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穿【完】
“你, 你就不想, 問朕一些……一些問題?”胤禛呼吸有點艱難。
思央看他這樣,還很好心的幫著他把枕頭調高了些, 隨後定定望著他,胤禛本是鎮定的,可對上那雙眼睛之後, 心中不由虛了, 眼神閃動之間,躲避開了。
低頭一笑,思央的手, 細心的幫著胤禛掖著被角:“該知道的, 不該知道的, 臣妾都了明於心,想必皇上也同樣如此。”
胤禛猛然回頭, 死死的盯著思央的側臉, 後者不為所動,就算這眼神都似乎快要化為實質了, 她還是淡定如初,甚至嘴角還勾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弘曆, 弘時,還有……皇,皇後……”
傾身向前, 思央漫不經心的對著他:“皇上慎言, 臣妾怎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您怕是病糊塗了。”
“是,糊塗了。”胤禛咧嘴笑了,他蒼老了很多,這幾年各種各樣的事情,還有服用藥物,已經讓他油盡燈枯了,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這般的美麗,一如那年她嫁給他做側福晉的時候,嬌豔無雙。
這句話,思央沒聽出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是糊塗把她錯看,還是懺悔他以往所做之事,不過都不重要了。
“你要殺了朕?”見她不說話,胤禛又問,並且還想極力的從床上坐起來。
思央搖頭,嗔怪的道:“皇上,您怎麽能說這樣的話,臣妾會好好的讓緣妙真人給你養身體的。”
緣妙真人……
胤禛的眼睛徒然瞪大。
“你,你……”指著思央的他喉嚨滾動,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今日臣妾來,隻想對皇上說,現在您的身體是上不了朝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您也該把儲君的名位定下來了。”
維持著剛才的模樣,胤禛渾身顫抖。
思央挑了挑眉,並不把這點僵持放在眼裏,胤禛會同意的,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算到了胤禛的妥協,不過思央還是沒想到,他後來竟是異常的配合。
連著下了三道聖旨。
一道是立六阿哥福惠為太子,接著是傳位給太子,他退位幕後。
最後一道,六阿哥登基後,貴妃年氏為太後,垂簾聽政,並同時提拔了幾名輔政大臣。
攤開的手上是一塊虎符,這是兵權。
沒想到胤禛不但給福惠名真言順的帝位,還讓思央掌控了大權,並且最後把兵權都交給了她。
“你要的,朕給你,隻有把這一切都給你,朕才放心的下去,這樣你就會更好的護著福惠,護著朕的大清江山。”
最後還是給胤禛扳回一局了,不得不說,他還真不愧是從奪嫡中勝出之人。
這回,思央認了。
雍正四年,年底,紫禁城內掛滿了白幡,先帝新喪,舉國上下哀哭。
屋外的風雪呼嘯,似乎又回到的那年,那年她剛來之時,也是這般,滿天的飛雪,身上的麻衣,還有那悲戚的哀嚎,唯一不同的就是梓宮中躺著的人了。
跨過了門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上,來人挑了挑眉,徑直走來,腳步刻意放重了。
“太後娘娘駕到,罪臣有失遠迎。”
聽著聲音,思央緩緩轉身:“兩年未見,十四爺看起來變化不大。”
“比不得太後您。”這句話似乎摻雜了一絲諷刺。
思央抿唇一笑,走前兩步,望著滿院的雪景,允禎圈禁在此,自然沒多少人服侍他,院子也無人打理,壽皇殿是帝王停梓宮的地方,也算規整,雪厚厚的積攢著,看著到還有幾分亮眼的景色來。
“這些年苦了十四爺了。”
“太後今日來此,不是為了體恤罪臣的吧。”在聽到胤禛駕崩後,允禎當場就是大笑出聲,圈禁這幾年,他對胤禛的恨是一點兒都沒少,如今人先他一步走,怎能不暢快,隨後的內心也有一股落寞,爭鬥半生,也不過這樣的下場。
先帝駕崩後,允禎一直都心中有著一絲期盼,新皇登基,會不會將圈禁中的人給放出來,新帝年幼,若是忌憚他們這些叔伯呢,令他忐忑。
他額娘也沒有傳來消息,直到這一位的到來。
“自然不是。”
滿清入關後,皇帝都是正統的滿洲血統。
滿人向來對漢人有所輕視,福惠有一半漢人血脈,他是皇帝親子,沒人敢明麵說什麽,但需要防著些有心人,尤其是那些八旗子弟們,各個眼高於頂,還多是祖上萌蔭,自己沒多大本事,心氣還傲,恐有人會因為皇帝日後親漢,折騰事情來,思央才來壽皇殿走一趟。
她需要一個人來鎮住朝堂。
本來怡親王是個很好的人選,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胤禛去世,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本來就不好的身體也垮了下來,現在臥床不起,上朝都難。
選擇允禎是比較冒險,他被胤禛圈了兩次,哪兒還對親哥有什麽兄弟情。
“新帝年幼,哀家一介女流,朝堂上的事情懂得不多,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允禎心頭一跳,他想過很多思央來此的目的,都沒料到這個年輕的太後,竟然是打這個主意。
“太後不愧是太後,膽子倒是很大。”允禎剛才麵見思央的時候就沒下跪,此時背負雙手,寒冬臘月的他身上隻穿了件薄襖,沒披大氅,然他身形挺直,如同標槍,似乎並沒用感受到周身的寒風。
思央不理會他話中含義,隻是道:“謙親王乃是國之棟梁,若是能輔佐新帝,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他來輔佐仇人的兒子。
可笑。
“太皇太後近日身子骨不大好,謙親王若是有空的話,可以去宮內多探望探望。”
允禎臉色一變:“額娘.”
烏雅氏的死穴是允禎,他又何嚐不是呢。
隻是以往他明白,胤禛對他們這些兄弟再如何混賬,也不會對額娘怎麽樣的,所以允禎放心,可現在掌權是在麵前這位新太後。
“謙親王想通了後,再派人來告知哀家。”
思央離開時候,丟下這一句話。
幼帝登基,改國號為景宜。
先帝雖去的早,但國內一切穩妥,思央聽政,眾大臣輔佐左右,並未有任何差錯。
當上皇太後,思央還是居住在翊坤宮,皇帝年幼後宮中住的還是先帝的妃嬪,如果有生有子嗣,可以讓成年的子嗣給接出宮居住,沒有的就會在宮中一處專門的宮殿,加太妃封號奉養。
胤禛的子嗣不多,齊妃的兒子弘時被過繼給了廉親王,想要接她出宮都不成。
皇位更替的動蕩還不穩固,思央暫且不會把廉親王等人放出來,所以在齊妃來懇求的時候,隻是道:“哀家明白你的苦楚,弘時雖然是先帝下旨剔除宗籍,但新帝憐惜骨肉兄弟情,此事哀家暫且記下了。”
“臣妾,謝過太後娘娘。”
齊妃現在也就是齊太妃了,這封號叫著也就好聽罷了,她踉蹌的被宮女扶起來,仰望著上首那個如今尊貴無比的女人,眼中刺痛,心中痛悔,她輸了,輸了個徹底,現在還是在以往的對手底下祈求,而那人竟然並不為難她,齊太妃想,換成是她的話,應該做不到這點。
母儀天下,她年氏,有這個資格。
“寶郡王竟然還沒有把熹太妃給接出去?”
香嵐現在還是思央身邊的大宮女,旁人再見到她,已經要小心的叫一聲姑姑了。
“回主子,寶郡王說他腿腳不便,接熹太妃出宮,恐不能照顧。”
“哎,熹妃這下還不知道得氣成什麽樣呢。”思央頗有些幸災樂禍,當年熹妃懷著小格格在景仁宮崴了一腳,動了胎氣,當時她把宮內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齊妃的一個眼線,苦於證據不足,沒辦法追究,但她一直認為是齊妃要害她,暗中找人對付弘時。
別人不知道,思央可是清楚的,那在景仁宮挖小坑的,就是熹妃的寶貝兒子,弘曆。
弘曆斷腿後,就明白自己的命運了,心理也發生變化,不管旁人如何,可在看到自己的母親,明著是打著要給他治腿,暗中是想要再生一個兒子的時候,他的心中怨憤就被點滿了,不惜出手暗害自己的額娘,認為這個孩子沒了,他就還是額娘的唯一。
最後他沒有成功,他的妹妹降生了,也沒有得到額娘的關注,可是他突然不在乎了,隻守著自己那可憐的,像個貓仔一樣的妹妹,這才是自己的親人,額娘生下他,也不過隻是把他當做個工具,沒用了,就可以舍棄。
“弘曆這小子,氣性倒是大。”
香嵐道:“寶郡王想要接小格格去他府上住。”
“這個……”弘曆的腿也有思央一份責任,算了,就如了他的願:“準了。”
就連弘晝都把裕嬪給接出宮了,她兒子隻要妹妹,不要她這個額娘,熹妃得氣的不輕。
胤禛的心計很深,當年在府邸之時,他就對年羹堯存了一絲防備。
年氏得寵,第一個孩子生下來是個小格格,生來病弱,最後夭折了,第二個同樣如此。
一開始認為是年氏體弱,所以生下來的孩子都不健康,後來證實並非如此。
原因就是烏拉那拉氏的藥,周嬤嬤已經招認了,為什麽皇後身邊的這位親信會反水,也虧得太後烏雅氏幫一把手,宮裏待了一輩子,有的是手段,隻要有漏子可鑽。
胤禛沒有對年氏下過手,最起碼沒有親自,他不過是冷眼旁觀罷了,給與她無上的寵愛,就是不給她一個穩固地位的孩子。
直到他得到了帝位,掌控了一切,沒有了威脅。
烏拉那拉氏心知肚明,所以,這些由她來做。
“主子,永壽宮那位……去了。”
思央眉頭微動,稍稍抬手示意:“按照她的位份下葬。”
香嵐應聲退下。
謙親王的折子最終是遞到了思央的案桌,上麵寫著想要探望太皇太後,還拐彎抹角的將,那日的兩人的談話的答案給附上,看完之後,準了。
景宜元年,謙親王被從壽皇殿放出,回歸親王府,並在朝中擔任重臣,輔佐幼帝。
次年秋,太皇太後烏雅氏,病榻纏綿數月,薨。
胤禛死前在朝政上有多方建設,並且還留下了諸多想法,思央從中去其槽粕,取其得用之處,實施朝政。
景宜三年,廉親王被從圈禁地放出,恢複其宗籍,以及親王爵位,擔任工部大臣。
康熙帝時期,清朝為收複國土,曾經有最強水師,可在其後,發布禁海令等鎖國政,策讓水師長期不受重視,戰力也持續下降。
所以掌權後,思央立刻撤銷了禁海令,並且頒布多種令條,重建水師,雖然一開始很艱難,並且有多人反對,不過她手掌軍權,就是最大的權威。
更何況忠臣每個朝代都不缺少,少的是那個上位的明君,你反對,那就撤了你的職位,有的是人頂上來,八旗子弟又如何,沒看到各位親王都沒吱聲嗎?
哀家要效仿武則天,不不不,當帝王這麽辛苦,誰願意啊,也就是我的兒子還沒長大呢,現在隻是暫時接管,你們看,哀家不是在好好教導幼帝,讓他學著怎麽當個殺伐果決的帝王。
眾朝臣:“……”嗬嗬,所以我們就是範例嗎。
水師初有起步之後,思央把剩下幾個被圈的數字們也給放了出來,並且按能力按著各個職位上,或許官位不是很大,但絕對是能幹實事的地方。
康熙很會教導兒子,兒子們的才能都不錯,她表示不會讓這些人浪費了的,要好好的讓他們展現自己,持續發光發熱,另外……要是拒不合作,那沒關係,再圈一次好了,威脅的就是這麽明顯。
放出來重見天日的數字們,有的的確是心思活絡,但後麵他們就發現,一舉一動,其實都在旁人視線當中。
翊坤宮那個女人,不能小覷。
若幹年後,眾位親王回想,虧得那個女人沒想著造反自己當皇帝,不然他大清江山真的是要改姓了。
“榮親王,此番哀家可是委以重任。”
允禟麵無表情,他被放出來有段時日了,他的兄弟們都在朝堂上有了官職,也就他隻有個親王頭銜。
“請太後直言。”
思央翻看著麵前的折子:“重建水師之時,哀家還暗中讓人聯係了江南那邊的富商,還有沿海邊的海商。”
康熙禁海令一下,是沒有人敢去海上了,可總有些漏網之魚。
“幾年下來,朝廷和那些商人一起建造了一支商船隊,現在正籌備著向海外航行,不知道榮親王可有意向作為這支船隊的船長。”
“你……”心頭的激蕩讓允禟一瞬間差點忘了兩人的身份,連忙吞口口水後道:“太後的意思是……”他小心試探的問,眼中也有期盼。
允禟在起初就對帝位沒多大的野心,他喜歡錢,更喜歡賺錢,另外他對海外的世界也非常的有興趣,他小時候曾經感染過重病,高燒不退,十分危險。
那時候他皇阿瑪對西洋文化很感興趣,正好有個意大利的傳教士來到京城,此人精通西方的外科醫術,這才治愈了他,所以允禟對西方國家很有好感,更想要去見識一番西方文化,如今這個機會就來了。
思央抬頭看他,笑了笑:“哀家就想找個懂得西洋文化,還靠得住的人,榮親王意下如何。”
“臣絕不負太後所托。”不管他私底下如何對這位太後吐槽,現在這應的可是真心實意,曾幾何時,他以為這輩子就耗在湯泉了。
一年後由榮親王帶領的商船圓滿回歸,將滿船的瓷器,茶葉、絲綢,等物換成了各種西洋珍稀物品,其中最令思央期盼的就是火,槍,彈,藥。
也是因此一趟海上旅行,讓榮親王允禟,為大清開辟了一條安全的航海路線,讓各路商船得以借此,在大清和西洋之間來往貿易。
這一片國土的子民,吃虧在閉關鎖國上,最開始的腳步局限住了,凡事有利有弊,作為上位者,享受尊榮的同時,也必須要承擔起這一份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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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兒臣有一事不明,望額娘告知。”
“說。”思央手拿著本書,一眼都沒往身側,那道明黃色的人身上看。
後者揮手把周邊的宮女太監都趕下去,瞅了思央身後香嵐,他還是猶豫不決。
思央無奈的抬首:“到底什麽事,皇上?”
身著龍袍的少年,眼神閃爍不定。
一轉眼多年過去,當初的小豆丁都長成了大人,已經可以獨立的處理政事了。
思央不戀權,福惠漸漸大了後,她就慢慢地把國事交由他來處理,自己在旁,如有不妥當的地方,也沒有急忙否決他,母子二人可以好好商談,在不斷努力之下,這個孩子慢慢的展現了,他擔任帝王之位的能力。
終於少年皇帝,閃爍的眼神對上了自己母後那雙明目,這些年過去了,母後的眼睛還是這麽的漂亮,嗯,樣貌也是。
皇帝嘀咕了下後,心中就像下了個大決定一樣,重重的打了個氣,認真的看著思央。
“額娘……”
“嗯?”思央挑眉。
“七弟,是不是你和十四叔的兒子。”
噗——
啪嗒。
書本從手上掉落在地。
思央覺得自己好懸沒在喝水,不然非得嗆死不可,就這樣也是驚愕的半天沒回神。
“皇上您,您怎麽能這麽說。”香嵐簡直都想捂臉了。
“朕……”話說出來,少年皇帝也尷尬了。
“等等。”怎麽也是經曆大風大浪的人,思央定眼瞧福惠:“你從哪兒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混賬,你七弟和你同父同母,由得你這樣編排嗎。”
少帝最敬重的人就是自己的額娘,同時,最怕的也是。
“兒,兒臣知錯。”少帝不由自主低下頭。
思央尤不解氣,抬手過去就擰住了他的耳朵,本想給個教訓,可想著香嵐在還是給他留點麵子,掐了一下鬆開手:“你給額娘好好說,你怎麽會這般亂想。”
看額娘氣的這模樣,少帝不敢耽擱,揉揉耳朵吞吞吐吐的說了。
“兒臣還小的時候,十四叔時常進宮……”
“你十四叔和你皇阿瑪一母同胞,你皇阿瑪去世,你皇祖母還在,來宮中探望有什麽不對?”思央哼了聲:“你年幼登基,額娘垂簾聽政,你十四叔身為輔佐大臣,有要事之時,當然要進宮與額娘商量,更何況同時也有其他大臣,額娘不也抱著你一起去過。”
所以會一直見著十四叔的臉,才這麽想啊,少帝的頭更低了。
少帝期期艾艾的又道:“那,那……七弟長得和十四叔挺像的,十四叔還非常喜歡他呢。”
這點……
思央還真不好解釋了,也有點尷尬了。
福惠和福沛是親兄弟,但兩人長得不大像,福惠麵相典型的胤禛和年氏的結合,俊逸清秀,而福沛……
既不像胤禛也不像思央,竟然和允禎長的有幾分相似,也難怪了。
“糊塗。”輕咳一聲,思央怒瞪他:“你忘了謙親王是你皇阿瑪的親兄弟,侄子像叔父有什麽不對。”
好像沒什麽不對。
“是兒臣的錯。”少帝一下子跪在了思央的麵前,麵上羞愧:“請額娘責罰,是兒臣汙穢了額娘的名節。”
思央扶著額,感到頭疼,她了解福惠,這個問題恐怕藏在他心頭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是憋不住了找她求證來了,也不知道他的腦子怎麽想的。
“好了,起來吧,跟額娘說說,你什麽時候起了這種想法。”
福惠為什麽會這麽想,主要還是因為胤禛。
“有人跟你說,你皇阿瑪是額娘害死的?”思央冷笑了出來。
“額娘兒臣並沒有信,隻是懷疑……”
“懷疑我和你十四叔。”打斷少帝的話,思央撫著他的臉,與其對視,轉而一勾唇:“不過,額娘想說這一次你倒是沒說錯。”
這回換成是福惠呆愣住了。
如果福惠不知道的話,思央會瞞著他一輩子,但他既然有察覺,與其在旁人口中聽來些胡言亂語,還不如她自己來說清楚。
年幼的孩童,已經長成了一位帝王,沒有什麽扛不住打擊的。
“我,皇阿瑪竟然……”竟然沒有期待過他的出生,甚至差一點他如自己夭折的姐姐和哥哥一樣的下場。
少帝的麵色難看的要命,思央歎口氣,疼惜的摸了摸他的臉。
“都過去了,額娘沒有後悔過自己所做的一切,隻要能保全你和小七。”
“額娘,兒臣知錯,是兒臣……”
思央搖頭:“你能來找額娘當麵證實,這已經很好了,你要當記住,帝王可以無情,但不能絕情。”
“兒臣自當謹記。”少帝複又重重跪下,額頭點地。
“你說,皇上怎麽會亂扯上十四爺。”思央現在都覺得當時被炸的兩眼泛金花。
香嵐跟隨著主子這麽多年,還一直未嫁,少帝登基又過了這麽久,後宮內她和思央之間的感情,比以往更加深厚。
聞言輕笑了笑:“皇上應當觀察多日了。”
“你又知道?”思央斜睨她。
“奴婢多次看皇上暗暗打量謙親王,尤其是在謙親王和七阿哥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奴婢還奇怪呢,現在看來算是想通了。”
“這孩子。”
香嵐望了思央一眼,小心說:“其實……奴婢,也覺得。”
“什麽?”
“主子您就沒察覺十四爺對您……”後麵的話香嵐沒敢繼續。
思央臉色一收,眉頭皺起來,她這些年和允禎除了正常的接觸之外,並無其他,非要說的話,也就是太皇太後去世的時候,和允禎接觸過多些,此後再無越禮之處。
“他隻是……比較喜歡小七。”思央陷入回憶。
“謙親王都不知道多恨先帝,七阿哥長得和他有幾分相似又怎樣,他自己不是沒有子嗣,說來,自從謙親王的福晉和側福晉相繼去世後,他便不曾再納過女子。”
最後香嵐又一口點出:“另外奴婢倒是覺得,謙親王怕是借著七阿哥,多見見主子您。”
先帝去世時候,主子年歲不說,樣貌看起來也是極為年輕,守著活寡這麽多年,香嵐自己先心疼上了,以往她從不敢說,也就是借著今日才念叨了幾句。
“或許吧。”
這就……沒了?
香嵐的眼睛瞪了瞪,可看主子那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淡然模樣,不知怎麽的還有點泄氣。
景宜十年,皇宮大內,禦書房中傳來一陣砰砰的摔東西的聲音。
“竟然,竟然……”少帝把手上能摔都摔了,自己跟個困獸一樣,轉來轉去。
跟隨著的貼身大太監一臉苦色:“皇上您息怒。”
“你要朕怎麽息怒,他們……”說著說著,少帝眼眶都紅了。
“太後娘娘把軍權交給您的時候,怕就有這個打算了。”
少帝一屁股坐在案桌下的台階上,根本不管髒不髒,手肘搭在膝蓋上,呼吸粗重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事實上他一開口,的確是帶上了哭腔:“額娘就這麽走了,一點兒都不顧及我這個兒子,還帶著七弟一起走。”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大太監默默的在心裏說。
“唉。”大太監走到少帝身邊蹲了下來,曼聲安慰:“皇上您不如放寬點心,您想想太後為了您,已經守了這個江山十年了,如今所有權力都交給了皇上,像她這樣的人物,豈能甘願下半輩子就在宮內這片小天地一直待下去。”
“朕知道……”
他都明白,可也因此,更為的不舍,他是額娘一手帶大的,他帝王權術都是額娘教授的,可現在額娘卻離開了他,若隻是散心也就罷了,可是……
展開手中快捏爛的折子,少帝臉色陰沉的要滴水:“朕的好十四叔,竟敢上一張折子就擅自離京。”別以為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麽注意。
大太監聽著,腦袋慢慢的低垂下來,這,這就不是他該多嘴了的。
晴空萬裏,海風鹹濕,海浪,浪打浪。
一艘大船停靠在岸邊不遠,船上來來往往的人,走來走去,搬運者東西。
站在岸邊,迎著海風,香嵐扶著思央,言語輕快的道:“主子,咱們要去哪兒?”
“沿著航線走,到海岸的另一邊,哪裏有別的國家。”
“那裏都是西洋人?”
“嗯,咱們也開闊下眼界。”
蹬蹬蹬。
船上夾板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身影撲到船邊圍欄,衝著下方一嗓子嚎。
“娘,娘快上來。”
忙碌的眾人一愣,皆尋聲望去,嘴角微抽,那嚷嚷著的是一名長得頗為壯實的小少年,應當是在變聲期,那嗓音堪比公鴨,磨人的很呐。
思央失笑:“小七的大嗓門啊,虧得福惠不在,不然又得訓他了。”說著思央聲音低了低。
“主子,咱們偷偷走,皇上一定會很生氣。”
“兒子大了,總要離開娘的,我走了,對他也好。”
“娘。”喊了半天沒人應,福沛自己跑了下來:“下麵海風大,您別著涼了,咱們上去進船裏麵坐著。”
“你呀。”摸著他的腦袋,思央嗔怪瞪他一眼。
三人上了船,人員足了,即將要發船了。
可是都到了時間,卻遲遲不見船動。
“怎麽回事?”思央從船艙裏麵出來,她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船長跑了出來,點頭哈腰一臉難色:“夫人,這,小少爺說再等等。”
小七。
“嘿嘿,娘。”福沛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撓著腦袋傻笑。
思央眯起了眼睛,疑惑道:“你是要船等誰?”
“那個,那個……”福沛嘴巴是伶俐,但一碰到他額娘那就是死穴,因為他感覺,所有的扯謊,隻要對上他額娘那雙眼的時候,全部都是無所遁形。
“我……”正在福沛不知道怎麽說之際,眼角餘光撇到一處身影後,大喜的蹦跳起來,手舞足蹈的指著海岸那一方向,叫道:“娘,你看,你快看,那是誰。”
思央看過去了,那人騎在馬背上,快速的向著這邊奔來,最後在臨近時,勒住韁繩,仰頭望來。
香嵐一眼認出來人:“主子,是十四爺。”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興奮。
居高臨下與其相望,思央走的時候,隻給皇帝留了一封信,旁人都沒有告知,因為海上商隊是允禟管理,順便給他打了個招呼,現在看,有可能就是這裏泄露了風聲。
允禎一路從京城追來,風塵仆仆,總算是在最後一刻趕上了,果然,沒白疼小七這個傻小子。
但追來還不夠,那個人才是最主要的難關,可是對視良久後,他心就越發的忐忑起來,該不會不讓他跟著吧,不過沒關係,追都追來了,不讓也不成。
剛想到這裏,就看到船上那人卻是轉身離開了,允禎一下子抿緊了唇。
“十四爺,您快上來吧,要開船了。”香嵐手攏在唇邊,衝著下方喊道。
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允禎那顆心,終於是安穩的放下了。
京城一茶樓。
“哼,老十四那個家夥,這麽大把年紀了,還學小年輕們千裏追……咳”
坐在說話的人旁邊一位,斜睨了他一眼:“不是你把消息透露給他的。”
“老十,你可別說我,難道不是你給他準備好的馬。”
“這個,恩……”
“好了好了,現在想想,該怎麽樣讓咱們的皇上消消氣吧。”允祀真覺得頭疼。
一個兩個都跑了,把事情都扔給了他,這算什麽事,還有太後,這麽放心就把皇上交給他,也不怕他……好吧,造反什麽的,他表示一點提不起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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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界完,沒有番外,因為這裏麵就等於包括了。
劇情原創,請勿考究。
下個世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