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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天外天

  這個秋天,雨水格外多。


  平旦時分,昭州城中,出現了一個一襲青衫的少年身影。淅淅瀝瀝的秋雨下個不停,宵禁已經結束,路上的行人很是稀少,隻有寥寥無幾的數家早食鋪肆開了門,大街之上,顯得格外冷清。


  少年正是良辰,他一路馬不停蹄地瘋狂掠飛,第三日便是趕到了昭州。進城後,良辰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彼時戰亂頻仍,災荒連年,城中很是蕭條萎靡。最終來到了一個極其荒涼破敗的巷子,巷口有一石砌的牌坊,上書“封門巷”三個古樸醇厚的大字。


  一入巷中,那股熟悉的湮滅氣息,再次迎麵撲來。


  巷中空無一人,隻有一家早食鋪,鋪中沒有夥計,隻有一位年逾古稀的孤身老人,正自忙活著蒸煮食物。老者身上全無半點靈力波動,就是個普通老人,但奇怪的是,湮滅之力卻是絲毫未對其造成影響。凝神感知了一陣,良辰便了然了,這老者是極其罕見的比劫成群,天醫臨命,出生之時經由星辰之力粹洗,使得其體質異常強健。


  與老者打了聲招呼,良辰尋個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些早點,慢慢吃喝起來。早食鋪對麵,是一家破爛不堪的壽材店,濃濃的湮滅氣息,便是從此傳出。


  適逢亂世,棺材鋪的生意特別好,一大清早,棺材店中就傳出了刀劈斧鑿的聲響。良辰一邊吃著,一邊施放出神識,進入棺材店所在的院中掃掠起來。


  院子很小,內部比外麵看起來的還要破,還要亂,橫七豎八地擺放著用於打製棺槨的各種木材,為數不多的幾間房子,門窗也早已朽爛,四麵透風,蛛網密布,隨時都有傾倒的可能。房中淩亂地擺放著十幾具已經做好還沒有上漆的棺槨,其中幾口棺槨中,還停著屍體,這棺材店還兼具義莊的功用。


  正在打製棺槨的,是個老嫗,除此,再無他人。這裏便是鬼影宗右護法地圖上所標示的地方,若不是院門前的一塊石頭上刻著不起眼的三個字“天外天”,良辰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一間除了名字有些奇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棺材店。神識掃掠下,那老嫗身上也絲毫未見半點的靈力波動,隻是一個普通的棺材匠人。


  良辰收回了神識,便準備起身向著壽材店走去。


  “小夥子,那個地方去不得!吃完了早些離去吧。”老者連忙喊道。


  “哦?為何?”良辰回過頭,好奇地問道。


  “聽老夫一句勸,開店數十年,但凡進去過的,就沒有能活過一個月的。這地方邪的很,聽聞早些年官府想將此處拆掉,派了幾十號匠人進去,一個都沒出來,後來那府中的官吏也是一夜之間死了好幾個,從此,再無人敢靠近此處,原本在此居住的,也都陸續搬離了。實不相瞞,老夫本是逃荒落難至此,見這鋪子空著,就撿來做個糊口的營生,數十年來,見過太多的人,因不聽老夫勸阻,枉送了性命!”老者唏噓著說道。


  “這壽材店中住著什麽人?”良辰疑問道。


  “人?什麽人?此處早已荒廢多年,哪裏來的什麽人?”老者笑著說道。


  “嗯?這叮叮咣咣打棺材的聲音,您老聽不到?”良辰不解的問道。


  “年輕人,不要跟老漢開這種玩笑。老夫年紀雖然大了些,可仍耳清目明,要是真有聲音或是什麽人,老夫肯定能聽到,也能看到。聽老夫的勸,趕緊離去吧!”對於良辰的話,老者一臉的不相信。


  “哦?這倒是奇怪了。”良辰非常肯定,眼前的這位老者沒有撒謊,所言皆是發自肺腑,他是真的沒有聽到。但他明明能聽到院中發出的聲音,神識之下,也看到了院中的老嫗,此事確實有些奇怪。


  沒有理會老者的再三苦勸,良辰徑直地推門進入。開門聲驚動了正在聚精會神工作的老嫗,她抬起頭,用一雙蒼老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掃了良辰一眼,便又低頭繼續自己手裏的活計。


  “老人家,勞駕打聽一聲,您是一個人嗎?”良辰笑著問道。


  “你瞎啊,老身不是一個人,難不成還是一條狗嗎?”老嫗沒好氣地說道。


  良辰自知口誤,略帶尷尬地撓了撓頭,忙陪著不是:“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老別生氣,我是想問這裏就您一個人嗎?有沒有其他的人?”


  “此處活著的,就老身一人,剩下的都是開不了口的,趕緊滾吧,這裏沒有你的熟人。”老嫗的態度很是惡劣,一邊驅趕著良辰,手中的活計並沒有間斷。


  “您先忙吧,我隨便瞅瞅。”跟這脾氣怪異的老嫗沒法聊了,良辰當然也不會跟一個老人一般見識,不過也懶得與其廢話,徑自進入了房中,去檢視那幾具棺槨。老嫗並沒有阻止,任由良辰隨意行動。


  這些棺槨新舊不一,有的是近期製作的,有些明顯已經上了年頭,棺身都是因時間久而有些裂紋,顏色呈黯淡的灰色。神識的掃掠下,良辰沒有發現絲毫的異常之處,棺槨中的幾具死屍也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沒有任何的能量波動。


  良辰繼而又熄滅身上三火,打開了天眼,依舊是毫無發現。


  這倒奇怪了,這右護法不可能提前預知到自己會死於良辰之手,從而事先把一張假的地圖放在須彌戒中啊?一定有著什麽疏漏之處,雖然很是疑惑,良辰依舊確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失誤。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良辰冥思了一陣,依舊是毫無頭緒。


  “小子,你在找什麽?”不知何時,老嫗突然出現在了良辰的身後,將其嚇了一跳。


  對於老嫗的動作,良辰竟是未有絲毫的察覺,心下不禁警覺起來:“沒什麽,老人家,跟您打聽一下,您老可曾聽聞過鬼影宗?”


  “老身這裏是棺材店,這麽多上好的棺材,看上哪副了,老身都可以賣與你。什麽鬼影宗人影宗的,老身沒聽過,也不想聽。此處還躺著老身的幾位顧客,休要擾了他們的清靜。”老嫗陰聲說道,拿了塊抹布,在棺材上擦了起來。


  此時良辰可以肯定,這老嫗絕對不是一般人,要麽其實力遠超於自己,又或者有著什麽手段,將自身實力隱藏起來了,令得他無從窺測。無論哪一種,對方的實力都不容小覷。時間緊迫,他不想與對方玩貓捉耗子的遊戲,這種時候,再掖掖藏藏也沒多大意思,幹脆挑明:“我手裏有塊很奇怪的石碑,或許您老想看上一看呢?”


  “老身是做棺材的,對石碑不感興趣。”老嫗麵帶陰冷的笑容,手中仍舊不停擦拭著棺材。


  “此話當真?這東西可是鬼影宗的聖物,擱我手上也就是一塊石頭,沒啥用處。不過我這人好奇心比較重,想進傳說中的禁地看看,不知老人家可否行個方便?”良辰笑著說道。


  “小子,你既然知道是禁地,怎麽還敢提這種幼稚的要求,腦袋被驢踢了嗎?”老嫗嘲諷道。


  “您老可真會聊天,我的腦袋既沒有被驢踢過,也沒有被門夾過,好得很。”良辰嘻皮笑臉地說道。


  “老身看你小子手上有著很多人命啊,殺人也就殺了,為何還要將其打得魂飛魄散,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不給留,做事如此決絕,不留餘地,就不怕遭受天譴嗎?”老嫗冷聲說道,語氣之中,帶著殺意。


  “您老多慮了,那是我向對手表達尊重的一種方式!”良辰十分無恥地笑著說道。


  老嫗對著良辰一陣鄙夷:“你小子也挺會聊天的。把石碑放下,趕緊滾吧。”


  “您老這是承認與鬼影宗的關係了,不準備殺我報仇?”良辰好奇地問道。


  “殺你?報仇?嗬嗬,小子,老身改主意了,老身決定滿足你小子求死的心願,不過並不是為了報什麽仇,純屬老身一時興起。”老嫗冷笑著說道,同時,也將自身的氣勢釋放了出來。


  “聖者境?”良辰被驚得目瞪口呆,老嫗身上的十二正經已經全部打通,卻是聖者境無疑。


  修者界之中,已是多年未出過聖者境了,就算是真者境,都是寥寥無幾,所以段無極進入真者境之後,才會如此嘚瑟,如此飄。娘的,一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強大對手,愣是被良辰給遇到了,當真是流年不利啊。哪怕是真者境,良辰都可以剛上一剛,可在聖者境麵前,他就隻有討死的份。


  良辰不由暗暗叫苦,一臉真誠地苦笑著說道:“那個,老人家,您老的興致能不能收斂一下,一看您老就是那種善良的人,就不要與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昧小子一般見識了,好嗎?”


  “真是沒出息,老身本是個惜才的人,你若是不求饒,興許還會考慮考慮放你一馬,可沒想到竟會是這般軟骨頭,難堪大用。自己選個死法,老身這裏的棺材,也順帶選一副吧,這是老身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老嫗指著一屋子的棺材,搖頭歎息著說道。


  此時良辰心中也是後悔不已,他嚐試聯係了幾次犼天尊,皆是沒有得到回應,關鍵時刻,犼天尊也掉起了鏈子。這下糗大了,一大早跑來人家的地方送死。“謝謝您老,既然讓我選,那就讓我老死吧!”良辰一麵嘻皮笑臉地插科打諢,一麵急速思索著對策,可令其絕望得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他連拚的資格都沒有。


  “你小子,無藥可救了。”老嫗失望地搖了搖頭,身上的氣勢變得凜冽起來,準備動手了。


  “等等??????您老不是要驅魂碑嗎?驅魂碑可還在我手裏呢,您老現在還不能動手。”眼見對方要來真的,良辰有些焦急起來。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殺了你,所有的一切就都是老身的了。”老嫗冷笑著說道,如看死人一般看著良辰。


  “那可不一定,實話告訴你,小爺我把驅魂碑存放在一個隻有我能開啟的地方。殺了我,你也休想得到。”情急之中,良辰也顧不得許多,想要抓住驅魂碑這根救命的稻草。


  “嗬嗬,小子,你還真是個另類,老身都有些舍不得殺你了,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奸詐狡猾。不過也很愚蠢,你當真以為,區區一塊石碑,對於老身,就那麽重要?”老嫗冷笑著威脅到。


  “就算再不重要,在您老的心裏,也比我這條小命重要,不是嗎?”良辰一臉諂笑著說道,直覺告訴他,眼前這老嫗,輕易不會放棄驅魂碑,當然,也不會放棄殺死自己。


  “你是在威脅老身嗎?”老嫗玩味地看著良辰,略帶好奇地問道。


  “不敢,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做那損人不利己之事呢。以您老的實力,想殺我一個小小的靈者境,不比碾死一隻螞蟻簡單啊,隨時都可以做到。不如就行個方便,您老這次就放我一馬,這驅魂碑,就當我答謝您不殺之恩的謝禮了??????”眼見事情有著峰回路轉的趨勢,良辰連忙試探性地分析道,一邊密切關注著老嫗神態的變化,再次體會到了那種完全看別人臉色行事的感覺,可真不好受。但人生有時便是如此,不能太方,也不能太圓,而是要橢圓,能屈能伸,贏得起也要能輸得起。


  “嗬嗬,有趣,老身殺了你之後,同樣可以保留你的魂魄,繼續逗樂,這樣你死前可以瞑目了嗎?”老嫗說著,竟然真的動起了手。


  良辰並不是一個軟柿子,聖者境,他同樣有膽量去剛上一剛,更何況,他還領悟了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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