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楊昭君，我恨你
大廳上，蘇府上下家眷全部到齊。蘇老爺蘇夫人端於上座，旁邊的兩個位置，毫無疑問自然是留給楊老爺楊夫人的。身為雙方父母，他們這些小輩過來也不過是充充場麵罷了。蘇三公子見他們到來，立刻迎了過去，知道她身子不適，便扶著楊昭君。
“親家公，親家母，請上座。”蘇老爺開口，指了指他們夫婦二人旁邊的位置。
楊老爺楊夫人也不好拒絕，便走了過去坐下。而蘇三公子扶著楊昭君到一邊坐下，楊昭君看了一眼跪在中間的蘇相宜，再看了看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的二少夫人齊氏。丫鬟上前奉茶，擺在眾人旁邊的桌子前。
“娘子臉色怎麽還如此蒼白？”看著楊昭君的臉色，蘇三公子問出聲。不過就是月信而已，娘子怎麽會如此難受？好吧，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也囧，恐怕蘇三公子在人世間活了這麽久也沒走上這麽一遭。昨晚那麽曖昧的時刻，誰知道娘子卻來了月信。想到這個，蘇三公子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女子月信之時本來就會有些不適，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她這還算是好的，有的還會亂發脾氣。楊昭君隻是淡笑，和蘇三公子安靜坐著。
“說起來真是我管教無方，一直對若柳管的比較寬鬆，以至於出了這等事情。再者，昨日又是親家的五十大壽，今日有不少賓客看到，讓蘇家丟了臉麵。”楊老爺說的誠懇，對著蘇老爺再三拱了拱手。其實，這丟臉的，不僅僅是蘇家，他們楊府又何嚐不是呢？從此，這江南指不定還會怎麽傳楊煙與蘇二公子的荒唐事。
蘇老爺聽了楊老爺的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方如此知禮，他也不好發作。人家都說是自己管教不嚴，所以才有了這等事情。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他又何嚐不是呢？看了眼跪著筆直的蘇相宜，蘇老爺心裏也有幾分不好意思，畢竟這事兒若論起來他也落了錯處。楊老爺隻說是楊煙的錯，是他疏於管教，然而反過來卻是也在說自己對相宜疏於管教。看了眼楊老爺，蘇老爺眼裏閃過讚賞。楊老爺倒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也怪不得能夠在短短幾十年中，便將楊府坐上江南四大世家的位置。
“親家公哪裏的話，此事我們也有錯處。我想了想，相宜已經與貴府楊二小姐有了夫妻之實，況且相宜也一心想要擔當，我想著不然就成全了他們？”
楊昭君不禁暗忖，公公這話倒是說得好，既承認了蘇相宜的錯又成了一樁姻緣。爹爹又是生意人，孰輕孰重自然是會好好拿捏清楚。楊府兩位小姐都攀上了蘇府的高枝，在外人眼裏，還是他們楊府占了蘇府一個莫大的便宜。
“自然是依著親家公的意思。”楊老爺點頭，他自然是有頭腦的，也很有分寸。夫妻之實已有，難道還能夠拒絕嗎？楊煙與蘇二公子的一夜荒唐許多人都已經親眼所見，而且來蘇府賀壽之人無不是大戶人家出身。這事也由不得楊煙不嫁，若是他圓了楊煙的不嫁，那她以後也注定無法再嫁。一個失貞的女子，誰還會要？
“隻不過相宜已經有了妻室，恐怕是要委屈二小姐了。”蘇老爺的意思很明白，楊煙是什麽出身蘇老爺也是心中有數。本來之前蘇三公子與楊昭君的婚事他多多少少是有點芥蒂的，可是蘇夫人性子好強非要促成，他也就沒多加阻止。再說楊昭君好歹是嫡出身份，當個正妻也不為過。但楊煙隻是一個庶女，若是尋常人家便還能夠做個正妻，然而在世家之中，也隻能夠算個妾侍。且蘇相宜的正妻乃是齊府嫡長女，這身份尊貴也不用多說。
二少夫人聞言，不由得暗自捏了捏手帕。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庶女，難道還妄想爬到她這個嫡女頭上？哼，她絕不會允許。
“若柳能夠嫁給蘇二公子，有什麽委屈的。”若是沒有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楊老爺還打算給楊煙挑一個好人家。就算對方家勢是不及楊府，也沒所謂，好歹還能有個正妻之位，可是現在也是形勢所迫。說好聽點楊煙這是荒唐風月，說難聽點，就是隻破鞋。
“多謝楊老爺，相宜在此發誓，一定會好好善待二小姐。”蘇相宜見二老已經有了結論，當下一個響頭磕了下去，可見其誠意十足。
楊老爺看著點了點頭，對蘇相宜的印象還算不錯。蘇老爺看著也歡喜不少，年輕人嘛，難免有點年輕氣盛。再說，誰年輕的時候還沒荒唐過。
看著麵前的一幕，楊昭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楊煙的事情就這麽三言兩語的敲定，看了一眼二少夫人，發現她目光之中隱藏的狠厲，楊昭君不禁感到有幾分心顫。低著頭，楊昭君喝了口茶。蘇相宜為什麽沒有招出昨晚補湯的事情？而是心甘情願接受了楊煙，即使，他明明知道楊煙心儀之人不可能是他。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負責任？
“娘子，你在想什麽？”蘇三公子看著楊昭君低頭，手中端著的茶杯卻是久久不曾放下。
“沒事。”隻不過，她覺得有些可惜罷了。楊煙雖然自負才情，心性驕縱，但是嫁給人做妾，確實也難為了楊煙。放下茶杯，楊昭君勉強拉扯了一下嘴角。
“娘子，你一會兒先陪嶽父嶽母回墨月居，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另外，我吩咐廚房給你熬了補身子的湯。”蘇三公子輕聲在楊昭君耳邊說道。
不得不說蘇三公子的確十分貼心，楊昭君笑了笑，當下點頭。她想，楊煙與蘇相宜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蘇三公子應該是要去鋪子裏辦事吧。
楊昭君帶著楊老爺楊夫人回到墨月居，冬芝機靈的將門關了起來。楊煙坐在床上滿眼通紅，一看就是剛哭過的摸樣。楊昭君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楊老爺一臉怒氣。
“你還好意思哭，現在我們就走。冬芝，快收拾東西。”楊老爺想著，出了這種事情，他們怎麽好意思在蘇府待下去。就算是蘇老爺蘇夫人不介意，他心裏也過不去。冬芝聽到老爺的吩咐，當下就開始忙活起來。
“若柳，嫁了吧。一個女子沒有貞潔，哪裏還能夠出去見人啊。”楊夫人看著楊煙，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輕拍著楊煙的雙臂。這事兒，的確是楊煙受了委屈。
楊煙看著楊老爺楊夫人，心裏不由得湧上一陣怒氣。看著楊夫人放在她肩上的手，當下心裏便覺得惡心，伸手將其推開，整個人站了起來。眼中，血絲密布。看著楊老爺楊夫人，心裏堆積滿了恨意。雖然她知道是自己喝酒誤事，但是她始終認為她根本沒錯。她心儀的是蘇三公子，他們明明就知道，可是因為楊昭君，她連一個做妾的機會都沒有。蘇三公子拒絕她的簪子，也隻是因為娶了楊昭君，如果沒有楊昭君那麽嫁入府中的自然就是她楊煙了。說到底，她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因為楊昭君。
“我恨你們！楊昭君，我恨你。”
楊夫人聽到這一句恨當下有幾分心疼，楊老爺也有幾分不滿，看著楊夫人臉色蒼白，當下走了過去。楊夫人痛心疾首看著楊煙，就算不是親生的，可是她整整養了十幾年啊，可如今換來的卻是一句恨。
聞言，楊昭君臉色也有了幾分怒氣。她是因為那碗鹿鞭湯的事情對楊煙心存幾分愧疚，蘇相宜本就酒醉，再加上鹿鞭湯的藥效一發，所以急促了些。但是看著楊夫人臉色蒼白，楊昭君心頭的怒氣也由此而來，楊煙還真是一頭白眼狼。看著楊煙，她楊昭君一向行的端做的正，雖然這件事她有間接關係，但是若怨那也隻能夠怨天。她楊昭君，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果然，愧疚這東西也是看人的。
“我恨你們，你們明明知道我心儀的是蘇三公子，可是卻從中阻攔。”楊煙如同發了瘋一般看著楊老爺楊夫人，特別是楊昭君。
“有本事你就嫁給他！”楊昭君看著楊煙，站起身一拍桌子。她也不是好惹的，她也有自己的底線。她從沒有對不起楊煙，爹娘也是。就因為楊煙的任性，所以才惹出了今天的亂子。若是她楊煙真的如傳言一般識大體，知進退，今日就不用爹娘對公公婆婆還要陪著笑臉。
明明是她們楊府吃了虧，可是卻好像她們楊府占了蘇府多大便宜似的，到頭來，還要讓爹娘理虧。如水的眸子驚起一陣濤浪，她的話卻是驚呆了楊老爺楊夫人。
“妝兒，你說什麽？”楊老爺不可思議看著楊昭君，他三番四次阻攔，為的不就是斷了楊煙的念頭嗎？怎麽到如今，妝兒竟然還自己同意了。
“我說，你要真有那個本事，你就嫁給夫君。”楊昭君直直看著楊煙，再一次重複著自己的話。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會有一點煩躁。她想，或許是因為月信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