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紅色高跟鞋
我猛地一回頭，看到地麵上出現一雙小腿。
眼前的情況，和在傳媒公司裏看到的那雙手差不多。
這雙小腿從膝蓋處被切斷，露出平整順滑的截麵，除了小腿外看不到其他身體部位。
它腳下踩著一雙紅色高跟鞋，鞋跟細長，於是落在地麵上，聲音顯得格外清脆。
我雖然握著冥尺，但心裏很猶豫。
這雙高跟鞋和在公司裏看到的那些零部件，應該屬於一夥的。
擺渡邪靈的數量越多，我的直覺就越準確，我相信它對我沒有惡意。
但問題是，它已經闖進了我的家裏。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萬一它突然起了壞心思該怎麽辦？
此外，它是怎麽跟進來的？
剛才鈴兒沒睡著時，都沒感應到高跟鞋的存在啊！
往後接觸的邪祟，層次會不會越來越高呢？
我又冷不丁想起剛進到出租屋時，二黑在房間裏發出輕聲的嗚咽聲。
那聲音好像隱含敵意，不大像歡迎主人回家的動靜兒，難怪當時覺得有些別扭。
“喂？朋友，你是誰？幹嘛隻露出一雙小腿呢？”
我向後退了兩步，表明我同樣沒有敵意，“你要是有什麽想法，幹脆現出魂體，咱們好好談談吧！”
在說話時，我暗自向丁丁和陰魂老人質問：同樣是陰魂，彼此差距是不是大了些？
身邊都有陰魂靠近了，你們居然也不提個醒兒？
丁丁有些懵圈，“啊？有陰魂進來了？哪兒呢，哪兒呢？我怎麽沒看見？”
陰魂老人的回答更讓人無語，“韓大師，你這演獨角戲的本領倒是不錯，弄得跟真事兒似的。”
“丁丁，別聽他的，這附近要是有陰魂出現，老夫給你表演胸口碎大石！”
我：“？？？”
自打丁丁住進鎮塔，陰魂老人好像有被帶跑偏的節奏，說話都有些不著調了。
回想一下，在傳媒公司時，它倆除了發出那聲預警外，再沒有別的反應。
這說明它們真的沒法感應到對方的存在，甚至聽不到對方發出的聲音。
我很懷疑，它們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陰魂品類？
紅色高跟鞋轉了一個角度，像是在查看窗外的天色，頓了頓，腳尖後轉，向著門外方向走去。
隨著它的步伐，紅色鞋體的影像越來越模糊，沒等來到門口，就徹底的消失。
我被弄得一頭霧水。
鈴兒極其乏累，剛剛入睡，我實在不忍心弄醒她。
而這會兒東方泛起了魚肚白，隻要到了清晨6點，邪祟一般不敢現身。
我把丁丁和陰魂老人喊了出來，讓它們守在床邊，盯上個把小時。
我不再多想，腦袋枕在枕頭上，很快進入夢鄉。
……
再固定的作息規律，也抵擋不住身體的困乏。
我一直睡到下午1點鍾，這才撐開僵
硬的眼皮，聽著客廳裏的動靜，馬達和鈴兒早就醒過來了。
吃過午飯，我們來到靈品店。
一來看看秦城的傷勢，二來組織個研討會兒，從各自角度談談對鏡麵小鎮的看法。
靈品店位置獨特，裏麵陰煞氣息極為濃鬱，陰魂就算白天在這裏現身，自身受到的傷害都很小。
不過本著“螞蟻腿也是肉”的原則，這次研討會就不用讓丁丁它們參與了。
“咦？秦城，你腦門上的大包怎麽沒了？現在的紅花油，都變得這麽好用啦？”
馬達眼神挺好使，冷不丁注意到這個細節。
秦城表情有些不自然，“你管那麽多幹嘛？趕緊說正事兒。”
馬達的性子屬於“心軟、臉厚、神經大”，他發現哪裏不對勁兒，肯定會沒臉沒皮的追問下去，“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鳥悄（悄悄）的處對象了？”
“你的傷勢，就是你對象給你整沒滴，對不對？”
“對我扒瞎（撒謊）沒有用！跟你說哈，我有個外號，叫：未卜先知小馬達。
“你知道咱算卦的本事有多厲害不？”
“這麽跟你說吧，有時候照照鏡子，我都跪地下，自己給自己磕頭！”
秦城眼睛裏閃過一抹驚訝，不過又被憤怒所替代，“你胡說什麽？誰有女朋友了？你才有女朋友呢，你全家都有女朋友！”
這種殺傷力的罵架，對馬達的傷害力幾乎為零。
馬達咧了咧嘴，眼珠子從左轉到右，再從右轉到左，“瞅你那又幸福又矜持的S樣兒，沒處對象才怪呢！”
“讓我猜猜看，她是不是……”
秦城畢竟心虛，社會閱曆又少，“不是白皙純，你別亂猜，真不是她……”
屋子裏響起一片笑聲。
嘻哈過後，我提起了正事兒，“你們有沒有想過，咱們進入的鏡麵小鎮，到底是參照什麽建成的？”
“我給你們一些提示，兩個橢圓形的巨大水池，裏麵卻裝有彈性的凝結物。”
“左右對稱的黑色通道，半路各經過一個薄膜一樣的東西。”
“肉山模樣的核心地帶，上麵布滿了腸子一樣的節狀物。”
“中間漸斜升起的山坡，另一側垂直落下，卻又發現兩個黑洞。”
“而我們最終逃生的出口，是陰煞氣息極其稀薄的裂口。”
蘇鈴兒兩手托著下巴，仔細思索著。
馬達咧著大嘴，晃動著腦袋，“建造鏡麵小鎮的那個人，腦洞都開到襠了，這……到底是根據什麽建造成的呢？”
秦城把《符》書緊緊捂在胸前，緊抿著嘴唇，眉頭皺的很深。
片刻後，蘇鈴兒和秦城幾乎同時望向我，臉上表情極其驚詫。
蘇鈴兒指了指太陽穴，秦城敲了敲腦門，看樣子他們是想明白了關鍵。
隻有馬達蒙在鼓裏。
他跟個小雷達似的左掃右
望望，語氣裏帶著一絲挫敗感，“哇哈？你們都猜出來了？這智商……啥時候被你們反超的呢？”
我沒跟馬達賣關子，“沒錯，答案就是腦袋！”
整個鏡麵小鎮，就是建設在一個巨大無比的頭顱裏。
兩個橢圓形的水池是眼睛，裏麵當然不可能裝著水，而是容納著玻璃體。
當然，眼睛的結構很複雜，除了玻璃體外，還有很多複雜構造。
不過當時站在巨大水池邊，看不清廬山真麵目，如果能飛到半空中，興許還能看到極其明顯的瞳孔等。
中間漸漸升高的山坡就是鼻梁，鼻梁下的孔洞是鼻孔。
我們鑽進去的黑色通道，是左右兩側的耳道，從下了小盆地開始，一路向內迂回，直達洞底深處。
現在回想起來，可不就是依次走過了外耳、中耳和內耳？
而那層薄膜，不過就是耳膜罷了。
“那座麻麻賴賴肉山，難道就是……”
馬達終於開了竅，想起某些回憶，他有些後怕，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
我點點頭，“那座巨大的肉山，就是巨大頭顱的腦部區域。”
借助於鎮塔，我可以清晰“看”到裏麵陰魂的狀況。
當聽我猜到鏡麵小鎮的構建依據時，醫生微微愣了楞，臉上露出讚許之意。
當我提到腦部區域時，他眨了眨銳利晶亮的眼睛，側了側耳朵，似乎對此也很留意。
我裝作不知道醫生的神情變化，繼續推測下去，“影子想要跟我合作，這絕對是真心誠意。”
“但有一個前提條件：我得能活著離開鏡麵小鎮。”
“我想，當時它已經想出了一套完美的替代方案，試圖用腦部區域的特殊能力同化我。”
“或者說，它打算讓那裏的特殊氣息侵入我的腦海，竊取渡魂訣的秘密。”
“一旦成功，它們根本不必有求於任何人，更不必費盡心機，去驗證渡魂訣的真假。”
影子的這場布局，應該始於電梯陰殤境。
我在裏邊不管看到了何種景象，出現了何種反應，都逃不過陰殤的眼睛，自然更別想瞞過影子。
活人都有弱點，我的弱點在於愛的缺失，於是對曾經關心我、愛護我的人格外在意。
所以哪怕我意識到，腦部區域正在嚐試入侵，我仍是要堅決的查看梅雨薇的身死真相。
直到那股神秘力量襲來，我不受控製的被拉扯出去。
我承認影子很狡猾很強大，布局很嚴謹。
如果沒有鎮塔保護魂魄，沒有秦巧舍命斷後，沒有及時猜到裂縫出口，沒有事先盡可能周全的準備……隻要少了一樣，我們就有可能遭到團滅。
蘇鈴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如果真的進入到巨大頭腦的內部，看到的應該是裏麵的景象才對。”
“可是鏡麵小鎮的眼睛、耳朵等布局構
造，完全參照在外觀看的視角。”
“這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說這並不奇怪，或許這就是“鏡麵”二字的由來。
影子說，當年從爺爺口中，套出了1句渡魂訣，這才將鏡麵小鎮的架構穩定住。
我猜它這一點是在撒謊！
鏡麵小鎮的架構，根本就不穩定！
裏麵一些景象，的確是對稱顛倒過來，比如高大的樹木、地麵上的房屋，以及一些別的什麽景象。
不過還有一些是扭曲錯亂的。
比如一些陰魂扭曲的臉，耳膜上不合常理的漏洞，腦部區域並不明顯的功能區域劃分……
這些都在表明，鏡麵小鎮的穩固性，並不十分完美，或者說它內部的規則並沒有健全。
“如果那真是一個完美封閉的腦部空間，我們這次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說到這裏，我也是心有餘悸，無意間瞥向蘇鈴兒時，心裏多出一些微妙情緒。
馬達梗了梗脖子，“那可未必吧！就算封鎖的再嚴密，它還能把嘴堵上？”
“隻要留有嘴巴的缺口，咱們照樣能殺出來！”
“咱們進去一次出來一次，進去一次出來一次……氣死它！”
秦城不同意馬達的觀點，“都說了是完美封閉！”
“如果是這樣，人家嘴巴裏不會有兩排牙攔著？”
“它們怎麽會考慮不到這個明顯漏洞？”
馬達弱弱的反駁，“那咱們也能從牙縫裏溜出來。”
“馬大哥，那可不一定哦。”
關鍵時刻鈴兒在旁邊補刀，“如果是完整的腦部空間，嘴部縫隙裏，除了有牙齒還有舌頭呢。”
“興許咱們剛落下一半，就被它巨大舌頭彈了回去。”
“興許我們不是掉進了遊泳池，而是掉進了它的大堆口水。”
“興許它的結構再豐富些，我們被它用力一吸，直接吸進了肚子裏，那可就更慘咯。”
……
蘇鈴兒的想象力很豐富，我想象不到的細節，都被她推測出來。
馬達則是腦補能力很強，臉色越來越難看，“媽了巴子的這妖孽要是真能進化到這程度，那可咋整？那不擎等著完犢子麽？”
我笑著說倒不至於那麽嚴重，它們連一個鏡麵小鎮都搞不贏（弄不明白），更別說更加龐大的軀體架構。
所以無論如何，我要保守好渡魂訣的秘密，絕不能讓鬼主知曉全部內容。
“所以我得提起今天第2個非常重要的話題。”
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凝重，“就是關於如何快速殺死我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