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眷屬
“裏麵沒聲音了？”
小貓從沙發上撐起來，從她的視角看不到門把手的變化。
然而王珊珊卻握緊了手槍，手心沁出濕滑的汗液，幹咽了口唾沫，眼睛眨也不眨，凝視著轉動的門把手。
“這門是朝裏門開的！”
幹澀的聲音就是生鏽的輪軸，透著少女心裏的緊張。
廢話！誰家臥室門不是朝裏麵開的！
“看來它找對了方法……”小貓開了個玩笑，隨即正色道“珊珊，別緊張，爭取一擊致命！”
門把手很快轉到底，房門開啟了一條縫隙，裏麵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點聲音。
王珊珊舉起手槍，輕輕推了一下，門軸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貼到了牆邊，臥室裏的一片昏暗。
她放慢腳步，注意著臥室裏的情況。
臥室不大，一張公主床上麵掛著粉色的簾帳，牆上貼著幾個帥氣偶像的海報，一張書桌靠在窗邊，上麵養著一盆綠色的多肉。
“小貓姐，它不見了……”
空蕩蕩的臥室裏，唯獨沒有看到那個木偶的身影。
王珊珊環視了一眼臥室，緊接著目光聚焦到了床對麵的大衣櫃裏，“也許躲起來了……”
然而打開之後，裏麵滿滿當當都是少女青春靚麗的衣服。
“隻有a嗎？真可憐！”她瞥了一眼掉了下來的bra，搖了搖頭。
“集中注意力……”小貓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也越來越近。
原本掛著耳垂的大耳環此刻出現在她的左手上，上麵的銀鏈子連接到在一起，就成了一個另類的手銬。
上麵強大的道家符文流轉，可以壓製一些異種力量。
她扶著客廳的牆，一步步向臥室靠近，小聲道 “注意門後，衣櫃和床下，這些東西喜歡藏在陰影裏……”
“還好小公主的床是貼地的……”
王珊珊瞥了一眼床下，暗自鬆了口氣，槍口對準還在飄動的窗簾，一步步靠近。
窗簾還在緩緩飄動，仿佛後麵躲著一隻猙獰的怪物……
心髒劇烈的跳動著，這房間內一點小小的聲音在她耳中都是十分清晰。
“瞄準，扣扳機，瞄準，扣扳機……”
伸手一扯窗簾……
月光從透明的玻璃照進了房間，窗戶上開著一條小縫，風從小縫刮了進來吹在她的臉上，鬢角的碎發騷動著她的臉，讓她躁動的血液一下子回冷了不少。
門口也傳來小貓的聲音，“找到了嗎？”
“沒有，它不房間……”王珊珊轉過身子，然而卻看到，小貓頭頂的天花板上趴在一個四肢扭曲的女孩子，女孩子的手腳僅僅扣進了水泥裏，然而頭卻180度向下，瞳子渙散，眼神麻木，長發垂在小貓頭頂，不足十公分。
“怎麽了？”
小貓還茫然無知，看著王珊珊驚恐的眼睛，順著這目光向自己頭頂看去，正對上了天花板上木偶那雙麻木冷血的眼睛。
“小心……”
王珊珊猛然朝著它扣動扳機，一縷火舌從槍口噴了出來，刻滿符文的子彈被強大的推動力旋轉著，射向了天花板上的少女木偶。
“砰！”
槍聲響起的瞬間，小貓捂著腦袋滾到一旁，紛紛揚揚的灰塵從天而降。
木偶僵直的四肢並不影響它靈活敏捷的動作，它躲開子彈，飛快地在天花板上移動，原地隻殘留著一個淺淺的子彈坑。
“砰！”
“砰！”
又是兩顆子彈追著怪物而去，少女木偶一邊躲閃，一邊在天花板上走出扭曲的路線，朝著王珊珊撲了過去。
纖細手指的五根指甲就像是手術刀一樣劃破王珊珊擋在身前的手臂，手上的槍支落地的瞬間就被王珊珊一腳踢向了小貓的方向。
王珊珊捂著手臂險之又險地躲開致命的一擊，它的手指深深陷進了書桌的木頭裏，一時之間沒能掙脫出來。
“砰！”
小貓撿起踢過來的槍支，左手持槍，對準木偶的後背開了一槍，從傷口裏濺出來的不是血肉，而是木頭的粉末。
少女木偶吃痛，吼了一聲，卡住的手臂也從書桌裏掙脫了出來，它轉過身，月光從它背後照了進來，原本呆滯麻木的眼珠滴溜溜轉動，然而死死地盯著開槍的小貓。
僵硬的腳一瞪地麵，它徑直朝著小貓而去，五根鋒利的指甲反射著明亮的月光。
“看來，我把它惹毛了……”小貓將槍支丟給王珊珊，然而飛撲向柔軟的大床，躲開了它的襲擊。
“砰！”
一顆子彈從眉心射入，它的後腦勺被強大的動能炸個粉碎，身體轟然倒地。
槍響過後，整個屋子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王珊珊粗重的喘息聲。
“幹得好，珊珊！”
小貓從床上掙紮著站了起來，走到王珊珊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關切。
王珊珊雙手下垂，手槍垂在她的大腿邊，手臂處的傷口往下淌血，沾濕了衣服上的布料，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地麵躺著一具破碎的少女屍體，僵直的肢體無力地扭曲，後腦勺上碗大的豁口，少女臉上的表情卻定格在臨死前的麻木，如果不是傷口露出來的木質紋理和旁邊紛紛揚揚的木屑，這簡直就是個標準的謀殺現場。
第一次拿槍，就殺了一個怪物，而且這怪物太像人類了，小貓有些擔心這個不滿二十歲的小姑娘的心裏承受能力。
她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道 “雖然披著一張少女的皮，但它其實是個木偶……”
“我當然知道……”王珊珊回過神來，白了她一樣，“隻不過我對準的是它的心髒，我聽局裏的前輩說，大部分怪物的弱點在心髒……”
“呃！那它還真是不幸……”小貓看著地上木偶破碎的後腦勺，擺了擺手，“扶著我點，我們去看看外麵何姐怎麽樣？”
“哦哦……“王珊珊扶著小貓正要走出臥室，然而地上木偶的手指卻微微彎曲，僵直的四肢像生鏽的零件一樣運動起來，殘破的怪物從地上站了起來。
王珊珊一抬頭，就看到門上出現了一個人形影子，想也不想，就用力推開小貓的肩膀。
等她轉過身，從地上爬起來的木偶就站在她的身前，閃著寒光的指甲在她的視線中越來越近……
“要結束了嗎？”
手槍在她手裏慢慢上揚，然而怪物的指甲已經貼到了她的睫毛。
窗外，一個黑袍赤足的少年突然停了腳步，站在幾十高的半空中，目光幽深，看向了那一扇窗戶……
“那是我主的眷屬……”他低頭思忖了一會兒， 停在空中的身子陡然消失。
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現在臥室裏。
司夜看著身邊閉目等死的王珊珊，伸手抓住了木偶的手臂。
木偶就是遇到了銅牆鐵壁一樣，手臂不得寸進，甚至被握住的手腕傳來“咯吱咯吱”的擠壓聲。
“蠢物，膽敢傷害我主的眷屬……”
冷漠的聲音喚醒了王珊珊，她睜開眼睛，月光下，一個黑袍赤足的少年擋在自己麵前，她看不見她的臉，卻從他身上嗅到了祂的氣息。
她遲疑道“使者大人？”
司夜沒有說話，微微用力，扯斷了那根手臂。
扯下的手臂被他隨意地丟在地上，上麵五個深深的手指印。
即使手臂被扯斷，木偶臉上仍然看不到表情變化，一雙呆滯的眼睛看向司夜，悍不畏死的撲了過來。
司夜搖了搖頭，輕輕朝著木偶吹了口氣。
淡淡的白光順著風朝著木偶的方向飄動。
白光一接觸到木偶，木偶前傾的身體開始一點點化作木屑。
風吹細沙。
木偶的鼻尖，臉頰，手臂……全都變成一粒粒細小的顆粒，向著木偶身後飄散。
他頭也沒回，和正在沙化的木偶擦肩而過，整個人穿過書桌和窗戶，消失在月光之下，隻留下淡淡的一句話。
“我主的眷屬，吾乃司長夜間的晴雨童子司夜……”
等王珊珊回過神來，木偶最後一點身體也在月光下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地的木屑沙子。
房間內又恢複了寂靜。
“好帥啊！”
王珊珊聽著聲音望了過去，小貓趴在地上雙手撐著下巴，癡癡凝望著司夜離去的方向，嘴裏還喃喃自語“我決定了，司夜是吧，我要追他……”
王珊珊……
“若雪姐還等你匯報呢！”王珊珊走過去把小貓扶了起來，把小貓從花癡狀態拉了出來，小貓趕緊掏出耳麥“韓隊……”
等掛斷通訊，韓若雪閉上眼睛，輕輕靠在了車後排的真皮靠背上。
良久無聲。
“怎麽了，韓副隊長，城裏現在怎麽樣？”
丁鵬看了一眼後視鏡，有些好奇，韓若雪在他印象中一貫都是雷厲風行，而現在，連他都看出來韓若雪的狀態有些不對。
“小貓在外麵執行任務也不清楚，等我們回去再說，特工們都已經出動了，希望今夜不會出大事，黃隊不在，我們幾個要挺住……丁鵬，還有多久到市裏？”
“五分鍾後下高速……”
韓若雪打起了精神，看向龍陽市正中央那個高聳的燈塔。
“司夜……”
她喃喃道，聲音小的微不可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