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女人一台戲
肇家別墅的門口,香樟樹的輪廓被修剪得很整齊,擺放著各種異國花草的草坪和圍牆,是小孩子們喜歡搗亂的樂園。
易初嫣曾經在某麵牆的底下寫下給肇飛宇的情話,這些東西埋在地下,肇飛宇永遠都看不到,易初嫣有時候喜歡這樣傾訴,在沒有人看著自己的時候偷偷詛咒那些總是待自己不好的人,然後回憶肇飛宇把手枕在自己腦袋下時身上散發的洗發水香味。
又或者,把唐綻氣急敗壞地將頭發抓成鳥巢的畫麵畫成滑稽的圖案,用微信發給對方,然後被威脅下次見麵要被揍成饅頭卷。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的生活像電視劇一樣充滿了戲劇性,這一刻她還是光芒萬丈的當紅電視節目總監,下一刻也許就會被人扔進黑暗的邊緣無人問津,就算是現在離自己最近的幾個人,也不難讓她很有安全感。
正是因為沒有安全感,易初嫣才拚命地學習各種防身技巧,隨時隨地把防狼噴霧和各種奇奇怪怪的道具待在身上,有時候,她會把給肇飛宇準備的備用藥也當做自己的寶物。
就像她前一秒還在心裏胡思亂想的一樣,就在她跟著賈嬸在門口百無聊賴地除草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停在了門口,一個帶著碩大的Prada墨鏡的女人提著包包從車後座鑽了出來,在車窗跟裏麵的人說了幾句話後,氣勢洶洶地往正門走,絲毫沒有注意到和傭人在一起的易初嫣。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接到消息殺來的明妃茵了,明妃茵很早的時候就和助理保持聯係,小李卻一直對她不冷不熱,似乎對她沒有半點興趣,不過就在昨晚,他忽然一個電話打到了三百公裏外的她手機上,跟她說易初嫣住進了肇家別墅,並且將她的行裝都丟進了雜物間。
本來,明妃茵是打算年底就將易初嫣的問題解決,然後將自己放在廉價公寓裏的東西全都搬過來,現在在別墅的很多東西,都是她住的地方放不下隻好先放過來的,裏麵不乏珍貴的物品。
就好像當初明妃茵把易初嫣的東西丟出去一樣,易初嫣以牙還牙,隻不過她不會蠢到給明妃茵留把柄,等明妃茵進門跑到雜物間的時候,裏麵的東西擺放儼然就和三樓一模一樣,但是位置差的卻不止一點半點,將她氣得臉色漲紅。
“易初嫣在哪裏?讓她滾出來,她竟然敢把我的東西扔進這個倉庫一樣的地方?”
明妃茵對著賈嬸大叫。
易初嫣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慢悠悠地從門口走進來,笑望著明妃茵:
“明小姐,希望你能重視明氏財團的聲譽,不要在別人的房子裏大吼大叫。”
她一邊用萬分憐憫的目光嘲諷般地盯著明妃茵,一邊快速用手機發了一條短信出去。
明妃茵冷然跟她對視:
“看樣子你在肇夫人手上騙了不少東西嘛,先是騙婚,又騙了別墅,看樣子你野心不小嘛。”
易初嫣靠著門,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明妃茵:
“誰讓我騙術精湛,又比明小姐幸運得多呢?可憐明小姐還得巴結富家公子,一發現更好的冤大頭後就把人家一腳踢開,現在那個人可是在滿世界找你哦。”
明妃茵臉色蒼白,但還是裝模作樣地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你最好在一個小時內帶上你的髒東西從這個地方滾出去,不然……”
“不然?”
易初嫣學著明妃茵的樣子將高跟鞋踩得踏踏響,優雅而大方地坐在沙發上:
“就在不久前,我剛剛做了這座別墅的所有權公證。
雖然不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麽,但你最好在一個小時內帶上你高貴冷豔的行李還有你那副讓我能想起隔夜飯味道的濃妝一起從這個地方……嗯……飛出去怎麽樣?”
同樣的話語,同樣趾高氣昂的語氣,易初嫣學得淋漓盡致,殺傷力上漲了好幾倍,顯然重創了明妃茵。
不過,明妃茵卻搬來了救兵,相隔不遠的嚴家母女,在得到明妃茵的求助後迅速達到了現場,形成了三對一的局麵。
“哼,原來是這個鳩占鵲巢的小賤人,我說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肇家的地盤撒野!”譚紅欣尖酸刻薄的嘴巴一刻也沒停過。
易初嫣鎮定回擊:
“原來是教女有方的嚴夫人,我說誰整天閑著沒事,就喜歡來肇家的地盤說教。”
但這樣的招數譚紅欣在二十年前就玩過了,易初嫣跟她鬥嘴顯然還是太年輕。
“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女人,就應該有自知之明的滾出去,而不是還留在這裏自取其辱!”
這句話並不是易初嫣說的,而是嚴嬌說的。
所以易初嫣並沒有回擊,而是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然後用手做出送客的姿勢,看著三個人。
沒錯,你們三個哪個都不是應該留在這裏的女人。
對麵有三張嘴,和她們吵架的話就太蠢了,讓她們自取其辱便是,保安在門口拿著電棍等著呢,她們難不成還能亂來?
明妃茵總感覺有什麽不對,猛一抬頭,發現肇飛宇赫然就站在二樓的小平台上看著自己幾人,他手裏拿著酒杯,向自己舉杯示意。
好戲一場,豈能錯過?他並不討厭看這樣的戲碼,隻要不打起來,都是瓊瑤劇裏婦女惡語相向的劇情,在場的人他都認識,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甚至可以讓賈嬸拿出攝像機來拍攝。
名媛明妃茵和官場家族嚴家二人,還有現在正火熱節目的監製,再加上他這個娛樂集團的老大,都可以拍一部言情劇了。
明妃茵尷尬地說:
“飛宇,你在啊。”
肇飛宇淡淡地說:
“公司的文件我拿回來了,你們繼續,我工作。”
嚴家母女將肇飛宇這一番話當做對她們的鼓勵,更加肆無忌憚地往易初嫣身邊走去,打算使用暴力手段先將她帶走。
不過她們的速度顯然沒有保安人員快,一人一棍子抽下去,然後都老老實實地蹲到了牆邊。
“好外甥,你快管管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情婦啊!”
嚴嬌和譚紅欣嗷嗷地叫,然後被保安頭子安排手下押了出去:
“上次來非法入侵已經警告過一次了,竟然還敢來襲擊太太,我們已經聯係警方了,太太您放心,我向您保證這些人不會再出現在這裏了。”
說罷,保安頭子目光不善地看了明妃茵一眼。
肇飛宇隨口說:
“她是明妃茵小姐,和那些人沒關係,你辦完你的事情就可以走了。”
保安頭子聽到肇總的話,立刻調動人馬撤離,嚴家母女被關進車裏,直到被帶走的時候還在喊:
“飛宇哥,你不能被這個女人騙了啊,她會蠱術,一定是蠱惑了你!”
然後就聽見“砰”的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一番交手下來,易初嫣還好端端地坐著,神態淡定,雍容優雅地喝著紅茶,時不時讓賈嬸給自己添一些冰糖,用嫻熟的斟茶技巧洗著茶具,然後為肇飛宇準備好一杯熱騰騰的普洱。
明妃茵半尷不尬地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易初嫣說了一聲:
“明小姐,這是上好的普洱。”
她才擠出一絲微笑做過去,臉色很不好看地要拿起茶杯。
易初嫣搶先一步端起茶杯,將唯一的一杯茶在嘴邊碰了碰,做出享受的表情:
“你看,好茶要配好人,這是上好的普洱,不是為你準備的哦。”
這才是報複,明妃茵,嚐到被羞辱的滋味了吧?
易初嫣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對明妃茵示好,她也注定不可能和對方和平相處,現在肇飛宇在場,明妃茵絕對不可能露出潑婦罵街一樣的姿態和她對峙,而隻能向肇飛宇抱怨。
果然,明妃茵嬌弱地朝樓上喊了一聲:
“飛宇……你看看這人,說話好刺耳啊……”
“明妃茵!你果然在這裏!”
一聲大吼,從別墅外麵傳來,敞開的大門口,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男子,他嘴上叼著煙,指著明妃茵說:
“踏破鐵鞋無覓處,果然你還是會來這個地方,易初嫣,徐茜茜我替你收拾了,這個女人我現在就要帶走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A市珠寶大賈陳才的公子陳野,他找了明妃茵整整一個月,終於借易初嫣之手抓了個正著。
賈嬸拿著煙灰缸走過來,跟他說:
“陳先生,肇先生有哮喘,請不要在這裏抽煙。”
陳野將煙插進煙灰缸裏,說了聲不好意思,然後繼續氣勢洶洶地道:
“明妃茵!你為什麽把我給你的戒指寄回來?難道你看不起我陳野,把我的禮物當成隨手可以扔掉的垃圾?”
賈嬸在他耳邊說:
“陳先生,肇先生現在在工作,您能不能到外麵解決私事?”
陳野說:
“你們事情真多……明妃茵,你跟我走,對了,易初嫣,上次我們的娛樂項目應該還沒有結束吧?這樣,你也跟我一起走,我讓你見見世麵!”說著,他臉上露出有些邪惡的表情,讓賈嬸看到後不寒而栗,立刻遠離。
易初嫣還沒說話,人在二樓的肇飛宇卻先開口了:
“陳公子,你這樣公然在我的地方要人,是不是有些不給我麵子?”
從二樓下來的男人,有著絲毫不遜色於陳野的長相,在那份英俊的容顏下,是猶如寒冰一般的沉重和冷靜,以及有著暴風雪一般讓四周冰冷下來能力的冷峻目光。
明妃茵聽到肇飛宇竟然為自己出麵,頗感意外,隨即露出喜色,朝肇飛宇跑去,躲在他身後,大膽說:
“陳野,你就死心吧,我愛的人是飛宇,你的金戒指我才看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