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糟蹋

  秦牧羽也終於看懂了,原來他家的姑娘是餓了,不由的汗顏了下,到底胃口是多大。


  “碟……”掙紮了好幾下,某個抱著她的男子沒有動靜,小家夥圓溜溜的大眼軲轆的一轉,一個稚嫩卻發音不準的聲音響徹在漆黑的夜裏。


  聞言,他身形陡然一僵,目光帶著驚訝看著小人兒。


  “碟碟,惡!”鳳小火扁扁嘴,六個月大的奶娃會喊爹爹不足為奇,可從來沒人教過她,就能喊的出口,還是秦牧羽平生第一次聽到。


  這種感覺很奇妙,說不出的輕飄飄。


  妖異的眸光裏透出幾分殘虐的氣息斜視向有些不安分的猛虎,瞬間,原本還想吼一番的猛虎不吭聲了,凶殘的虎眼裏燃起了幾分後怕。


  見幾隻猛虎安分下來,秦牧羽將鐵門打開,把抱著他手臂,眯著水汪汪大眼的奶娃兒放了下來,她看著這些凶猛的老虎們,就好似窮人看到了油膩膩的雞腿般,揮舞著小手小腳,朝它們爬了過去。


  簡直就是土匪,嗷嗚了一聲後,朝它們懷中撲了過去。


  秦牧羽一身紅袍立於鐵籠外,目光看著咕嚕咕嚕喝著奶水的小人兒時,眼底充滿的濃濃的慈愛,他餘光看向自己的身旁。


  仿佛,這時候應該是要有一抹身影挽著他的手臂,狐媚的大眼朝他眨著,那銀鈴般的聲音在耳畔清晰的響起。


  一陣風吹來,將這一抹模糊的身影吹散去,隻是他的幻覺擺了。


  他的笑兒,會回來的。


  折騰了一夜,喝爽睡飽的鳳小火心情格外的好,小身子四腳朝天的躺在露天的貴妃椅上,小手拽著跟在怪醫身旁的小猴子。


  隻要它敢亂動,或者是不讓她抱,那猴毛簡直會被燒得慘不忍睹,小猴子也不敢在反抗了,安靜的被她抱著。猴眼無聊的看向滿地的布娃娃之類的孩童玩意兒,這個小霸王向來不屑玩這些東西,把玄色特意收集來的這些玩意丟得遠遠的。


  秦牧羽在的時候,她便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看他就夠了。秦牧羽不在的時候,她就無聊的躺著,看著淺藍的上空,對五形怪狀的雲朵很感興趣。


  “秦牧羽!”遠處,一身穿碧色衣袍的俊逸男子,正搖著折扇走來。


  那一高聲,將正在賞雲的小霸王嚇了一跳,大眼兒充滿了好奇隨聲望去,正好對視上孟琳琅打量過來的目光。


  “喲,你家老子怎麽把你獨自放在這裏。”看到水靈靈趴在貴妃椅上的奶娃,他揚起迷人的笑,徒步走了過去。


  看著四周幾乎是一人都沒有,不自禁佩服秦牧羽的粗心啊。


  他也朝貴妃椅上坐下,伸手將小猴子的尾巴揪著朝花叢一丟,繼而把鳳小火舉高了一會,然後抱在懷中戲弄著。


  殊不知,這娃是沒人敢去靠近,深怕被她燒的體無完膚。


  “呀呀!”鳳小火對這個陌生的男子很感興趣,突然眯緊了大眼,口中嚷嚷著別人聽不懂的話語,小手要扯他的衣袍。


  “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非…禮少男!”孟琳琅絕世無雙的容顏上,嚴肅了下,看著懷中的小人兒見他不笑了,粉嫩嫩的小手拉扯的動作停頓,小嘴兒微微張開,看向他。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被一個小奶娃盯得心裏有點發毛,不過他倒是忘記了鳳小火還不會說話,一個勁的與她誇誇其談著。


  當後腦勺被人敲了一下,才意識到秦牧羽終於端著一碗奶水走來。


  “瞧見沒,你家姑娘見本公子來了,都不要老子了。”秦牧羽來了,鳳小火頭一次沒了反應,小身子軟綿綿的趴在孟琳琅的身上,目光隻是隨意的撇了下自己爹爹。


  他見了,笑眯眯的很欠抽。


  秦牧羽絲毫不在意啊,狹長的眼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後,把奶水遞上給小霸王,動作已經被調教的很熟煉。


  要是耽誤了小霸王用膳,她會不高興,不高興的後果不會傷了他,而是四周的一切都免不了來一次火災。


  有了米糧來了鳳小火也不放開孟琳琅,伸長脖子,咕嚕嚕的喝著。


  “喂,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她找回了。”看了一會奶娃兒可愛的樣子,孟琳琅突然正色了起來。


  意千尋的失蹤,遠在問天城被事情纏身的他也接到了飛鴿傳書,如今事情已經清理完後,便立即趕回,方才進府時,玄色已經把詳細的一切都如數的跟他說了一遍。


  真沒想到那女人耍了十幾年的把戲,還是忍不住想現身了。


  “等!”秦牧羽嘴角笑勾著,指尖輕輕的為鳳小火擦去粉白唇角的奶水。


  “這不像你作風啊。”孟琳琅一副你沒病的樣子打量著他。


  秦牧羽懶得跟解釋,直接將袖子裏拿出一封信,丟到他身上,又將喝撐的女兒抱起,大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小後背,似乎看著是在哄她入睡。


  孟琳琅迅速的把內容看完後,從俊逸的臉上可以看出他被震驚到了,高大的身形站起,閃到他的麵前,手裏的信紙揚了揚。“你師娘是千尋的……?”


  秦牧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那現在就等你師娘把她的毒治好,然後再把千尋還回來?你就不怕到時你師娘在背地裏陰你一招。”孟琳琅覺得這樣太草率,有點不讚同。


  “玄色說過,要解笑兒身上的毒,除非找到下毒之人或是取親爹娘的心頭尖上之血與繼魂草作為藥引。


  如今她自稱是笑兒生母,又與師父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不等又能如何,笑兒的毒不解,每月毒發一次,在強健的身體也會有熬不住的一天。何況,誰說我們沒有人捏在手上。”秦牧羽很淡定說著,在他心裏,情願飽含思念之情與她分開幾年,也要他的笑兒能健健康康的生活著。


  這次去陵墓一趟,便是與師父商量這件事,而他的手上,自然也會收到師娘給的籌碼。


  孟琳琅一挑眉,隨著秦牧羽的視線望去,目光微微一縮,在那高處的閣樓之頂上,一抹火紅的身影傲然的立於上麵,遮蓋住容貌的紅紗隨著風揮舞,頗有勾魂攝魄之態,一雙邪到極致的眼眸似乎帶著諷意,居高臨下看著整個七王府。


  “她是師娘的養女,夜玉骨。”秦牧羽慵懶的聲音傳來。


  讓看癡孟琳琅回過神來,目光又多瞟了幾眼,低聲在他身旁問道。“你不會是要讓這個女人待在七王府,直到千尋回來為止吧。”


  一看這個女人就感覺渾身不對勁,邪氣逼人,有著讓人心生寒意的感覺。


  秦牧羽沒有回答他,但是從臉上的神情看來,已經說明了這一切,抱著不知何時睡去的鳳小火,逐步的離開了原地,朝白玉寢宮內走去。


  “這麽一個比一個邪!”孟琳琅雙手搓了下手臂,當他再次抬眼望去時,閣樓頂上的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仿佛沒有出現過般。


  看來,七王府必然會大鬧一翻!

  三年後


  隨著夏日的炎風拂拂而過,男人都忍不住的撕扯開了上半身,光著強壯的胸膛做事,女人們也紛紛的披著露出鎖骨的衣裙,搖著精美的折扇,躲在了家裏避暑。


  在這麽炎熱的天氣下,也隻有某處隱居在山林裏的洞府,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風陣陣。


  從遠處望去,一個渾身裹的緊緊的,纖細的手腕處,還有腳骨還錮著鐵鏈的女人,正吃力的提著水桶,朝陰暗的洞府走去。


  似乎,她已經習慣了漆黑的一切,麻木的走下了長長的階梯,她來到了洞府下最底層的空地裏,不,準確來說是一個大房間。


  一盞盞幽暗的燭火被她點燃,四周開始有了光線,也叫人看清了一切。


  在女人的麵前,擺著數十具的水晶棺材不說,冒著寒氣的牆壁上,還掛著一些保持完好的臉皮。


  若是正常人見了,且不說暈過去,也會嚇得半死,她當初何嚐不是?

  隻不過,已經習慣了擺了。


  無溫的目光看了下擺在中央紫紗飄然的大床之上,沒有了往常倨傲的身影,她卷起了袖子,傷痕累累的素指捏了幾下疼痛的手腕,又重新吃力的提起水桶,朝水晶棺材艱難的走去……


  放下水桶,將飄在水麵之上的白布撈起,然後吃力的將水晶棺蓋推開,一位絕色的睡美人映入了眼內。


  輕輕的擦拭著睡美人那白皙的肌膚,冰涼得沒有任何體溫,準確來說,若是有了體溫就奇了怪了。


  她的眼底流露處惋惜之色,好端端的絕世美人,卻被人如此給糟…蹋。


  三年前,她便來到了這裏,與這些冰冷的美人相處了整整三年餘,當年被夜紫妖強行給拐來,要不是因為繈褓中的孩子需要她,意千尋覺得她肯定撐不下去。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每日每夜麵對著一群死人,天天給她們拭擦著身體,試圖想要逃走,卻一次次的被抓回來。


  她期望過秦牧羽能找到她,可迎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自從這個女人來了後,她昏迷了整整三天,渾身無力的躺了半個月足,奇怪的是身子再也沒有毒發過,而一直與她相依為命的瀾兒,也被那個陌生的女子給帶走了。


  一別便是半年,她覺得已經在絕望了。


  記著夜紫妖說過,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想著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可惜他從不碰活人,她好奇過,為何不殺了她。


  但是卻很聰明的選擇了閉嘴,戀屍癖這種事情,她在二十一世紀也沒少聽見過,甚至在恐怖電影也見過,她可不想就這麽被夜紫妖了卻了生命。


  她想要將瀾兒找回來,想到孩子,麵色如灰的小臉上劃過深深的痛楚。


  還有她那兩個苦命的女兒,一個被直接遺棄在墳墓前,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一個好似沒氣息了,被夜紫妖強行丟下馬車,是她沒有做好一個母親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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