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動用幻印
馬達他爹那道白影，突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嘴唇翕動，似乎在咒罵著什麽。
幾句過後，他把馬達踹翻在地，一邊指著那個嬌小白影，一邊更加激動的咒罵馬達。
嬌小白影拉開一段距離，扭頭轉向我們，這才讓鈴兒看清她的麵容。
雖然是執念幻化，但她表情無比的生動。
小女孩兒看著有兩三歲的模樣，稚嫩的臉龐上掛著茫然，明顯不知道父親正在說的話，對她意味著什麽。
馬達母親在旁邊就是哭，揮手抹眼淚時，鈴兒才注意到，她敞開的衣服下肚皮隆起，似乎又懷了身孕。
“馬達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站在他旁邊的嬌小女孩，是他的親妹妹嗎？以前怎麽沒有聽他說過？”
我不知道馬達現在呈現出的狀態究竟是幾歲，既然是童年的陰影，估計他那時六七歲？
他父母把還沒上小學的馬達，深更半夜的帶到這個山包上來，同時身邊還帶著1個兩三歲的妹妹？
他們是想——
我冷不丁想到一種可能。
那是一個極其邪惡的想法。
如果馬達在父母逼迫之下，真做出那樣的事兒，他的確會留下心理陰影。
難怪他害怕黑夜！
難怪他明裏說找不到對象，實際上是拒絕和女孩子打交道，直到遇見了男人婆一樣的鬱冬妮。
……
在我想著這些時，馬達父親顯得越來越暴躁，從腰上抽出鞭子，狠狠朝著地上的馬達抽了起來。
那是趕牛用的長鞭，鞭杆短、鞭稍長，由粗糙的麻繩擰成，浸過油，極其堅韌。
就算抽在牛身上，再厚的牛皮都要起一道凜子。
抽了幾下過後，馬達抽搐著趴在地上，他感同身受，如同真挨了這樣一頓毒打似的。
“我服啦，我服啦……”馬達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像個淚人，髒兮兮的手掌從地麵豎起，做投降狀，“我現在就做，現在就弄……弄死她！”
我心裏咯噔一下。
不好的預感終於要變成現實。
馬達媽媽哭得更加厲害，不停開合的嘴巴，仿佛在反複念叨著1個名字。
她手指顫巍巍指著嬌小身影，好似站都站不穩了。
馬達爸爸嗬斥女孩兩句，把她攆到一邊，鞭子扔在地上，兩手抓小雞兒一樣反揪住小女孩的胳膊，腳下一踢，一個破盆兒彈到馬達身下。
小女孩終於意識到危險，小小身軀用力掙紮，如同一條被捏進手掌的小魚。
馬達兩隻手哆哆嗦嗦伸進盆兒裏，把手拿出來時時，手掌上赫然多出1張牛皮紙。
馬達流淌的鼻涕和眼淚越來越多。
盡管不情願，可瞄了嚴厲父親一眼後，他還是畏畏縮縮的朝著女孩靠近。
那張紙，終於貼在了女孩臉上。
掙紮，由劇烈變得微弱，隻是哢了幾次眼睛，小女孩就
完全靜止下來。
馬達父親卻不急著鬆手，直到過了兩三分鍾後，他向前輕輕一推，小女孩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癱軟在馬達懷裏。
“不，不是我想這麽做的，我其實是不想的，我是被逼的……哇……”
此時的馬達，哭的真像1個孩子，他坐在地上，兩腳用力蹬著泥土，似乎想要拚命遠離什麽。
代表著他父母的兩團白影從我們身邊經過，越走越遠，直到完全消失。
而代表著小女孩的那團白影，卻死魚一樣橫在馬達身前，始終沒有消散。
蒙住口鼻的牛皮紙顏色略暗，雖然隻是虛幻影像，仍然能顯示出分明的立體層次。
前後不到10分鍾，可發生的事件真是令人觸目驚心！
“相公……”
鈴兒欲言又止，她是用通心術跟我在心裏溝通，沒敢出聲打擾馬達。
誰能想得到，馬達的童年陰影，居然是親手做了這樣的事？！
這心結可怎麽解？這難題可怎麽破？
沒有任何邪祟參與，隻是馬達當年的1段心裏回憶，貌似我們這些外人無法幹預啊！
“馬達到底做了什麽？他親手做了什麽？白霧幻化的三道人影，都是他的親人嗎？”鬱冬妮問道。
鬱冬妮沒在我們農村這樣的環境生活過，對情況不太了解。
我猜測：被馬達貼上牛皮紙的白色人影，應該就是他年幼的親妹子。
我們從沒有聽說過這個女孩的存在，那是因為正如眼前所見，她已經被童年時的馬達殺死了。
這種害人方法，是我們農村老家留下的惡習：沾濕的牛皮紙蒙在臉上，讓人無法大聲呼叫。
劇烈掙紮時大量消耗氧氣，可以讓人快速陷入腦死亡，相對來說並不算格外痛苦。
盡管鬱冬妮是道門子弟，聽說這種殘忍的害人方法後，還是不由得大吃一驚，“怎麽會這樣？虎毒不食子，他父親為什麽會逼著他……”
我歎了口氣說：真相到底如何，隻有等馬達徹底清醒時，親口告訴我們。
以我的成長經曆來說，如果非要為這件事情找個理由的話，那隻能是4個字：重男輕女。
那時馬達媽媽的肚子裏已經懷了1個，家裏如果有三個小孩，肯定是要挨重罰的。
如果馬爸爸重男輕女觀念極其嚴重，他很可能選擇保留最小的，而舍棄那個妹妹。
但他不會親自動手，農村人思想就算再愚昧，也懂得殺人犯法的道理。
於是要逼迫馬達，做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
那時馬達年齡太小，不管他做了什麽惡事，都可以逃脫法律的製裁。
如果這真是馬爸爸的想法，那他得逞了。
但他卻不會想到，這件事會給馬達帶來多大的傷害。
瞬間在心裏轉過這些念頭，我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仿佛有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
在心口。
“影子，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馬達還在痛苦糾結中，我把影子喊了出來，這家夥見多識廣，應該有合適的解決方案。
“那一層牛皮紙，就是蒙在他心裏的陰影。”
影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深深望了馬達一眼，很快給出解決方案，“想要驅除陰霾，隻有重新揭開牛皮紙才行。”
“但這事兒不能在現實世界中做，需要進入到陰陽緩衝帶，或者在夢境中才行。”
“用幻印虛造夢境，讓馬達在你的幫助下勇於麵對現實，這樣就極有可能愈合心裏的傷疤。”
影子說了具體操作流程，在陰陽緩衝帶或者夢境裏，我們三個“外人”就可以參與其中。
我和鈴兒可以幻化成他的父母，鬱冬妮可以裝扮成他的妹妹，進行真人角色扮演，可要比馬達單純憑借執念幻想真實的多，視覺衝擊會更加強烈。
這樣做其實是有利有弊。
好處在於：我可以主導劇情發展，由逼迫馬達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轉換為拯救他的妹妹，並且取得他妹妹的諒解。
壞處在於：情境太過真實，衝突太激烈，容易過分刺激到馬達。
一旦馬達情緒失控，後果誰都無法預料。
我左右權衡著，總覺著好像哪裏不太對頭。
夢境也算一種陰陽緩衝帶，相對來說會更安全一些，不會受到勾魂鬼差的騷擾。
不過一旦進入馬達主控的夢境，雖然我能主導劇情，但過度刺激仍有可能引發未知危險。
到底要不要動用幻印呢？
今晚已經開始嚐試彌補馬達的心理缺憾，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猶豫再三，我選擇動用幻印。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現在你就讓馬達沉睡吧！”我吩咐道。
馬達還陷在痛苦糾結中，兩腿蜷縮起來，腦袋委屈的遮掩在膝蓋間。
雖然看不到他流淌眼淚，但從他不停聳動的肩膀能夠判斷出，自打做過那件事後，他內心一直遭受著劇烈的衝擊。
影子的確有辦法，悄無聲息間，他如同幽靈一樣繞到馬達身後，沒有引起對方任何警覺。
淡淡的霧氣散開，將他和馬達同時籠罩其中，霧氣消失時，隻見馬達腦袋一歪，軟軟栽在了地上。
“準備！三、二、一！去！”
影子拋過來的霧氣，如同一張有形無質的大網，將我們三個籠罩其中。
感受不到任何拉扯，但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我們進入到了馬達的夢境裏。
帆布包裏的4枚幻印，不約而同化成了白煙，分別落在我們4個身上。
“我……我這是在做夢？我怎麽又回到了童年時期？”
馬達抬起頭，看到我們仨時，仿佛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鬼怪，兩腳蹬蹭著地麵，拚命想要遠離。
進入夢境之
前，影子就叮囑過：當使用第5枚幻印時，劇情發展就完全主導在我手裏。
現在我要詢問一下，鈴兒和鬱冬妮的狀態感受。
因為在剛進入夢境時，源自於馬達身上的三股執念，分別鑽進我們體內。
而我，已經有了格外怪異的感受。
“我……明明知道自己是鬱冬妮，可我十分的迷惘，對你們兩個，猶如見到父母一般依賴。”
鬱冬妮變了臉色，警惕的在周圍望了望，“我好像得了精神分裂似的，身體裏強行融入了另一個人格。她幼小、卑微、怯懦，而且心智很不成熟。”
“這就是馬達妹妹當時的心理狀態？為什麽和我融合的這樣契合？”
鈴兒也有類似的感受。
她出現了莫名的傷心，似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會讓她傷心欲裂。
盡管如此，她卻並不打算阻止。
她不自禁的想到家裏那些成片的土地和繁重的農活，心懷羨慕的想到別人家的男丁，於是心裏竟然隱隱有了一絲盼望。
“相公，你呢？你現在有什麽特殊的感受？”
鈴兒努力的平複著情緒，朝我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