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塌糊塗
而蘇三公子的答卷則是對答如流，卻也精簡，多一個字則顯得累贅，然而少一個字卻又覺得缺陷。毫無疑問，在眾多考生當中，是最出色的的一張張答卷，這一點，他沒有看錯。可是在看著楊若楓的答卷之時，他隻覺得頭痛，然而從楊若楓答卷裏的三言兩語中，卻是字字珠璣，皆是箴言。初看覺得普普通通，細看卻暗藏鋒芒，才華橫溢。
喬老當時在看這二人的答卷時，卻是矛盾的，因為他根本分不清誰好誰差。若說蘇三公子的是處處詮釋，那麽楊若楓的三言兩語則是一個總結。這二人的考卷合在一起，簡直就是蘇三公子在前解說，楊若楓在其後總結。這兩篇文章，同樣也可以合二為一，成為一篇舉世文章。想他主考恩科多次，卻是平生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所以，他一時也無法決斷，便將這兩個人的答卷交於另外一人。
楊昭君將喬老的臉色盡收眼底，這喬老又在思考啥事兒呢，這麽入迷。看了看周圍的考生散開的越來越多，現場已經寬闊了不少。這樣也好，她走的時候就用不著這麽擠了。
“陸兄，可以過去了。”齊崢康站在陸子墨旁邊，好意的提醒。他真想上去問問喬老，楊大小姐答得如何。
“嗯。”陸子墨點頭，人群散開了不少。
同時，李管家也拉著冬芝一起走過去。
“喬老，你突然找我，所為何事？”楊昭君想著，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來找自己的吧。
這段日子待在江南貢院內，她都快悶死了。裏麵的一切擺設哪裏有綢緞莊的房間好啊，房間裏麵什麽都沒有，就連洗澡也一點都不方便。而且就連考生的衣服也穿的有一點異味，又不能夠天天換洗，簡直就是在跟坐牢似的。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裏麵的飯菜還算不錯，至少沒有虧待自己的胃。
楊昭君的話打斷了喬老的思緒，隨即也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陸子墨。“老夫今日來，隻不過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兒，三日之後發榜了記得去看一下。”
喬老心底其實很清楚，楊昭君根本就沒有要入朝為官的意思，不過如今答卷的又是另外一個人，至於能不能夠通過此次的會試也不是他能夠猜測得了的。但心底裏，喬老還是希望楊昭君可以和蘇三公子一起入朝為官的。
“多謝喬老提醒。”
她相信，此次的科舉，絕對不會有她的名字在上頭。這一點，她還是有足夠的信心的。
“敢問喬老，楊公子此次考得如何？”
還未走進，齊崢康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問出聲兒，他很想看看，這位楊大小姐，究竟還能夠在江南之中掀起多大風浪。
然而陸子墨卻是完全沒有在意這點，反正他很清楚，楊昭君絕對是不會竭盡全力的。既然已經猜到了結果，自然也就沒有了問的必要。
“一塌糊塗！”
落下這一句話，喬老便轉身走開，的的確確是一塌糊塗，弄得他都糊塗了！
要的就是如此，當然，陸子墨也是如此希望的。既然是一塌糊塗也就可以放下心了，若楊昭君倘若不知分寸，用盡全力去考，到時候通過了會試被他人發現身份那就是欺君之罪，就算他是一個小侯爺也保不住他。恐怕，就算是他父親陸侯爺出馬也保不住她。如今這樣，便是最好的結果。
“本公子早就料到必然是如此。”
齊崢康看似得意洋洋，心裏卻有幾分失落。說實在話，他還真想楊大小姐竭盡全力去考，如今喬老的答案無疑是告訴了他們這場會試不會有楊若楓這三個字。可惜啊，沒好戲看了。
楊昭君看了一眼陸子墨，開口道謝：“方才，多謝陸公子出手相助。”
方才蘇三公子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身邊的，蘇三公子有沒有出手她自然會有所察覺。而那陣詭異的微風，掩住了她的幾分麵貌，整個江南，也就隻有陸子墨最為在意她會不會回到蘇府。所以，她萬分肯定，絕對是陸子墨在暗中幫襯自己。若不是如此，她估計還真有可能會被蘇老爺蘇夫人看出一點端倪。不過，喬老出現的也是極為合適。
“我們之間何須言謝。”陸子墨溫柔一笑，在他心裏，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以前，他從來不知道，將來他也會因為一個女子而如此牽動心神。
“公子，你如今可算是出來了，冬芝和李管家這幾日都快為你擔心死了。”
瞧出了陸子墨與楊昭君之間的氛圍，冬芝機靈的開口打破。姑爺也很好，可是陸公子也十分好。這些日子，姑爺和小姐在江南貢院裏邊兒，而陸公子則是時常在貢院門口徘回。姑爺情深，可是陸公子也不差，小姐這樣夾在兩個人中間也不是辦法。
“正好，我也累了，回去吧。”推開幾人，楊昭君先行走開。她知道陸子墨是專門來接自己的，可是她也做不到將其點破。
齊崢康一擰眉，看著楊大小姐瀟瀟灑灑的背影，你溜得倒是挺快的。可是難為了本公子一大早還得陪著小侯爺過來接你，如今你倒好，竟然將他們這兩個美男子就扔在這兒自己往外走，真是夠沒良心的。
“陸兄，我就不明白了。這楊大小姐如此沒有良心，你怎麽還對她戀戀不忘，深情不移呢。”
“走吧，我們也跟上去。”陸子墨瞥了齊崢康一眼，抬腳跟上楊昭君的腳步。
有這麽多閑工夫在這裏計較這些，還不如加緊些追上佳人的腳步。再說，又不是他非要拉著他齊大少爺而來的，而是他齊大少爺自己一清早非要死皮賴臉跟著自己而來的。如今來都來了，又何須去計較？若是要一樁樁的去計較，她楊大小姐欠他的人情可多了去了。真不愧是生意人，什麽事情都的去計較，而這位齊大少爺，做任何事情還得去算算劃不劃算。
齊崢康吃癟，果然，陸子墨這號人物就是典型的重色輕友。人家楊大小姐一出現，他這個好歹算得上朋友的家夥卻是隻有被拋棄的命運。搖頭晃腦了一番，齊崢康也隻好抬著腳步跟上。
“冬芝，你傻愣著幹嘛呢，快跟上啊。”
李管家瞧見前麵的幾位大爺，當下也抬起腳步跟上。可剛走幾步，卻看見正在發呆的冬芝。
“呃呃呃……”冬芝回過神來，當下也跟上。她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側臉，所以才會有些出神。今兒個是姑爺從會試出來的大日子，她怎麽會看到蘇府的二公子呢，想來，肯定是她看花眼了吧。
回到綢緞莊，楊昭君立馬二胡不說便直接回房躺在了床榻之上。舒服啊，還是外麵的房間舒服啊，就是隨隨便便一個客棧都比江南貢院裏邊兒的房間來得好啊。舒服的閉上眼睛，鞋子都懶得脫。
咚咚咚……
“進來。”聽到敲門聲，楊昭君以為是冬芝，當下也沒有注意。繼續窩在床上，沒有半分禮儀。
而推開門的卻是楊若楓，趙掌櫃的說少東家身邊的丫鬟冬芝吩咐了讓人打熱水進來給少東家的沐浴，而李管家又在叫人準備楊昭君的飯菜，剛好就隻有他有空檔，就讓他提了兩桶熱水進來。一進門，就見楊昭君毫無形象的倒在床榻上，楊若楓不由得一怔。他以前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公子爺，見過的女子均是知書達理，舉止優雅，何曾見到如此隨意的女子。
回過神來，楊若楓看了一眼屏風後麵的木桶，當下就提著兩桶滿滿的熱水走了過去。由於他是男子，走路之時自然發出了聲音。
楊昭君雖然整個人躺在床榻上，頭用被子蒙住，但是耳朵還很好使，聽著聲音皺了皺眉。
“冬芝，你在蘇府的這段日子是不是又長了幾斤啊，怎麽如今走路都有了聲音了。”
握著木桶邊緣的手一抖，楊若楓知道這位表妹是將自己當做她的貼身丫鬟冬芝了，並沒有出聲兒。他是一個男子，倒也是頭一次進入女子的閨房，明明又不是偷香竊玉之輩，卻覺得有幾分心虛。將兩桶熱水倒進浴桶裏，楊若楓十分盡責的探了探水溫，隨即又注意到一邊放著的花瓣，當下皺眉。是全部直接倒下去呢，還是要一把一把的撒均勻呢？算了，還是一把一把的放下去吧，若是不小心惹怒了這姑奶奶表妹可是得不償失。他可是見過這位表妹的手段的，專往人心口上戳，一紮一個準兒。為了能夠讓自己心裏麵能夠好受點，他還是慢慢撒比較好。
嘩嘩的水聲驚醒了楊昭君，想必是冬芝將熱水給自己準備好了。楊昭君滿意一笑，慢慢支起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這幾日她都沒有好好沐浴過，身上一點也不舒服。而且每次她跟蘇三公子都還得蒙上彼此的眼睛，動作又要快一些，哪裏還會有時間泡澡啊。
纖手一扯發帶，將所有被束縛住的青絲披瀉而下，楊昭君神色慵懶的向著屏風裏麵而去。
楊若楓聽著細碎的腳步聲，握著木桶的手忽然一鬆，木桶直直滾在了地上，發出一陣聲響。想他平日裏何曾做過這等事兒啊，早知道他就找個理由推脫掉趙掌櫃的就好了，就是去找一個別的下重力的活計也比這個要好得多啊。如今，搞得自己還真像是成了偷香竊玉之輩一般，有些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