一處傷口清理好了,她將茶壺放回去,擦了擦手。


  吩咐道"竹月你將這車裏的披風給這位小姐披上,我要將那件裏衣剪了,給她包紮。"旋即便把裝衣的抽屜拉出,將那件白色的裏衣剪成了長長的布條。


  之後又把儲物的抽屜打開,將裏麵上好的的金瘡藥拿了出來,一點一點抖在那姑娘的右手臂,這裏是最致命的傷口,流血過多,首先需得將此處的傷口止血才行。


  抖完藥之後,楚月兮便將一旁的布條裹到傷口之上,隨後將披風掩住雪嫣的身體,做完一係列事之後,她拿出帕子抹了抹頭上大顆的汗。


  正在此刻,馬車外傳來了亦忠的聲音"小姐,你出來看一看可有找錯?"


  楚月兮聽到聲音便將門打開,出去接過亦忠手裏的草藥,一一分辨,片刻後展露笑容。


  "沒錯,便是這個,辛苦各位了。"說完便又拿著止憂草回了馬車。


  楚月兮將剩下的茶水倒了來清洗藥草,旋即將茶杯拿了過來,用筷子將藥草搗碎。


  "竹月,將她扶起來,我給她上藥。"楚月兮將茶杯端到軟榻旁,這姑娘後背的傷口也不少,須得上藥才是。


  半個時辰過後,終於將傷口處理好了,楚月兮把自己帶的另一套裏衣給雪嫣穿上,。


  旋即清聲吩咐"忠叔,啟程吧,今夜大家辛苦些,快馬加鞭連夜趕路,明日晨時應該能到明州城,我這故人的傷勢挺重,希望她能挺住。"

  車隊開始加快速度,向明州城趕去,楚月兮挑起簾子,天色已然暗了,她又轉過頭來看著馬車裏依然昏迷不醒的雪嫣,歎了口氣。


  她輕撫著雪嫣柔嫩的臉頰,雖不知你是為何從這山崖摔下,可隻要我楚月兮在,別人,休想傷你!


  再不想聽見你自稱慧尼,思你救我之日笑語盈盈的介紹"姑娘,你沒事吧,我叫文雪嫣,你便叫我雪嫣吧。"

  馬車蹄急,牽起陣陣塵土,一會兒便沒了蹤影,楚月兮倚在窗邊淺淺睡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他們離開半個時辰後,以黑衣男子帶頭的一行人騎著馬蹄急趕來。


  "人呢?廢物!"黑衣男子一雙鷹眼勾起,本花潤帶情的臉在黑夜月色襯得陰厲無比。


  離尤皺著眉頭,陰損著臉,盯著那空空如也的草地憤怒至極。


  該死!這女人是去了何處,他的人明明將她逼下了山崖,為何現下連根頭發絲都未曾見到!


  "王爺饒命,屬下再三確認過,郡主就是在此墜崖的。"

  一個山匪打扮的人跪在地上,扣扣的磕著頭。


  他也不知曉為何方才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突的就沒了蹤影。


  他按命令行事,偽裝成山匪將那郡主逼下山崖,臨走前再三確認過,確是昏迷不醒。


  可為何,現下沒了蹤影。


  "王爺,這裏有車軲轆駛過的痕跡,郡主興許是被過路人救走了。"

  離尤的貼身侍衛半跪到地上,細細觀察著那有跡可尋的車輪印。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方才那山匪模樣的侍衛臉上。


  "廢物!"離尤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旋即轉身上馬。


  他費盡心思將這文雪嫣對他生出朦朧好感,正準備趁熱打鐵,命屬下扮成山匪將這文雪嫣逼下山崖,自己再將那文雪嫣救下。


  屆時那文雪嫣對他定然以身相許,即便那南疆王文保東不同意,救命之恩大過天,這樁婚事便是水到渠成了!

  可如今不知哪個管閑事的,竟將那文雪嫣救走,毀了他的大計!

  拳頭捏的發白,他不該為了真切,特意做了戲從京城奔來,該死。


  他應當在一旁候著的,那文雪嫣蠢笨如豬,怎會發現有什不對,失策,失策。


  一行人馬蹄陣陣,卷起無數煙塵,在夜色裏沒了蹤跡,隻餘那枯枝上漆黑的烏鴉不停撲棱著,旁觀這人世的阿諛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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