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忍了
如今宋喜是怕了喬治笙,怕跟他同框出現,怕他出口傷人,怕丟麵子,怕終有一天,宋元青都沒辦法支撐她繼續走下去。
就好比現在,宋喜生怕喬治笙出聲懟她,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哪兒不舒服?”
熟悉又冷漠的聲音打頭頂傳來,宋喜幾乎是本能的搖搖頭,一陣轉圈轉多了的眩暈感隨即傳來,宋喜忍不住咻的停下,微微蹙眉。
喬治笙見狀,眉頭一蹙,沉聲說:“有什麽好逞能的?起來。”
宋喜頭皮是麻的,指尖也是麻的,她不曉得喬治笙要幹什麽,隻趕緊撐著手臂站起來,以免他一個不高興,又要發飆。
霍嘉敏扶著宋喜的胳膊,眼帶擔憂的說:“要不要進去躺一下?”
宋喜還沒等回答,隻聽得喬治笙說:“我帶她去趟醫院。”
霍嘉敏馬上道:“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
喬治笙說:“行了,你在家吧。”
霍嘉敏還是想去,宋喜也出聲安撫,“你在家休息,我真的沒事兒,別來回跑了。”
比起宋喜,霍嘉敏如今才是重點看護對象。
等到常景樂跟阮博衍根本就沒提要一起走,因為看出喬治笙拉著的臉,擺明了誰也別跟著我們。
宋喜跟屋中的幾人打了聲招呼,總覺得少了個誰,起初還以為是元寶,可後來才發覺,是佟昊。
宋喜跟喬治笙走的時候,佟昊去陽台抽煙了,沒有告別。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門,來到電梯口,待進了電梯後,封閉的空間中隻有他們兩個,宋喜微垂著視線,很是安靜。
電梯右上角的紅色數字從28跳到8,喬治笙才突然開口說:“有事兒不會打電話嗎?”
宋喜肩膀很輕微的一抖,是嚇了一跳的,這樣的小動作落在喬治笙眼中,看得他胸口發悶,憋得發慌。
她沒看他,隻輕聲回道:“忘了。”
喬治笙沉默不語,又過了幾秒,電梯門打開,宋喜稍稍往旁邊側身,讓喬治笙先出去。
出了樓下安全門,宋喜主動開口道:“你不用送我去醫院,我沒什麽事兒,你上去吧。”
喬治笙側頭瞥了她一眼,“難道我是專門送你下樓的?”
聲音沒有明顯的怒意,但卻一貫的冷淡。
宋喜想到昨晚被他當麵說哭的場景,有些事,經曆過一次,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未免重蹈昨晚的覆轍,宋喜不著痕跡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看著喬治笙的臉問:“能耽誤你兩分鍾時間嗎?”
喬治笙對上宋喜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同樣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麽,隻是站在原地,不回答,卻身體力行的表示,他有時間。
宋喜是豁出去了,神色平靜的開口說道:“以前我一直覺的自己為人處世還可以,但是遇見你之後才發現,可能大家標準不同,習慣不同,你說的對,在你那兒住就得守你的規矩,今天我正式跟你道聲歉,為我以前所有給你添麻煩的事兒,向你說聲對不起,希望日後我有哪兒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提點,我們爭取在接下來的兩年十個月裏,和平相處。”
這番話宋喜說的磕都沒卡一下,要不是心中積怨已久,要不就是憋了很久。
喬治笙覺的最刺耳的那幾個字,就是兩年十個月,原來她一直都在數著,掰著手指頭算日子,聽她口口聲聲說著抱歉,但眼底深處分明就是記仇的倔強。
沒錯,她在生氣,記了昨晚的仇,說什麽和平共處,換個說法就是以後大家少往一起湊合,我不給你添麻煩,你也少來數落我。
喬治笙很生氣,他的確很生氣,他應該眼睛不眨一下的狠懟她一頓,一如昨天晚上。
昨晚他還多少帶點兒欲加之罪,可就宋喜現在這番話,他完全可以給她判個死刑,但他卻莫名的不想說她,因為什麽……八成是覺得愧疚,也心知肚明她為何會發脾氣。
兩人四目相對,氣壓低到一旁的樹葉都不敢亂動,宋喜始終沒有躲避喬治笙的注視,看就看唄,她又不是不好看。
喬治笙透過宋喜的瞳孔,清楚看到她心底的那股狠勁兒,像是天不怕地不怕,這麽久以來的忍氣吞聲,不過是個假象,一旦踩到她的底線,她絲毫不介意原形畢露。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最後還是喬治笙薄唇開啟,不冷不熱的回道:“看在你今天幫霍嘉敏的份兒上,道歉就免了,左右不過兩年多,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他這個忍,自然不是叫宋喜忍,而是指自己很不痛快,他還覺得如今的生活是份折磨呢。
宋喜唇角輕勾,淡笑著說道:“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直說。”
喬治笙麵不改色,“我不會拐彎抹角。”
宋喜笑容不減,“那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先走了,不耽誤你們聚會。”
喬治笙一貫的麵色冷淡,宋喜也不指望他說什麽,稍微一點頭,轉身往外走。
看著她的背影,喬治笙忽然有些後悔,剛剛為什麽沒懟她?為什麽就這樣讓她走?他現在快要氣死了,憑什麽?
宋喜頭也不回,一路走出很遠,當確定喬治笙連她的樣子都看不到時,她這才慢下腳步,稍微舒緩挺到僵硬的背脊,張開手掌心。
掌心裏一片滑膩,媽媽呀,嚇死她了。
宋喜剛才那一瞬間是有種大義凜然,同歸於盡的決心,但這並不代表她一點兒都不會害怕,尤其是喬治笙竟然沒有反擊,太意外了。
她都做好他嘴毒,她忍不住就跟他鬧掰的準備,結果……險勝。
被韓中甩了一下,頭是沒怎麽樣,心髒病都快嚇犯了,宋喜邊走邊感慨,想到韓中,她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句清冷的男聲:他動我的人,你怎麽說?
那會兒宋喜已經清醒了,隻是身體還不聽使喚,她親耳聽到喬治笙說,動他的人。
那一瞬間,她心中不是不感動的,隻是理智很快壓製了感性,喬治笙所謂的‘他的人’,指的是他罩著的人,他那種性格,怎會允許別人在太歲頭上動土?
唇角勾起很淡的一抹輕嘲,宋喜強勢將心底那份異樣的感動壓下。
但她不曉得,她剛剛出門時說的那番話,也是在太歲頭上動土,然而太歲,並沒有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