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快槍手!

  咖啡廳播放著巴赫的鋼琴曲,卡布奇諾在溫度剛好的空氣裏靜止不動。


  “咚”地一聲,一顆冰糖落了進去。


  埃爾特略微失望地說:

  “原來易小姐不是來看望我,而是擔心著肇飛宇啊!”


  易初嫣盯著他那張看不出任何心緒的臉龐,無法在上麵讀出埃爾特哪怕是一絲毫的想法。


  這個男人和肇飛宇一樣喜怒不形於色,但和肇飛宇所用的方法恰恰相反,肇飛宇是猶如冰山一般的寒冰將別人拒之門外,而埃爾特則是海納百川,什麽都敢要,總是一臉很陽光的笑容,讓人無法對他產生排斥感。


  易初嫣總感覺他絕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他的圖謀,以她的才略可看不透。


  “埃爾特,你是不是還在意我當時說的那些話?“


  商人的心思太複雜,易初嫣無法確定,他究竟是記仇的人,還是太過重感情。


  就算他真的不是因為自己才忽然離開,但易初嫣心中的那份罪惡感卻揮之不去。


  埃爾特用金屬勺子輕輕碰著玻璃杯壁,手指恰到好處得抬起,擋住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易小姐,你知不知道明家有多大背景?”


  易初嫣眨了眨眼:

  “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明氏的背後是明昊的家族,他和肇家不一樣,不完全是白手起家的,所以也不會有家族問題出現,明家在京都和吳家、林家還有袁家是四大世家,這是明昊和肇星海區別最大的地方。”


  埃爾特張了張嘴,露出頗為驚訝的表情:

  “看樣子你在肇家的三年沒白待,肇夫人還是告訴了你不少機密嘛。”


  他舉起杯子低頭碰了碰唇,心滿意足地盯著巧克力色的咖啡液麵,繼續說:


  “那麽你又知不知道,明家在私底下到底有多麽黑暗的一麵呢?這些東西,你在明妃茵小姐身上不難看出端倪吧?”


  原來明妃茵的那些風氣,竟然不隻是來自社會人士嗎?難怪明昊不在公開場合跟她翻臉,原來是這個緣故。


  埃爾特就跟他曾經說的那樣,對於自己知道的事情,跟易初嫣不會有絲毫隱瞞。


  明家表麵上經營著龐大的明氏財團,明昊身為董事長擁有至高無上的發言權,但在背後支撐著整個明氏財團的,絕不僅僅是明家這個龐然大物。


  “暗箱操作?”


  易初嫣把相關的信息在百度和穀歌上搜索,發現全部都被屏蔽過了,連半點痕跡都沒找到。


  黑手黨這個名詞,易初嫣還是第一次接觸,如果是黑幫或者什麽打手組織,她都有U了解過一二,穆薇為人清高,絕不會隨便沾染這種組織,所以易初嫣能夠了解到這麽高層的東西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


  易初嫣笑道:

  “埃爾特,你真是膽大包天,敢從屠夫手裏搶錢,就不怕把自己玩進去了嗎?”


  “商人熱衷於風險,經商是一回事,感情也是一回事,易小姐難道不覺得我是考慮長遠嗎?”


  埃爾特說出這句話後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易初嫣的目光已經凝聚在他眼中,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一些秘密。


  長遠的目光,裏邊也包括了易初嫣。


  換言之,埃爾特說他一心一意地愛著易初嫣,未必不是有所圖謀。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易初嫣說:

  “我空降到上海,一來是確認你們主仆二人沒有被明總賣到非洲去挖礦,二來是想跟埃爾特先生你要一個承諾。”


  埃爾特打斷她的話:


  “是浩正,對吧?”


  “您真是神通廣大。”


  “不用為了一個承諾就奉承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埃爾特笑道:

  “其他事情我們不講,至少你得跟我幹杯。”


  他舉起咖啡,就好像喝啤酒一樣對著易初嫣。


  易初嫣舉杯相敬。


  埃爾特表現的大方有些出乎易初嫣的預料,她知道之前的事情他分明還耿耿於懷,但還是從大局出發了,一個男人能把感情的優先度往自己的目的後麵推,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我才不想老是和你們這些奸商打交道,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完成了預想的事情後,易初嫣頓時有些悵然若失,大老遠跑過來隻是為了討個說法,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笨蛋。


  埃爾特豈能看不出易初嫣的心思,當即跟管家使了個眼色,然後拿出日程表跟易初嫣說:


  “如果不急著回去的話,有件事情想麻煩你一下。”


  “跟黑手黨做生意?你想走私軍火嗎?”


  易初嫣驚叫,然後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警惕地東張西望。


  “放心吧,不會有人注意我們的。”


  管家說:

  “每天會從時代廣場路過的人,不是關注著手機裏的內容就是在趕路,絕對沒有閑情逸致停下腳步偷聽的。”


  易初嫣拍了拍胸口,十分抱歉地說:

  “恕難從命,我沒有和那些大佬談話的經驗,萬一一句話沒說好,也許就被他們一槍崩了。”


  “他們敢?”


  埃爾特咧嘴一笑:

  “我可是和他們頭子麵對麵坐著,他們抬手再快,也比不過我這個職業槍手吧?”


  說話間,埃爾特抬手,將糖袋從桌子上瞬間抽起來,指著易初嫣的臉,袋子還沒來得及受重力的作用彎下去,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樣立起來一秒鍾。


  管家補充道:

  “在美國有槍支持有權,總得留一手防身,能在埃爾特先生眼睛下出手的人,不說別的,至少明氏財團請不起。”


  易初嫣第一次知道原來埃爾特還有這樣的身手。


  埃爾特得意地說:

  “跟我走吧,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呢,見見大世麵,對你有好處。”


  靜安區離三人所在的位置不遠,這一次埃爾特並沒有打的過去的打算。


  “迎客要有迎客的模樣,我看上禿鷲那輛瑪莎拉蒂很久了,他要是不讓人開來接我,我就讓軍火販子把那玩意給炸了!”埃爾特抱著胸在門口倒計時,並揚言如果超過三分鍾就要讓禿鷲變成禿鳥。


  喂喂喂,現在是對方在做大佬,不是你在做啊,怎麽你這麽不講道理啊?

  易初嫣在內心瘋狂吐槽,但很快她就看到一輛黑色瑪莎拉蒂以一個詭異的弧度駛進了停車場。


  偏向性能和持久的“總裁”麽……看樣子這位大人物很喜歡出遠門啊。


  而且還是限量版的改造車型,黑手黨行事真夠低調的,花三百萬買一輛看上去並不是很奢華的車,但隻要是懂行的人絕不會將它和邁巴赫之類的進行對比,單是價位都能壓上一頭,品味也絕對不會遜色。


  埃爾特一見到開車的司機,頓時眉開眼笑道:

  “居然勞煩二當家親自接送,禿鷲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二當家是一個麵容清秀的年輕男子,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竟然是黑手黨的二把手。


  管家偷偷告訴易初嫣,這個人名叫赫玄機,是整個黑手黨最大的智囊,一個人帶著不到十人就能端掉整個陸家口盤踞的幾個幫派,是禿鷲看重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他人如其名,心機超重,絕對不要跟他搭話,不然會很危險!”管家再三警告易初嫣。


  赫玄機倚著車窗探出頭來跟埃爾特打招呼:

  “喲,外國友人,你這身打扮真時髦啊,旁邊這個是你的馬子嗎?這麽正點。”


  埃爾特笑著走過去,緊緊捏住對方的下巴,把臉貼過去陰森森地說:

  “臭小子,你要是敢對她動腦筋的話,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丟到長江口裏邊喂魚!”


  赫玄機立刻換了一副嘴臉,畢恭畢敬地下車,把位置讓了出來,讓管家開車。


  “我趁老大沒空,出來偷玩,你可別跟他說,不然他要把我年底的分成扣光了!”赫玄機雙手合十說:

  “我知道您老人家最喜歡這輛車了,鑰匙在車上,您就當是自己的車一樣就好啦!”


  他回頭看一眼易初嫣,眯了眯眼,然後彬彬有禮地打開後車門:


  “易小姐這邊請。”


  易初嫣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兩人的目光都是銳利如芒,一碰撞就仿佛要擦出火花一樣。


  這家夥知道我的身份,還特意調侃埃爾特,不知道用意何在……


  易初嫣滿臉狐疑地坐進車子裏,在埃爾特轉過頭去跟管家耳語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赫玄機眼中藏不住的寒芒。


  她越發堅信自己要去的地方是狼窩虎穴了。


  電影裏麵,黑手黨跟別人見麵,往往會選擇一些廢棄的老廠子或是人跡稀少的小房子,但這些在靜安區很難實現。


  “最繁榮的地方,就是上海最蕭條的地方。”


  埃爾特說出了一句意味難名的話,易初嫣把這純粹當成了對方的吐槽。


  以禿鷲的資本,就算在靜安區買下一個小區都可以,他早兩年要是承包地產,現在家產都要過億了。


  管家說:

  “對方約在南京路的高檔小區裏,嘿嘿,那裏整條路都是他的眼睛,他是在怕我們對他下手嗎?”


  埃爾特擦著自己的77式手槍,笑得很詭異。


  “人一上年紀,就特別怕死,就算我帶一個女人在在身邊,他也是會放不下警惕,因為他的人畢竟對我粗暴過那麽一段時間,他覺得我想要他這條老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易初嫣這才明白,埃爾特並不是跟他說的一樣,隻是帶她“見一見世麵”這麽簡單,她就像是這個男人的一個示好標誌,除非她是一個女殺手,不然對方就不會準備太多多餘的手段了。


  易初嫣說:


  “你最好也給我一把玩具槍唬人,不然我沒點安全感。”


  管家很隨意地把一個黑色箱子從副駕駛座上搜出來,說:


  “禿鷲在車上留了這個給我們,算是示好吧。”


  易初嫣打開一看,裏麵全是她沒見過的槍械零件,還有幾把機械式手槍和一些散裝的子彈,看上去已經用過了幾次,是放在車上的備用武器。


  算了吧,擦槍走火的話,我可背不起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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