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外婆

  誰？誰回來了？


  萬英姿手裏的土豆掉到了碗裏，連忙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這才伸手迎了過去：“清清，你咋回來了？哎喲，還背著我的寶貝重孫呢！這才多大點兒奶娃娃，怎麽背著到處跑呢！”


  嗔怪又寵愛的語氣。


  溝壑縱橫的臉上，慈祥流淌。


  愛不愛孩子，一舉一動，是看得出來。


  對比著李碧美和楚昊然的態度，趙清雅就知道誰是真心疼愛這個她的小煢煢。


  她早該看清啊！


  趙清雅側著身子，把趙煢煢的小臉蛋兒湊到萬英姿麵前去：“外婆，沒事兒，這孩子乖，身體也好，不礙事。而且，她可喜歡坐車了，搖搖晃晃地睡得可香了。”


  萬英姿可稀罕了，想伸手去碰碰那柔嫩的肌膚，馬上就要碰到了，又縮回了手：“我，我手上髒。小家夥長得好，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王越揚停好車，大步流星地來了，人未到聲先到，朗聲喊道：“外婆。”


  萬英姿眼睛不好，耳朵卻好使。


  這一聽就覺得耳熟，瞧著那高高大大、逆光而來的身影，就認出來了：“是越揚小子吧？”


  王越揚笑容憨實：“是我，外婆，就是我呢！”


  萬英姿做了一個加油打氣的動作，返老還童，特別可愛：“就你小子出息，我都聽說了，你在部隊上又要升官了。有前途，好好幹。”


  王越揚進了屋：“是是是！您放心，我肯定好好表現。”


  “來，快坐！”萬英姿是看著王越揚長大的，對這個小夥子是喜歡得緊，趕緊拉著他坐下，這才一拍腦門兒，“哎呀，我都不知道你們要來，也沒給你們做什麽好吃的。灶上還有掛著臘肉，還要幾節香腸，我這就洗洗煮了吃。”


  趙清雅這才注意到，這張小桌上麵，隻有一大碗吃的。


  外婆一個人在家就吃這個？白水煮土豆。


  萬英姿眼睛不好，常年都說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土豆根本沒削皮，就這樣洗一洗，然後放進滾水裏煮熟。撈出來，剝了皮就直接吃。


  趙清雅的鼻子驀然一酸，眼淚瞬間溢了滿眶。都是她這個當孫女的不孝！才讓老人家過著這麽孤獨、貧寒的日子！


  王越揚把趙清雅的愧疚與萬英姿的熱情都看在眼裏，明悟在心。


  他拉住了萬英姿，反扶著她坐下：“外婆，您就別忙活了。我和清清在鎮上吃了麵條才來的，都還沒消化呢！”


  這家夥說起善意的謊言，麵不改色。


  從小就是個機靈鬼。


  “可是，你們大老遠……”萬英姿覺得不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過意不去。


  王越揚幹脆直接坐下來，拿起了一個土豆：“哎呀，外婆，咱們就陪你吃這個土豆。我好久沒吃了，怪饞了。”


  王越揚也是這裏長大的，這些東西吃得習慣。


  他手腳快，一連就剝了三個土豆，先是給了外婆，再是給了趙清雅，最後才給自己。


  他以前沒少在趙家蹭飯吃，熟門熟路，打開了櫃子，端出了一碗辣醬。卻看到辣醬上麵有一層灰黴。


  他把外麵一層發黴的辣椒醬挑出來，就著剩下的、紅豔豔的辣椒醬蘸了蘸，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吃得一臉滿足：“土豆蘸辣醬，我最喜歡這麽吃了。”


  萬英姿瞧著他喜歡，也是一臉欣慰：“我還有一壇子沒開封的辣醬，等下你們每人分一半，帶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