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圖我兒的身子
咦,這話聽著莫名的有幾分耳熟啊!
林默沒有理會一旁神情陰晴不定的老方丈,輕身一躍,赤足踏在地上,落地無聲。
隨著林默的靠近,汪如海背上的三隻鬼嬰在神光的照耀下憑空顯形。
兩隻躲在汪如海身後瑟瑟發抖,那隻虛弱的鬼嬰爬到汪如海的肩頭,護在了它們身前。
眼睛一動不動地防備走來的林默。
“是涵兒……”汪如海感覺肩膀一沉,吃驚地回過頭,發現了肩上的鬼嬰,伸出手撫摸著它的腦袋,那鬼嬰任憑汪如海將手放在頭上,撇過頭看著他,一雙黑色的瞳子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怨氣,有恨意,也有藏的深深的孺慕之情。
“敏兒,淼兒……”
而當他看向另外兩隻鬼嬰的時候,那兩隻卻一臉凶狠地望著他,張開流著口涎的大嘴,露出裏麵森白的牙齒,十分凶狠,就像是兩隻炸刺的小獸一般。
這樣凶狠的小模樣嚇了旁邊的鄭媛一跳,“如海,小心些……”
林默停下來腳步,看著大鬼嬰,淡淡道“沒想到你這小鬼在這樣的怨氣之下竟然開了神智,怨氣已散,卻還留在他身邊……”
他看了一眼躲在汪如海身後的兩隻小鬼嬰,混混沌沌,眼中除了驚恐畏懼,看向汪如海的眼神中隻剩滿滿的恨意。
他欣賞地看了看大鬼嬰,又看向低頭不語的汪如海,哈哈道“真是好笑,怨氣已消,卻仍然執意留下,不去輪回,是為了防止你那兩個妹妹傷害到你的生父?生債未討,卻又幫著那人,簡直愚不可及,難怪你有此一劫……”
嘴裏說著愚不可及,可林默的語氣卻透著可惜與欣賞。
低著頭的汪如海身軀一震,臉上堆滿了苦澀,兩行熱淚忍不住流了出來,滴落在金磚之上。
難怪鬼嬰討債,卻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原來是涵兒一直在保護他……
鬼嬰開智?
老方丈先前聽汪如海說鬼嬰救了他,還未在意,隻以為是神秘人誤傷鬼嬰,卻沒想到被怨氣蒙蔽了神智的鬼嬰竟然誕生了神智,自己消了怨氣。
“這可是天生的護法人選,若是在我均安寺供養十年,必然能夠得道……”
老方丈一時間心頭火熱,鬼嬰怨氣自消乃是萬中無一的情況,以德報怨,已經暗含佛理,隻要在他均安寺修煉十年,就能為他均安寺添上一尊大妖級別的鎮寺強者。
他隱晦地看了一眼林默的方向,有些忌憚,聽這自稱神明的東西語氣,似乎也看出了鬼嬰的珍貴。
“老眼昏花啊,要是早看出來這鬼嬰開了神智,哪怕是取出寺中珍藏,也要救它一救……”
大鬼嬰聽得懂人言,隨著林默揭穿它的本質,周身彌散的騰騰鬼氣頓時消散一空,露出了裏麵白瓷一般的身體。
晶瑩剔透,唇紅齒白,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肉嘟嘟的就像是一個瓷娃娃。
隻是胸前遍布裂痕,一縷縷靈光從縫隙中逃逸出來,與此同時,縫隙也在不斷朝全身擴散。
它祈求地看著眼前的神明,身為鬼物,沒有肉身的保護,直麵林默,它比殿中的任何人都能感覺到眼前之神的純粹,浩渺和威嚴。
它隻是和他待在一間大殿內,便感覺身體如同浮在狂暴的大海上,又如螻蟻,仰視著亙古的蒼穹。
“涵兒!”
隨著汪如海的一聲驚呼,它掙紮著從汪如海肩頭下來,一落地,便跪在林默腳下。
鬼嬰不能人語,但是頭頂上白光匯聚,凝聚成了一枚玻璃般透明的願幣。
願幣上麵籠罩著三色虹光,看上去十分神秘。
這是什麽願幣?
林默見過人類凝聚的白色願幣,手裏也有惡鬼凝聚的黑色願幣,這鬼嬰的透明願幣卻第一次見。
他把好奇地把手搭上去,腦海傳來的一個信息卻讓他有些崩不住臉上的表情。
還好殿中的三人兩鬼吃過教訓,沒人敢抬頭看,要不然林默的馬甲絕對會崩。
“這三色願幣一枚就可以鍛造神器……”
林默心頭火熱,其他的願幣是靠數量的堆積才能打造出神器,然而這三色願幣一枚就可以製造承載神力的神器。
他把玩著手裏的願幣,看著體積,小是小了點,但是再小它也是神器,自帶特殊效果。
“回去給金軟軟打個耳釘……”
林默看了看願幣中小鬼嬰的願望。
“求神尊送敏兒和淼兒入輪回……”
林默深深地看了地上的鬼嬰一眼,收起了願幣,淡淡道“汝之所求,吾應下了……”
一旁的老方丈雖看不到鬼嬰凝聚的願幣,但是卻看得見鬼嬰涵兒呈現的本相,後悔不已,在心裏垂足頓胸。
“竟然已經凝聚出清淨琉璃體,是了,若非如此,又怎能抵禦攝魂邪術,沒有當場魂飛魄散,老衲這雙眼睛,還不如毀了去……不行,說什麽也要留下這寶貝……”
他心中下了決定,對著汪如海開口道“汪施主,我願意請出佛老涅槃後的舍利,來救治鬼嬰,並且請出三戒師叔,作法將你身後那兩隻鬼嬰送去輪回……”
哦?林默停下腳步,望向了老方丈,這老梆子要壞我的事?
當著我的麵挖我牆角,是當本神不存在嘛?
“大師,果真能請動三戒大師?舍利能救回涵兒?”汪如海有些疑惑,剛剛老方丈怎麽不說,等到現在才說。
他看了一眼跪在林默腳邊,周身琉璃通透的涵兒,畢竟是久經商場的人,心中有了計較,問題應該出現在涵兒的變化上。
他按下心頭的疑慮,問道“不知大師,剛剛沒說這個方法,是不是這其中有些隱患?”
老方丈一愣,倒是個現成的理由!
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說不上什麽隱患,舍利中蘊藏精深佛理,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消化的,需要鬼嬰在我寺中誦經十年,方可痊愈……不知汪施主可願意?”
汪如海低下頭,一瞬間便明白了這老貨的意思,心中冷笑“我信你個鬼……這擺明了有貓膩,涵兒一顯露出真身,這和尚就要拿出舍利相救,還要在寺中十年,絕對是圖我兒的身子。”
他雖不明白鬼嬰開智,並且天生清淨琉璃體代表了什麽,但看出了老方丈眼裏的覬覦。
他口中含糊道“怎可讓老方丈取出佛老舍利,如此厚恩,實在是令如海……”
嘴裏這般說著,他卻偷偷瞧向林默,這神尊並不是無緣無故來此,想必也是為了涵兒而來……
就看兩方的價碼了,他不是貪財之人,這一番考慮卻是為了他那鬼兒子。
林默看著眼前的鬧劇,也不理會老方丈的算計,他要的隻是鬼嬰的願幣,淡淡地開口道“凡人就是凡人……”
揮手間,一絲神力化作鎖鏈纏上了汪如海身後的兩隻鬼嬰,輕輕一提,鎖鏈便帶著兩隻鬼嬰落在了林默的掌心上。
“尊神,這是何意?”老方丈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周身的出現了一條神力鎖鏈,牢牢地將他捆住了,動彈不得,神力封鎖了他的佛力,他頓時如同一個泄了氣的氣球一半,又恢複了老邁的模樣。
“聒噪!”
鄭媛也被林默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了,拉著要衝過去的汪如海,汪如海隻能麵含祈求,“神尊莫要傷我這一雙女兒……”
這可是兩個雙胞胎女兒,從林默嘴裏知道了兩個鬼嬰的性別,汪如海一顆女兒奴的心霎時間複蘇了。
“無事,隻是應這鬼嬰祈求,消除它們怨氣,送她們入輪回罷了……”
原來涵兒跪在神尊麵前,是為了他兩個妹妹。
汪如海鬆了口氣,但一雙眼睛還是緊緊盯著兩個女兒,一刻也不敢放鬆。
老方丈仍在喋喋不休,“尊神,還請不要妄動,這鬼嬰除非願意自己消除怨氣,否則再大的神通也驅散不幹淨。可是怨氣蒙蔽靈台,鬼嬰沒有神智是無法自我解脫,這是一個死循環。便是我均安寺也要做一場水陸會,一千零八百僧人以潑天佛法暫時破開封鎖鬼嬰神智的怨氣,在這期間還要四十九高僧頌佛經化解它們心中怨恨……”
這還隻是暫時開啟鬼嬰的神智,便如此艱難,由此可見鬼嬰涵兒自己誕生神智,化解怨氣有多麽可貴。
根據典籍記載,上一個自己誕生靈智的鬼嬰出現還是在千年前,入了道門成了護法神將,打壓的佛門出不了頭。
“凡人就是凡人……”
林默輕聲道。
“須知無所不能才是神……”
這老方丈說的倒是沒錯,但那是從凡人的角度去看,而他擁有神力。
神力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存在,能化不可能為可能,能無中生有,化身萬物,而林默唯一欠缺的就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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