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睡著了
蘇衡壹當下翻了翻白眼，這個大少爺，還真是難纏。無聊的抓過一旁糕點，這些糕點他都吃了十幾年了，早就已經膩味慣了。不過人在屋簷下，好歹也是要給三分顏麵的。再說了，齊府就隻有這麽一個嫡少爺，唯一的二少爺還才十歲，又是庶子身份。就是看在齊府的麵上，這齊大少爺說話做事兒都得想想著齊府幾分。
“怎麽趙兄沒過來？”
蘇相宜突然問出聲兒，齊府辦詩會，蘇府都到了，這趙府哪有缺席的道理。趙府也與他們蘇家隔著一層姻親，算起來怎麽著都得給個麵子。趙家共有兩子三女，趙大少爺乃是一介武官，倒是在朝廷中混了個三品武官的職位，給趙老爺臉上添了不少光。二少爺留在家中打理事務，至於大小姐就嫁到了他們蘇府，其餘兩個姐妹還未及笄。
“趙家大少爺以為身在京都無法趕來，另外一位聽說是出了點事兒要處理，所以來不了。”
齊崢康笑著回答，這兩人他都有發過請帖。雖然心裏有數大少爺不會到來，但是還是發了，也代表他們齊府對他的尊重。至於二少爺出了什麽事兒也不清楚，隻是聽說二少爺喜歡上了一個紅樓姑娘，最近趙老爺正在為這件事發愁，來了也是給趙府丟麵子。
正好，樓下傳來一陣琴聲，倒算悅耳，隻不過境界差了些。陸子墨濃眉一皺，並不喜歡這曲子。倒是看著楊昭君一個人在那兒吃飽喝足的樣子，多看了幾眼。
“這琴聲造詣不夠，彈琴之人，還得好好改造一番。”
齊崢康看了眼陸子墨，聽著耳邊琴聲，的確隻能夠算尚可，也怪不得陸公子有幾分不喜。看著陸子墨，父親早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叮囑過他，這位京都的陸公子來曆不淺，讓他好生照料。
“我聽著也是，陸公子若是喜歡，這位楊小姐可是其中佼佼者呢。”蘇雯嫣突然開口，看了看一旁坐著的楊煙。她是想這獻藝，可是她彈琴的那個樣子，連這個彈得都比不上。看著陸子墨一表人才，蘇雯嫣靦腆一笑。
“哦？那可否請楊小姐獻上一曲？”陸子墨挑眉，倒是來了幾分興致。
“承蒙公子不嫌棄，那我獻醜了。”楊煙坦然的站起身，這種場合，她早就已經習慣。眸光在蘇三公子身上停留，既然給了她一個機會，她自然要好好表現。
齊大少爺命人抬來了瑤琴放於桌上，瑤琴琴弦透明極有韌性，乃是上好檀木製成，琴弦周圍刻著幾朵山茶花，十分好看。楊煙走過去坐下，雙手置於琴上，手指靈活的挑，按了起來。彈琴時的手法多半是大同小異，指法相同，彈出來的效果卻是不同。聲音較之為方才的悅耳不少，曲調抑揚頓挫，每一個音節都未錯半分，隻不過卻是有聲無神。
楊昭君慵懶的眨了眨眼，吃飽喝足睡大覺，反正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楊煙的身上，她就趴在說桌上偷個懶兒算了。說時遲那時快，趁著大家聽琴音的空擋，雙手一搭，腦袋一低，再兩眼一閉。耳邊琴聲悠揚，正好給她當催眠曲。
蘇三公子看了一眼楊煙，不時對上楊煙美眸含情的樣子，依舊冷淡如水。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自然看出來了楊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聽了不過一會兒蘇三公子就沒了興致，回過頭看著楊昭君，這才發現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當下便勾起嘴角，她還真是在什麽情況下都能夠睡得著。怕桌子太硬了，蘇三公子還很好心的貢獻了他的胳膊，讓楊昭君能夠靠著好受一點。
一曲很快彈完，樓下許多男子爭先搶後想要一睹楊煙風采，若不是有齊大少爺安排的家丁攬著，怕是早就衝上來了。楊煙看了看蘇三公子，卻發現他壓根沒聽，當下心裏滿是失落和不甘。
“楊小姐果然琴藝高超，不負才名。”
齊大少爺聽完，立刻帶頭拍了兩聲，目光卻是注意到陸子墨的臉上並未有任何動容的痕跡。看來，楊小姐的琴聲不足以打動陸公子啊。可是人家好歹按著自己的意思獻藝一番，自然該吹捧吹捧才是。
“謝齊少爺誇獎。”楊煙對著齊崢康一笑，走回了席間。
陸子墨收回目光，蘇衡壹等人也轉過頭，卻正看見楊昭君趴在蘇三公子手臂上睡的正香。再看看蘇三公子臉上柔和的線條，蘇三公子何時對著他們柔和過啊。
“蘇三公子，你這位子胥兄怎麽了？”陸子墨笑了笑，他自然是認出了她，盡管今日的她一身男子裝扮。
“她是這個脾性，吃飽了就睡。”蘇三公子笑了笑，自她進門開始，他幾乎都已經習慣了。他每日早上離開時，總見她一個人在被窩裏睡得香。
“哦？聽這話的意思，蘇三公子好像十分了解子胥兄。在下想若不是熟識的人，不會如此了解吧？”
“嗯。”蘇三公子看著陸子墨，能夠不熟悉嗎？這可是自己的娘子。蘇雯淑看了看楊昭君的睡顏，眼中眸光有幾分異樣。而反觀蘇雯嫣，則是對陸子墨多觀察了幾眼。
楊煙看著蘇三公子如此對待這位伍子胥，心裏可真不是一個滋味兒。但心裏又很清楚，伍子胥是男子，無需介意。如若是躺著的是個女子，她估計會氣的抓狂。
“看，好戲開始了。”齊大少爺看了看天色，指了指掛著的燈籠。
醉安樓內，大紅燈籠全部點燃，燈籠紙上，糊著各種各樣的圖案，以及詩詞。閣樓上男子女子紛紛走下樓，偌大的台上，齊聚一堂，對立而站。
陸子墨是第一次到江南，也是頭一次見到江南習俗，立馬來了幾分興致。江南民風的確是比京都要開放許多，京都女子哪有拋頭露麵的，大部分都是待在閨中。看來，這一次來江南的收獲倒是不小。碰了上伍子胥這麽一個趣人兒不說，這民風也極為吸引人。
“齊兄，這倒是新奇，你就別掉我胃口了，給我說說。”
蘇衡壹見這場麵，立馬就嚷嚷著開口。他雖然說見過不少詩會，還真是頭一次覺著這麽新奇，齊大少爺還真是有幾把刷子。蘇相宜笑了笑，也帶著幾分不解，卻依舊保持君子之風。
蘇三公子隻是坐著，任由著楊昭君抱著他胳膊睡大覺。
“蘇兄別急，其實很簡單，經過了白天男子的各顯神通，樓上的女兒家自然也心有所屬。接下來，隻要是女子心儀哪家公子，或者男子心儀哪家千金，就會向對方送上自己的信物，以表心意。”
齊大少爺慢慢介紹，詩會說起來大多一樣。他是商人，懂得投機取巧是他的優點，他的目的是從中獲取利益。這點子若是放在別地兒就是有悖常理，可在這裏，也能接受。
“二弟，四妹五妹，咱們下去試試。”蘇衡壹玩性大，當下就拉著蘇相宜、蘇雯嫣、蘇雯淑走了下去。
“蘇三公子，你為何不去？”陸子墨身形未動，回頭看了一眼蘇三公子以及伍子胥。下麵女子可真是各有千秋，出類拔萃啊。他也聽聞過蘇三公子的才名，也很想看看到是不是如傳言一般不近女色。
“在下已有家室。”簡簡單單幾個字，蘇三公子明明白白證明了自己的立場，他是不會去的。
齊大少爺看了一眼，有了家勢也還可以找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妾回去啊。以蘇三公子在外謫仙的美名，那些女子怕是爭先恐後搶著做妾吧。當然，這話他是絕對不敢說的。他與蘇三公子相交多年，也深知蘇三公子不想做的事是絕對不會做的。既然人家不願意去，他就沒必要去貼人家的冷臉了。視線落在楊昭君臉上，怎麽都感覺有點貓膩。
“陸兄，既然蘇三公子不去，我們就先下去吧。”齊大少爺看了看陸子墨，剛好看到了站在一邊兒的楊煙身上。
“楊小姐，你可是江南才女啊，想必傾慕你之人怕是數都數不過來吧。”
“齊大少爺先下去吧，我想留在這裏清靜清靜。”楊煙說道，蘇三公子都沒下去，她下去幹嘛。
齊大少爺看了看，最終也隻能夠拉著陸子墨走了。陸子墨看了蘇三公子與楊昭君一眼，若是蘇三公子已有家室，那麽這位伍子胥又是何人？看他們舉止較為親昵，難道說是兄妹？
閣樓內大家都走了下去，楊煙看著下邊兒熱鬧的很，臉上也有笑意。齊大少爺的確是很有頭腦，能夠想出男女互換信物表明心跡這個點子。女子大多是送男子手絹、玉簪、或是步搖等物。男子則是紛紛遞上腰間玉佩，或是玉骨扇、玉簫、笛子等物件。看著這些膽大的女子，楊煙也頗受氛圍鼓舞，轉過身，看著蘇三公子。
楊煙拔下自己頭上插著的白玉桂花簪子握在手心，看著蘇三公子沉靜的臉龐。這個男子，從她那次出席詩會見過便一見傾心，隻可惜老天弄人。到頭來，卻成了楊昭君那個懶女的夫君。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