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痛心往事(下)
蔓貴妃得了消息,急忙去慎刑司救人,可卻依舊晚了一步,當他們趕到慎刑司時,凡瀘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凡柏清與張知使了渾身解數,卻依舊未能將凡瀘的手腳恢複如初,莫說是行醫用藥,便是捏筷子這樣簡單的事,凡瀘都做不了。
本是一屆醫學天驕,卻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廢人,凡瀘無法接受這般的刺激,便服藥自盡了。
在凡瀘自盡之時,凡裏才剛剛一月,凡瀘妻子與丈夫乃青梅竹馬,素日伉儷情深。在凡瀘去了之後,便也隨他一同去了,獨獨留下隻足一月的凡裏。
而凡夫人因為受不了兒子兒媳的驟然離世,便一病不起了,情況更是每日愈下。
因為凡夫人心中悲痛,整日整夜裏沉浸在兒子兒媳俱喪的痛苦中,所以無論張知與凡柏清怎樣想法子,她的身子都不見好轉。
凡夫人那是心病,即便是再好的大夫也醫治不了,解鈴還須係鈴人,凡夫人的心病除了兒子兒媳複生,便沒人能解了。
凡夫人病了一月後,便也在憂思過度的痛苦中鬱鬱而終了,隻留下了僅僅兩月的凡裏與凡柏清兩人相依為命。
家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喪生,凡柏清那時不過才不過三四十歲,便一夜白發,宛如蒼老了二十歲一般。
不過短短一月,凡府便辦了接連三場的白事,以往熱熱鬧鬧的凡府,短短一月後便隻有凡裏與凡柏清兩人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當今太後,這也無怪凡柏清一提到太後,便雙目通紅恨不得殺之泄憤。
凡柏清坐在那處痛苦出聲,張知拍著凡柏清的背,一切安慰的話都無從下口,他陪他經曆了那些年歲,也知道當時的他是有多絕望。
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小小的凡裏,他的這個老夥計興許早就撐不住,更怕是要隨著一家子人一同走了。
當時他幫著凡府操持白事,看著那一口接著一口的棺木,心中隻覺著一陣一陣的難受。
自從他與凡老頭在翊坤宮共事之後,他便總愛隨著凡老頭往凡府跑,以往每次去,凡府都是熱熱鬧鬧的,可那次去卻隻有幾口棺木。
他都這般難過,難以想象他這老夥計心中到底是怎樣的驚濤駭浪,又是怎樣的崩潰。
更可恨的是,在慘劇發生之後,太後依舊沒有放棄她的想法,竟然將目的打在了凡裏這個不足三月的小嬰兒身上。
為了防止慘劇再次發生,蔓貴妃娘娘幹脆將凡裏抱進了宮中,與定王殿下養在一起,兩個孩子同吃同住,沒有什麽是不同的。
而定王殿下因為長了凡裏兩歲,更是將凡裏當成弟弟來看待,在這樣的情況下,凡裏才安然的活了下來。
張知搖了搖頭,以往的事即便是回憶,都讓人悲痛欲絕,更何況是當時的直接經曆呢。
他歎了口氣,連聲道:“老夥計,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凡柏清抬起頭來,一雙眸子通紅的如同注了血,隻聽他恨聲道:“如果不是擔心小裏,我早就同太後那個老妖婆同歸而盡了,又何必像現在這樣,還要去幫仇人的兒子調理身體。”
當初離震天用小裏的性命威脅他給他調理身體,他倒是不想答應,可即便那時小裏遠在別處,他卻依舊擔心小裏被離震天尋到。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便不得不答應離震天的要求,卻也不能不過卻約法三章,除卻離震天,其他人他不願意是不會醫治的。
太後那個老妖婆他倒是想去給她“醫治”,可那個老妖婆提防他的緊,莫說讓他醫治,連宮殿都是不會讓他進去的。平日裏她用的藥方更是瞞得死死的,讓他根本逮不住機會。
想到這裏,凡柏清歎息一聲,看向一旁的張知:“小裏跟著你走我是沒意見的,可你也知道當時的境況是有多危急,先帝突然駕崩,竟留下了立離震天為新帝的詔書,而蔓貴妃娘娘也是離奇失蹤。”
“定王殿下後來又被太後這個老妖婆命人追蹤暗殺,後來離震天更是下詔書將定王殿下撥去北疆。北疆那個地方有多險惡你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定王殿下天縱英姿,早就命喪北疆了。”
張知歎了一口氣:“若是我不跟著殿下走,便也對不住蔓貴妃娘娘的重托了,娘娘對我那樣好,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了娘娘的期盼的。”
凡柏清看了一眼遠處同楚月兮站在一處的凡裏,歎息道:“我知道這孩子同他父親一樣有天賦,又想著他父親要成為一介神醫的遺願,便對他嚴苛了些,可誰曾想這孩子竟然跟著你與定王殿下跑去了北疆。”
“雖說後來定王殿下告訴我,你們已經離開北疆去了明州城,可我卻依舊放不下心來。太後那個老妖婆,心思比誰都毒辣,若是被她找到了你們,你與小裏定然沒有好下場,這又讓我該如何是好。”
張知輕笑了一聲,安慰道:“殿下派了人護著我們的,你也不必擔心,即便是現在我們住的這個宅院,也是殿下派人盯著的,出不了事。”
凡柏清看了看四周,也沒有發現隱在四周的暗衛,他輕聲道:“我是相信殿下的,可太後那個老妖婆,心思實在是陰毒的很,老張,我實在怕了,怕了……”
他的愛妻,他的兒子兒媳,全是因為太後那個老妖婆沒了命。他不怕自己沒命,可他怕小裏丟了命,小裏是瀘兒唯一的血脈,他便是豁出了命去也要護住小裏。
想到這裏,他低垂下頭去,眉目間充斥著低落之意,過了好半響後才聽他喃喃道。
“我知道小裏回來一趟不容易,可我就是……想他了,那麽多年了,回不來也不知道寫一封信回來,他怕是…忘了我這個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