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虎穴
其時正是嘉興天氣最多變的時候,天空下著蒙蒙細雨,易初嫣找肇飛宇變得更加困難。
找了個路人,問他知不知道殷家的位置,結果連續找了好幾人,都表示沒聽過這個家族,甚至連姓殷的,在這一帶也沒見過幾個。
手足無措的時候,李季元的電話打了過來,易初嫣第一時間接了起來,對著他就是一陣亂吼。
李季元一邊賠禮道歉,一邊跟易初嫣解釋道:
“肇總被他們軟禁起來了,山貓打不過那麽多人,也被關了起來,殷三虎真不是個東西,談到一半忽然陰了我們,在茶裏不知道下了什麽藥,我們渾身都沒力氣了。”
易初嫣問他:
“那你怎麽出來的?”
李季元說:
“肇總的哮喘犯了,殷三虎找醫生看不好,我說隻有你有辦法,那殷三虎就把我放出來找人了。”
易初嫣聽見肇飛宇竟然在這種地方犯了病,頓時就急了。
李季元安慰她:
“肇總的病情沒那麽嚴重,我跟他說得誇張,他才肯放我離開的。”
易初嫣好說歹說,李季元卻不肯告訴她殷三虎的位置,說是怕她也陷了進去。
“反正我也是閑人一個,不如過去照顧飛宇,你要是阻止我,我讓飛宇出來把你工資扣光。”
李季元聳了聳肩:
“肇總說,我敢把你帶進去,就扣我三十年工資。”
“我可以做主,隻扣二十年。”
李季元:
“橫豎都是死,我什麽都沒看見!”
易初嫣包包裏有特效藥,她要是不去,肇飛宇非要難受死,留他孤零零一個人,她一點也不放心,誰知道殷三虎那混蛋會做什麽?
李季元開車將她送到了郊區,殷三虎的根據地是這兒的一處廢舊村子,被他承包了下來,改造成了一處工業園,外邊圈了一層圍牆,遠遠看過去跟監獄似的。
李季元說:
“恕我不能跟你進去,總公司不能沒人管理,肇總不在,我必須回去接手。”
易初嫣點了點頭,把裏麵的情況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遍,然後下了車,從坡上走了下去。
殷三虎在門口搞了個似模似樣的門衛亭,弄的好像這工業園是什麽正式區域一般,但坐在亭子裏的人,卻是一個黃毛駝背的男人,一口黃牙,瞧見易初嫣的時候眼睛都發光了。
易初嫣給了他一些好處,讓他給自己帶路去見殷三虎。
“三爺現在在歇息,咱可不敢去打擾,你如果要找肇飛宇,我可以帶你進去,但能不能出來我就說不好了,裏麵的哥們色得很,你把自己身份說明白了,他們不敢動你的。”
易初嫣給的好處足夠誘人,這黃毛把該說的都說了,帶著易初嫣到了一個巷子裏,過了幾道門,麵前忽然變得空曠起來,竟然是內嵌的一套屋子,裏邊都是些差不多三星酒店的房間,住著不少人,穿著睡衣的老大爺,還有人養狗。
肇飛宇的房間在走廊深處,易初嫣到了走廊,那黃毛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幾個像是看門的人過來管易初嫣要“清潔費”,聽說易初嫣要找肇飛宇,眼神一下子就古怪了起來,竟然一分錢也不敢跟易初嫣要,畢恭畢敬地將她請了過去。
房間門一開,肇飛宇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裏麵播的是擎宇上午商務麵談的新聞,都是由幾個經理完成的。
肇飛宇回頭一看,見到了易初嫣,臉色很鎮定地讓其他幾個人都出去,讓易初嫣進了房間。
“李季元那個蠢貨,叮囑了的事情,居然還讓你到了這裏。”
易初嫣笑眯眯地抱了抱男人,發現他身體有些發涼,用手碰了碰他的臉頰,發現他整個人的血氣都不怎麽好,多半是被那毛病給折騰得不輕。
這屋子什麽都好,就是沒有電話,屋子裏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手機連一格信號都沒有了。
易初嫣找到了廚房,給肇飛宇煮了熱水,讓他把特效藥服了。
過了半個小時時間,肇飛宇的氣色好了一些,易初嫣才問他:
“怎麽樣,沒頭沒腦地闖進來,見到人家沒有?”
她說的自然就是殷三虎了,她來到這裏還沒見過其人,也不知道肇飛宇和他談得如何。
肇飛宇沉聲說:
“那人比我想象中要好對付一點。”
“好對付就不會玩陰招了。”
肇飛宇定定地說:
“我是自己想留下來的!”
原來,肇飛宇想要讓殷三虎棄暗投明,跟著他幹,但殷家人不受束縛,不願意當狗腿子,殷三虎隻願意當個頭子,其他的什麽都不想考慮,肇飛宇跟他多說了幾句,就被暗算了。
這個人也頗有意思,不對肇飛宇做什麽,隻是讓他在這裏好好安靜一下再去找他,好菜好酒地招待著,倒不像是真的想對付肇飛宇。
易初嫣尋思著奇怪,又問他:
“門外那兩個人怎麽回事?為什麽好像挺忌憚你?”
肇飛宇笑道:
“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名字,所以他們的資料我都能很簡單就查得到,他們以為我會什麽妖術,怕我怕得不得了。”
林家的情報網的確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肇飛宇住在這個地方,除了通訊不太方便,基本就跟在渡假一般,裏麵還有台球室,在這兒住著的人,大都是工業園裏有點身份的人,肇飛宇被安排到這裏來,看得出殷三虎的確是沒有想算計他的打算。
明家的那些黑手黨,其中歸殷三虎管的那一派幾乎全都住在這個地方,林林總總七十多個大房間,把工業園占了四分之一,肇飛宇住進這裏,實際上和他們的待遇是一樣的。
“軟禁?他們沒有不讓我離開房間啊,隻是說暫時不要外出,因為我還沒和這幫人混熟而已。”
肇飛宇的表情頗為驚訝:
“你難道以為那家夥可以關的住我?他殷三虎再目中無人,總是要給我一點麵子吧?”
這時門外邊有人敲了敲門,跟屋子裏說:
“你們最好不要這麽大聲地討論三爺的事情,不然可是要被罰的。”
多半是殷三虎的手下他們還不知道這屋子裏住的是誰,恐怕以為是哪裏來的新人吧。
易初嫣推門出去瞧,見走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滿了人,穿著軍服的漢子渾身髒兮兮的,不是腦袋破了一塊就是腿打著石膏,都是帶著傷回來的。
那些人見到這片屋子居然還有人一身幹幹淨淨的,都露出頗為訝異的表情,有個將近一米九的男人,赤著膀子走了過來,問肇飛宇:
“你不是跟著兄弟出去弄事的,難道是三爺的朋友?”
肇飛宇說:
“不是朋友,他隻是給了我一個住的地方。”
那男人沒好氣的說:
“也對,看你這小身板,一下都挨不住,感謝三爺吧,孬種一般是住不了這種地方的。”
這些常年打打殺殺的漢子,出口一點一不客氣,彼此笑罵間也全是髒話,聽得易初嫣直皺眉。
那些人眼尖,一下子就發現這裏多了個女人,一陣狼吼。
“怎麽還有個女人,這兄弟可以啊,雖然有點小白臉的模樣,但這女的很正啊!”
肇飛宇拉著她回了房間,吩咐她在屋子裏待好了,然後就一個人出了門。
易初嫣耐心地在屋子裏等了一會兒,偷偷開了條門縫,發現肇飛宇正坐在人群之中跟他們喝酒,不知道講著什麽故事,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有點意思,你想拉我們頭子跳槽的話,他肯定不答應。”
肇飛宇問:
“為什麽?明翔分明管不了你們。”
眾人笑道:
“你不了解三爺,他誰都不服,隻肯自己管自己,你想做他領導,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
肇飛宇挑了挑眉:
“那要是合作呢?”
那些人搖了搖頭:
“你還不夠格。”
肇飛宇拿出一張銀行卡,說:
“裏邊有二十萬,你們可以隨便拿去花,但得先幫我想辦法跟你們頭子混好關係,不然我就要收回去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從杭州的富源商會坑來的錢,立刻就派上了用場。
眾人各抒己見,最後肇飛宇發現這群人其實也不是很了解殷三虎,充其量隻是跑腿的,雖然幹了不少轟轟烈烈的大事,卻沒有什麽決定權。
最終肇飛宇沒有吝嗇這筆錢,拿給他們買酒買肉吃喝去了,雖然沒得到太多有用的情報,但這一整條走廊的人,全都把他當鐵哥們一樣看了。
易初嫣開門,扁著嘴看他:
“所以我才不喜歡商人的手段,朋友哪裏是這樣買來的?”
肇飛宇淡淡地說:
“對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手段,他們人太多,我不可能一個個去跟他們打交道,用錢能解決的事情,就不要想著花更多的功夫去想了。”
這是他的人生哲理。
易初嫣鬱悶道:
“那你豈不是可以隨便買個老婆,不要我就罷了!”
男人壞笑:
“買不買是我的事情,但從不從就是你的事情了。”
易初嫣推他:
“別亂來,有監控呢。”
屋子裏的角落都有礦泉水瓶大小的攝像頭,顯眼得很,易初嫣可不想跑這麽一趟,鬧出什麽豔照門來。
肇飛宇皺了皺眉,說:
“你等著。”
他搬來了椅子,搞了個榔頭來,輕輕一跳,挨個把攝像頭給敲了個稀巴爛。
嗬,有錢任性,這玩意兒你當是打地鼠呢。
搞完這些,肇飛宇拍了拍手,說:
“你去洗個澡吧,我得出去多套些話回來,他們裏邊至少有人是見過殷三虎好幾次的,萬一搞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就賺了。”
易初嫣拉住他:
“不急,你看外邊是誰?”
門外的走廊,走過去一個男人,赫然便是鬱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