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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穿[18]

  耶律原此時狀態非常好, 並有著從未有過的亢奮。


  他很快就要得償所願, 壓在他心頭二十年仇恨的根源即將可以被他連根拔起。


  此時的他就是一個已經布置好牢籠的獵人, 在見到獵物闖入他的陷阱, 奮力掙紮卻隻能逐漸的失去力氣,他隻需要在最後時刻, 把獵物一一收攏。


  楊家幾個兄弟帶的都是殘兵敗將, 而耶律原身後的遼軍, 雖然被反撲損失了不少, 可對比之下,人數還是遠遠超過, 若是他一聲令下, 大軍衝鋒,或許能更快的將宋軍打散,但是耶律原並不想。


  他想要親手, 一點點的, 將他們的希望泯滅。


  轉過一線天的山峽, 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沒有宋軍,沒有楊家兄弟, 有的就是一名白衣小將。


  思央坐在馬背上,背脊挺直,長、槍橫在身前, 凝目望著前方, 直到那人出現。


  耶律原仔細打量她後, 揮停身後大軍, 提韁繩上前。


  “遼國,耶律原。”


  思央微微挑眉,抿直的唇角微掀,揚聲應和:“大宋,楊家八妹,楊延琪。”


  “你準備當楊家第一個被我祭旗的人?”耶律原緊盯著對麵的少女,說實話他的確對她有一絲好奇,無關其他,金沙灘自己的失策,他知道和楊家的這位小女兒,絕對有關係。


  耶律原有種感覺,他遇到了前路的阻礙,棋逢對手。


  “祭旗。”思央一笑:“若是拿遼軍主將的血,祭我楊家戰旗,二十年前我父親一戰封神,二十年後,我若是能再續前情,倒也為我楊家再添一段傳奇。”


  “是嗎。”耶律原一直平淡的眼神,在思央的話中,越漸深沉,寒意滲人。


  思央淡然與其對視,別說他們倆之間還相隔數丈,便是身在咫尺,她也不在怕的。


  “口氣真是不小,楊家的女兒,狂妄更甚你幾個哥哥。”說話間,耶律原抽出馬上的兵器。


  那是一柄長矛。


  楊家人,一杆槍出了名,耶律原的兵器是長矛。


  槍與矛。


  那杆長矛在這處峽穀,孽殺了大郎楊延平,刺穿了二郎楊延定,在身後的平原上,釘死了三郎楊延安……


  想到這裏,思央閉了閉眼睛,手抬起,槍尖直指向他。


  “實力配不配的上我的狂妄,大將軍親自來領教一番如何。”


  耶律原的回應簡單直接,狠狠一抽馬腹,催馬而來,長矛蓄勢待發,眼神中的凶狠,絕對沒有因為他的對手是女子,而憐惜留情。


  思央也同樣一踢馬腹。


  兩匹烈馬,絕塵相迎,轉瞬之間,雙方照麵。


  ‘鏗鏘’之聲接連震響。


  一個回合之後,兩人再次麵對。


  再次對望,耶律原麵色陰沉,握著長矛的手微微顫抖,不過他並沒有去看,隻是緊盯著她:“你,很強!”


  他不想承認,可是這是事實。


  隻一接觸,感受到那從兵器上傳來的強橫力量,耶律原終於把自己心中藏著的那點輕視丟掉,開始真正的正視自己的對手。


  “你也不錯。”這是思央對他中肯的評價。


  耶律原很強,思央能感受到,長矛比槍更重些,尤其是他的長矛更是精鋼打造,勢大力沉,揮動之間大開大合,若是單打獨鬥的話,除她之外之外,隻有大郎才能與其匹敵。


  也怪不得他有這個自信,傲氣的一人追殺楊家楊家兄弟,除了想要報仇之外,更多的還是想憑著自己的實力,來碾壓仇人。


  不過那又如何呢,現在他的對手,是她,那麽隻會有一種結果。


  想罷,思央眼中神采綻放,再次衝向耶律原。


  耶律原迎上。


  兩人頓時你來我往,全力出擊,槍矛不斷碰撞,火花四濺。


  遼兵大軍本是想看個熱鬧,看他們的勇猛無敵的大將軍如何的把這個小丫頭片子,碾壓的毫無還手之力,有猥瑣的還在想,楊家還真不如傳聞那般,男人都不見,竟是找了個女娃子出來,難不成是想來個美人計,來個溫柔鄉英雄塚,他們倒是不介意大將軍把楊家的女兒給收了,並且想想還有點興奮。


  隻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隨著時間的推移,遼兵前方的眾將士,一個個的把眼睛瞪的老大,一臉的不可置信,能隨耶律原來的將領都不是無能之輩,但是他們都明白自己絕對無法在大將軍手中支撐這麽久,可是眼前一個女子竟是做到了,不,不能說是支撐。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交手,甚至,甚至……


  一個槍花晃過,槍尖狠狠的紮進男人肩膀深處。


  耶律原臉上驚愕一閃而過,長矛狠狠橫掃,思央身子後仰躲過,見長矛怒抽而下,腰身一扭,翻身滾下馬,在下馬之前,長、槍狠抽過去,耶律原跟著滾落下來。


  遼國眾將士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看到了什麽,他們的大將軍受傷了,受傷很尋常,不尋常的是那個讓他受傷的人,一個女子,還是個妙齡少女,怎麽可能!


  縱然他們覺得此時夢幻無比,可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尤其是大將軍受傷了,對方還是毫發未損的模樣,根本不存在放水的可能,真打假打他們還是看的出來的。


  若是大將軍出現什麽意外,那豈不是天大的糟糕,當即有一遼軍將領打馬而出。


  “滾回去。”此時的耶律原是麵對著遼軍,自然看到,頓時怒喝一聲。


  盯著思央,耶律原怒意幾乎要燒紅他的眼睛,他落了下風,這個認知讓他十分的不喜歡,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把她碾壓,無關什麽性別,隻是對待敵人。


  思央也看著他,微微垂目,她的虎口被震裂,鮮血讓她的槍杆都變得濕滑。


  耶律原看了看肩膀上的傷口,舔了舔唇:“你真的讓我很意外。”意外的強,是他沒有料到的。


  “讓你意外的事情可就多了。”勾了勾唇,思央隻把槍尖再次對準他,意思很明顯。


  不想耶律原卻是歎口氣,複雜的眼神打量思央:“你最多才剛及笄吧。”


  挑挑眉,思央淡淡點頭。


  “真好。”耶律原說的是真心實意。


  他抬頭看了看天:“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每天都要忍受著來自國人的嘲諷奚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鬱鬱不樂,最終……”


  思央靜靜的聽著他的訴說,訴說自己少年時候的不幸與艱辛。


  “這一切,都是你們楊家帶給我的。”徒然,耶律原聲音轉冷,他的目光中有著強烈的恨意:“我曾發誓,一定要你楊家的人,都好好感受那種絕望。”


  因為父親的戰敗,國人將他視為罪人,少年的耶律原與母親艱難生活,最後母親還是鬱鬱而終,父母的死,加之周圍的一切,讓他開始計劃複仇。


  思央感慨他所受到的一切,但卻並不可憐他,可憐他,誰又來可憐可憐楊家的那幾個兄弟們呢,楊家一門兒郎幾乎死絕,隻留下楊家的一門孤兒寡母。


  “兩國交戰,死傷難免。”思央沉聲:“當初你的父親沒死,死的就是我父親。”


  耶律原不會讚同這句話,也就如同,思央也不會理解他這種滅人一門的做法,當然,這是站在各自的角度,誰也無法說服誰,那麽隻有一戰。


  槍與矛在此相交,兩人戰意越加濃鬱,雙方都再次掛彩。


  遼兵眾將領急切,不過在遠方那黑壓壓的人陣漸漸接近後,隻能按下心中動作,開始戒備。


  大宋援軍此時趕到,領頭幾位將領都是熟人。


  大郎楊延平,二郎楊延定,三郎楊延安……七郎楊延嗣。


  中間一人高了楊家兄弟半個馬身,黑色戎鎧,眉宇鋒銳。


  宋軍止步於遼軍距離相同,兩軍對峙,中間是一槍一矛的生死之戰。


  楊家兄弟互相對視,皆是抿緊了唇,咬緊了牙,握緊了手中兵器,他們很想代替自己的妹妹,可也知道並不應該,隻能緊盯著,要是一個不好,一定要去救下妹妹。


  趙元休手剛摸上腰間佩刀,就被人按住,他抬頭看向大郎,大郎衝他搖搖頭:“先把這一切交給八妹。”


  如此,宋遼兩方都把目光放在中間兩人身上。


  手中槍一個猛轉,硬是磕飛了男人的長矛,沒了武器,男人的鐵拳襲來。


  思央丟下長、槍,赤手空拳的與他相搏。


  “我不會輸,絕對。”耶律原口角帶著血,額頭帶著青筋。


  思央默不吭聲的一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上,耶律原直接被擊的倒退幾步,穩住的他又再次撲過來,前者迎上。


  ‘砰’


  身體砸在地麵上發出的悶響。


  纖細的手沾滿鮮血,卡在男人的脖子上,將他死死的按住,另外一手成拳,一拳,一拳的往他腦袋臉上砸。


  “仇恨,家仇國仇,又誰造成的,若是你們遼人不要肖想著別人的土地,會有這麽多悲劇嗎?”一拳。


  “當初敗的是大宋,那如今又是誰的仇”又一拳。


  幾拳下去,耶律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臉,已經鮮血模糊。


  思央停了手,雙手揪著他的脖領將他半提起,指著那邊嘩然起來的遼軍厲聲道:“你隻看到了你的仇恨,那麽你有沒有想過你身後的幾十萬大軍。”


  她的聲音帶上嘶啞,但傳的很廣:“遼國幾十年來,兢兢業業的想要攻占中原國土,這是你們的狼子野心,但是我想,並不是每一個遼人都想要占領別人的領頭,更不想要發起戰爭。”


  “你的父親因為戰爭而死,你的母親也是受此牽連,現在兩國交戰,無論勝負如何,大宋遼國,將會有千千萬萬個兒郎為此付出性命,他們還很年輕,有的甚至沒有娶妻生子,沒有體會過天倫之樂,而他們的家人在遠方日夜期盼著他們的歸來,生也就罷了,死在戰場上,連個屍首都回不去。”


  “他們的父母妻兒又該如何絕望,即便是生還,想必他也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身邊的兄弟們是怎樣倒下,不是誰都喜歡這種飲人血的滋味,他們的仇又該誰來報。”


  嘶啞的聲音,激憤的言語,傳蕩出去很遠很遠,聽到的遼兵麵麵相覷,低頭思索,不由的在心中問自己,想要打仗嗎,真的很想要占領中原嗎,望著手中的兵器,回想死去的兄弟,腦海中是父母妻兒的身影,心中酸澀,誰想要打仗呢,他們更想要的是回去,是活著回去。


  這樣的想法,不止是遼軍,宋軍將士同樣如此。


  戰爭隻會帶來鮮血和苦難,誰也不想,然而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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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結倒數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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