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摔頭胎
店內的異常讓我很想拔腿就跑,但最終依舊靜立在櫃台內。
村鎮上的人們早早就關門閉戶不再出現,我求不來庇護。
我就算是跑得再快,即便能跑得過詐屍的婆婆,更快不過鬼魂的速度。
婆婆睜開雙眼後又朝著樓梯方向緩緩伸出了雙臂,咯咯笑聲伴著蹦蹦跳跳的下樓聲就此消失。
婆婆緊接著又緩緩收攏了雙臂,那動作,如同抱住了一個不大的嬰兒。
她收攏雙臂後,直挺挺又躺回棺材。
有風這個時候灌入店內,吹滅了棺材前麵的白燭,也吹滅了櫃台上的煤油燈。
外麵的慘白月光止步在門口,跟冥品店內的一片漆黑形成鮮明對比,若隔開了陰陽。
我直直靜立,雙拳不自覺越握越緊。
看不到的危險,永遠是最嚇人的。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敵人是否就在你背後,何時會給你致命一擊。
“丫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店內靜寂良久後,婆婆如泣如訴的聲音在耳旁乍然響起。
我被駭得差點跳起,恍惚耳畔處有暗處呼出的冷氣。
或許,她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著移到了我的背後,嘴巴正極貼近我的右耳。
我更攥緊拳頭,婆婆話語繼續。
元朝時期,蒙古王公曾經建議,為了防止漢人反叛,殺光張、王、李、趙四大姓漢人。
當時元朝朝廷也有少數漢官,拚死反對,並表示漢人可以給蒙古人做牛做馬,這才免去了屠殺。
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性命尚且沒了,何談女人的貞操。
蒙古對中原漢人實行等級管理,漢人為三、四等。
北方漢人為三等,南方漢人為四等。
十戶一保,保長是蒙古人或者色目人。
蒙古人對漢人有初夜權。
即漢人新婚娘子,必需給保長蒙古人享受兩三天初夜權,之後才可以和漢人丈夫同房。
這種情況下女子生下的頭胎孩子,常常不是自己跟丈夫的骨肉。
所以,元朝時候,漢人的第一個孩子常常會一出生就被摔死。
又因為埋屍可能會被蒙古人發現從而引來災禍,被摔死孩子們的屍體常常被直接塞入家中的瓷器。
青花瓷生產於唐代,盛行於元代。
她偶然機會下得到了一個元青花,裏麵就住著這麽一個當年被摔死的孩子。
那孩子怨氣太大,經曆了久遠時間依舊執拗的待在瓷瓶內,對任何都充滿了憎惡和暴戾。
她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才讓那孩子對她放下戒備。
她本想趕在自己壽終正寢之前能徹底消除孩子心中的怨氣,但事與願違她被殺了。
她死得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等到再天亮會連本性都喪失。
如果不是孩子剛才來找她,用陰氣鬆動了她被下的禁製,她連這段話都沒機會跟我講。
她希望,以後我能替她繼續照顧孩子。
她知道我也還是個孩子,她的托付對我來說太難了,但她除我之外,沒誰能夠托付。
因為那孩子久居瓷瓶已和瓷瓶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我需妥善保管瓷瓶。
瓷瓶就擱在她房間床下的櫃子裏。
若瓷瓶落到居心叵測之人手中,不提孩子的鬼命會岌岌可危,孩子的能力也極有可能會被利用。
“丫頭,天亮後就找人把我的屍體燒掉。切記!”婆婆講到這句話時候突兀拔高急促了語調。
她講完這句,店內再次陷入死寂。
“婆婆,是誰殺了您?為什麽我必須繼續營業否則所有人都要死?”我硬著頭皮連忙問詢,但沒得到回應。
我就此哆嗦著重燃櫃台上的煤油燈。
我身後沒有婆婆的身影,棺材還靜靜擺放在原地。
我正準備端著煤油燈去看下婆婆是否還在棺材內,有就地拖動重物所發出的摩擦聲這個時候從婆婆的房間內傳出。
櫃子?
元青花?
我急忙端著煤油燈快步先去二樓。
婆婆的房門大開,床下的櫃子已經不見,房間內沒有人影。
我速度再檢查二樓的其餘房間時候,又有嬰孩的短促慘呼聲從一樓傳來。
我急急再回一樓,婆婆的屍體已不在棺材內。
我追出店門,外麵除了負責監視我的幾個乞丐縮在牆角的陰影裏,我目所能及處沒有人影。
我於是衝向那幾個乞丐,想要問他們是否有看到婆婆出了冥品店,婆婆朝哪個方向去了。
當我近距離看清楚他們,我瞬間寒意四起。
幾個乞丐都坐的筆直,除了脖子以上,其餘外露地方已被剝皮剔骨。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詭異笑容,眼眶裏沒有眼珠,隻有黑洞不斷外溢著鮮血。
有碎肉堆放在每個人的腳邊,還冒著淡淡熱氣。
我連連後退,再轉身回到冥品店去廚房拎把菜刀坐到冥品店門口。
當我在冥品店門口坐定時候,幾個乞丐的屍體已不在之前位置,已不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我將背部死死靠在牆壁上,隻有這樣才能稍感安全。
有類似於銅鈴撞擊的隱約動靜這個時候傳來,我頓時精神一振。
小和尚?
我即時坐直了身體仔細去聽音辨位,那類似於銅鈴撞擊的動靜持續沒再傳來。
或許,是聽錯了吧?
顧姓老者也說過,我溺水之後持續昏睡,直到我在賓館房間醒來之前所經曆的都是幻境。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麽,小和尚也隻是幻境的一部分,是不存在的。
我頹然再背部死死靠在牆壁上,更握緊手中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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