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6章 大行其道的人販子
京城,華夏的文化中心,政治中心,經濟中心。
也是整個世界矚目的璀璨之都。
上前五千年的文明在這裏沉澱,十數億華夏兒女的夢想在這裏實現。
這裏埋葬了太多人的過往,又承載著無數人的未來,這裏是每個華夏人心中最為神聖也是最為向往的地方。
我乘坐的動車在京城西站緩緩進站,從濱海到京城,四個小時的車程,我在下午六點左右,邁步走出了京城西站。
人,摩肩擦踵的人。
車,川流不息的車。
第一次來京城的我,還沒有領會到這座古都的魅力之處,已先被入目所及的擁堵驚詫到了。
或許是我太少見多怪了,京城本就應該這般人多車多,當然是非也多。
但是我才走出京城西站,還沒想好去哪裏住下就遇到的這對父女就有點太扯淡了吧。
這是怎樣一對父女呢。
又或許並不是父女。
那個男人一米七的個子,不高不矮。大冬天裏穿著一身怎麽看怎麽別扭的西裝,翹著的腳上穿著一腳勞保鞋,背在西裝後麵的雙手把有些寬的的西裝更是拉的滿是褶子。
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男人,一頭不長不短的頭發亂糟糟的雞窩一般頂在腦袋上,常年吞煙吐霧連帶著男人的嘴唇都成了黑色,更不用說那一口呲開來笑著的大黃牙了。
男人前麵蹲著一個小姑娘,穿著破破爛爛麵黃肌瘦。
詳細來說,小姑娘是蹲坐在地上,細弱的兩條小胳膊穿過滿是油膩的衣袖,緊緊抱住了我的大腿。
一頭同樣油膩卻茂密的黑發披在小姑娘的腦袋上,兩條牛角辮一看就不是精心打理的。
我才跟著密集的人流走出京城西站,前麵一波一波的人流湧動過去,然後我一個高抬腿想要邁步走下車站外麵的台階。結果我抬起來的大腿就被這小姑娘死死抱住了。
抱住了不完,小姑娘一停不停的操著有點東北腔的聲調,呼喚著我:“叔叔,給點錢吧,叔叔。”
我去,這就尷尬了,這一分鍾裏,走出京城西站的人隻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小姑娘怎麽就認準了我。
難道我看著就這麽好欺負嗎。
雖然我沒來過京城,從大麵上來說我屬於一名才進城的山炮,但是我也不是第一次走出大山乳臭未幹的小孩啊,這對父女,或許是父女吧,就這麽認準了我,叫我當下實在有些憂鬱。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傻缺,但是有人非要湊到我麵前來,告訴我你就是一個怎麽看都像傻缺的傻缺,這我就不樂意了。
小姑娘身子本就單薄,這大冬天裏穿的衣服又實在不像回事。
在小姑娘仍舊操著東北腔跟我要錢的時候,邋遢男子一口蹩腳的方言催促起小姑娘來。
這丫絕對不是父女了。
我現在遇到的這種狀況,應該就是網上流傳許久的控製小孩子要錢的人販子了。
雖然我的家庭並不圓滿,但對我來說,在父親的庇護下,我和妹妹耿夏的成長還是很健康快樂的。相比之下,現在蹲坐在我麵前抱住我大腿的小姑娘,就實在可憐的多了。
這個大概隻有七八歲的小姑娘,沒什麽活力的一雙眼睛掛在幹巴巴的臉上,從頭到尾沒有抬起頭來看我一眼,隻是機械性的不停歇的小聲呼喚著“叔叔給點錢吧”。
至於小姑娘身後的中年男人,一開始還一張叫我生惡的笑臉對著我,過了好幾分鍾我絲毫沒有掏錢包的意思,這男人竟然開始抬腿踢起小姑娘來。
到這會我已經認定了麵前這個中等身材的邋遢中年男子就是人販子了。
然而這幾分鍾的時間裏,進出京城西站從我身邊走過的路人不知道有多少,卻除了僅有的幾個行人在遠處站著觀望,再沒有餘外的路人停下腳步,更沒有人上前問一問我或是問下這個小姑娘發生了什麽事。
京城,首善之都,真是個笑話。
邋遢男子不停的踢打著小姑娘,嘴裏濃重腔調的方言一句接一句罵著惡毒的話。雖然很多話我聽不太懂,但看邋遢男子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加上間或從他嘴巴裏蹦出來的放之四海皆準的詞組,我在不知道他是在罵人那才是傻缺。
仍舊堅持抱住我大腿的小姑娘,終於第一次主動抬起了頭。
一雙沒精神的眼睛盯著我,眼眶已是紅了,有淚水在眼裏打轉。
人販子見小姑娘沒繼續開口跟我要錢,八字眉擠在一塊,抬起胳膊就要往小姑娘頭上打去。
我的胳膊比人販子抬起的更快,即便不動用火炁,我也是國家二級武術運動員,真要收拾這個人販子還不是抬手就能辦了的。
不過我到底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誰知道這附近藏了多少人販子的幫手。
我來京城不是旅遊觀光來的,更不是多管閑事來的,還要留著有用之軀去找尋古天驕。
加上我也搞不清楚這小姑娘到底是人販子的幫凶還是受害者,如今這個社會,即便是七八歲的小姑娘,很多該懂的不該懂的基本也都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再說了,就算小姑娘真的是被拐來的,被逼迫著做這些事,我現在也是分身乏術,實在做不到把她解救出去。現在把人販子打一頓,我走了也就走了,剩下被拐來的小姑娘,隻會在事後被人販子更加惡毒的對待。
如此這般,我才一直容忍著小姑娘的抱腿要錢和人販子的滿嘴噴糞。
但是忍耐總是有限度的,當人販子高高揚起的胳膊,帶著蠻力就要砸在小姑娘頭上的時候,當小姑娘仰起頭來,空洞的眼神裏還有一絲期盼被人救走的念想的時候,我果斷選擇了出手。
人生在世,畏手畏腳,到頭來,隻能自取滅亡。
前麵說過,這人販子身形並不高大,更確切的來說,他倒是更貼合我自詡的“進城山炮”。
山炮能有幾分力,還不是在村裏、泥土地裏,拋不到食的懶漢沒頭蒼蠅一般竄進了城,隻以為城裏滿地都是毛爺爺,彎彎腰就能把錢掙了,卻不知道城裏居之更不易。
這種懶漢,便是農民工兄弟們見到了,也隻能是嗤之以鼻。
而這樣的山炮,真的和我拳頭裝上了拳頭,那不過一米七的小身板,在寬大而不和諧的西裝裏打了個轉,然後整個人滑下了西站門外的台階,最後一個標準的平沙落雁坐在了路牙子上。
那邊人販子黑漆漆的雙手捂著屁股,一個反跳從路牙子上站了起來,張開嘴來就是各種不堪入耳的生·殖·器,另一邊之前還一個個行色匆匆不知時間有多麽寶貴的過客們,一個個停下了腳步,開始聚攏在一塊看起熱鬧來。
媽的,果然無論是在濱海還是在京城,人心早已不古,世態終究炎涼。
如果這些成為了華夏的主旋律,那才真的是挖了個坑要把自己埋了。
我的覺悟不曾高端大氣上檔次,我的思想沒有過低調奢華有內涵,我隻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
路有不平,就該拔刀相助,事有不公,自要撥亂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