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演戲
蘇老爺沉默，正在思索。蘇夫人眼裏閃過笑意，說到底，在蘇府裏，還沒有誰比她更了解老爺。她也知道蘇老爺心中所想，能夠進出蘇府的人，除非有熟人在蘇府。忽然抬手，用手帕擦了擦臉，尾指卻是指著王婆子。
關於這一點，楊昭君看得分明，倒是沒想到她這個婆婆果然夠厲害。
“哎喲喂，我想起來了。這丫頭是老婆子的遠房親戚，鄉下來的，我今兒讓她從後門走進來的。倒是我這個老婆子的錯，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想爬三少爺的床，真是個小賤蹄子。”
王婆子果然機靈，直接跑過去，拉著小若柳就一頓猛掐亂打。為了逼真點，愣是把小若柳白嫩嫩的肌膚給掐出淤青來，連血絲都能夠依稀看見。楊昭君瞧得倒吸一口涼氣，王婆子倒是個狠角色。
“你輕點。”小若柳被掐的生疼，看著王婆子一張老臉，真恨不得咬她兩口。果然，這錢不是這麽容易拿到的。
“你個死丫頭，小賤蹄子，跟你那個娘一樣，盡想著歪主意。蘇三公子是什麽樣的人，是你這種卑賤的丫頭可以隨便高攀的嗎？”
王婆子邊掐邊罵，還不忘吐了小若柳幾口唾沫。然後一看蘇老爺的臉色，立馬跪了下來，抱著蘇老爺大腿。磕著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老爺啊，都是老婆子的錯，不該帶這個小賤蹄子來蘇府。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老婆子這一回吧。老婆子保證，我馬上就把這死丫頭給拎出去。”
王婆子說完，也蘇不得蘇老爺有沒有同意，而是看了眼蘇夫人的臉色，便直接起身。將小若柳雙手一拉，整個人就直接從小徑走廊上往外拖出去。好在蘇府的地上很平，小若柳並沒有受多大罪，隻不過狼狽了幾分。
楊昭君心裏暗忖，王婆子好一招先斬後奏，用的真夠絕的。
蘇夫人見王婆子將小若柳拖走，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演了場好戲，立馬就好生勸著蘇老爺：“老爺，王婆子是我跟前兒的人，您就寬恕她一回吧。再說了，你也知道，鄉下人出身低賤，不懂規矩，難免有些妄想。”
蘇夫人其實心裏有數，蘇老爺其實早動了息事寧人的念頭，所幸她幹脆給他一個台階下。目光看了一眼傅姨娘，怎麽平日沒注意到這個女人想踩著她兒子往上爬呢。
傅姨娘看到蘇夫人的目光，當下就嚇得身子一哆嗦。都怪她太急功近利，提前暴露了自己。蘇相宜臉色平靜，乖乖站在傅姨娘身邊。
蘇老爺臉色好了一些，看了一眼蘇夫人，再看了看整個蘇府的人都來了。“都去歇息吧，今晚的事情誰都別給說出去。”
聽著蘇老爺的話，大家自然是選擇了閉口不言。蘇夫人扶著蘇老爺慢慢走開，臨行前頗有深意看了一眼楊昭君。杜姨娘看夠了戲，也拉著蘇衡壹和自己的兒媳婦走了。倒是傅姨娘嚇得膽戰心驚，蘇相宜安撫了幾句。羅姨娘見狀，隻是一笑，戲都看完了，自然也該散場了。
楊昭君扶著蘇三公子目送大家離開，冬芝心裏嚇得七上八下，想起剛才王婆子那股狠勁兒真是夠嚇人的。她本來以為王婆子平日裏對她們這些伺候人的丫鬟已經夠苛刻了，現在才知道，平日裏王婆子已經是最正常最好的了。
“娘子，我們也進去吧。”蘇三公子看了一眼楊昭君，笑著開口。說到底，他才是今晚上最大的受害人，差點清白不保。
“嗯，夫君肯定累了吧。冬芝，你吩咐丫鬟準備熱水進來。”
楊昭君看著蘇三公子的狼狽樣兒，想笑又不敢出聲兒。小若柳的那股子潑辣勁兒她可是親眼目睹的，也怪不得蘇三公子吃不消。隻不過，說到底還真是委屈了小若柳，王婆子的手段也真是夠狠夠絕，準確來說，是婆婆的手段。怪不得婆婆能夠把當家主母的位置做的這麽穩穩當當的。她本以為是因為婆婆背後的靠山幫她坐穩的，現在才知道，比起婆婆的靠山，婆婆的手段也是不相上下。
冬芝領命，便帶著幾個丫鬟下去打水。今兒折騰了一夜，姑爺不累才怪呢。回家連屁股都沒坐熱，就被小若柳弄得夠嗆。
走進屋內，楊昭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站在屏風後麵，慢慢為蘇三公子解衣，每一個動作都細致溫柔。想必，比起小若柳的胡亂撕咬，她算是斯文了。突地，小手被包裹住，楊昭君不得已抬起頭看著蘇三公子。
“夫君？”燭光，將楊昭君的臉添加了暈黃朦朧，半遮半現，十分好看。
“娘子為何不問我？不問我是不是認識那名女子？”蘇三公子眸中一汪深潭，看著自己的賢惠妻子，嘴邊隱隱勾著笑意，猶如妖孽。作為妻子，房間裏突然多出來了一個女子，她難道不該問一下嗎？
“我有什麽好問的，王婆子不都說了嘛，那個女子是她鄉下來的遠房親戚？況且，夫君不是已經跟公公說了你不認識她嗎？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楊昭君笑著回答，乖順的看著蘇三公子。蘇三公子突然這麽問，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發現了什麽？不，這件事情已經算過去了，而且又沒人看見是她將小若柳帶進來的。再說了這尾部是婆婆跟王婆子負責收拾的，不管從哪方麵來講，都懷疑不到她這個妻子頭上。蘇老爺這麽聰明，不是一樣認為了這件事情隻是一個意外嗎？再加上王婆子演得這麽好，可以說根本是毫無紕漏。
“若是我認識那名女子呢？”蘇三公子突然開口，注意著楊昭君臉上的每一個變化。“而且，若是我還對那名女子有心呢？”
有心？楊昭君眼神微頓，立馬笑逐顏開。一切的變化，都隻在電光火石之間。“當然是依著夫君的意思，我看那女子長相不錯。既然夫君喜歡，那我現在就出去跟王婆子出去說一聲，讓她這個遠房親戚留下來。到時候，我再給你辦一場納妾禮，包夫君滿意。”
楊昭君說著就直接轉身，小若柳這時候應該還沒完全走出蘇府，蘇府這麽大，怎麽著都得走一段路程。而且以王婆子的性子，肯定還會好好囑咐小若柳一番。腳步剛剛抬起，卻被蘇三公子從身後一把攬在懷裏。聽著蘇三公子的心跳，楊昭君有一瞬間不自然。
“娘子，我該說你大度嗎？”蘇三公子感覺到她身上的僵硬，頭靠在楊昭君肩上，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兒。果然啊，這才是她身上的味道。眸光中閃過一絲邪笑，蘇三公子嘴角緩緩勾起。閉著眼眸，倒是愜意的很。
“我是夫君的妻子，凡事夫君喜歡的，我自然也要接納和喜歡。”
楊昭君由於背靠在蘇三公子懷裏，根本看不清蘇三公子的神情。她想了想，若是公然回答自己大度，那會讓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打擊。蘇三公子身體上剛剛才被摧殘，她就不落井下石打擊他的自尊心了。她還是說的含蓄點，別那麽明顯。因為夫君喜歡，所以她必須接納。這不僅說明了自己大度，而且還很愛蘇三公子，對於這個回答，楊昭君覺得可以給自己一百分。
“真是委屈娘子了，我方才是在跟娘子開玩笑的，我暫時並沒有納妾的打算。而且聽了娘子的話，知道了你的難受，我就更不想這些事情了。”
不行啊，蘇三公子你這個腹黑的，你不能拖著我倒黴啊。楊昭君真是有苦說不出了，你要是打算不納妾遭罪的可是我啊，最好納七個八個的，夜夜笙歌算了。
隻不過，為什麽心裏有那麽一點觸動呢？楊昭君回過神，將蘇三公子的手從自己腰間拿了下來，轉過身看著蘇三公子。剛好看見冬芝已經準備好了熱水，楊昭君立刻轉移話題。“夫君今日太累了，還是先洗澡吧。”
“娘子想不想知道我今日是怎麽認出那名女子不是你的？”蘇三公子僅一身中衣，看著楊昭君。
楊昭君也有點好奇，蘇三公子為什麽認出了小若柳不是她？難道說她身上有什麽特點嗎？那也不可能啊，她與他日日同榻而眠，和衣而睡，蘇三公子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與小若柳有什麽差別。
“我剛進門的時候，便被那名女子抱住，她謊稱是娘子，可是百密一疏。”蘇三公子看著楊昭君的臉色，遲遲不去沐浴。
“那夫君是怎麽辨別出來的？”楊昭君問出口，她已經將小若柳弄的夠好了啊。就連身上的味道都跟自己一樣，蘇三公子究竟是怎麽認出來的？百密一疏？這個漏洞是出在哪裏呢？
偏偏蘇三公子一個轉身，便向內而去，走進去了木桶。楊昭君隻能恨得直咬牙，蘇三公子這個挨千刀的，盡吊她胃口。走出屏風，就看見冬芝站在一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