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穿[04]
“現在看來, 我妹妹以後的幸福, 怕是與你無關。”
思央站在擂台邊沿，看著下麵躺在地上, 捂著要害之處, 整個人卷成蝦米狀的方世玉，似笑非笑的道。
方世玉被思央踹下來的速度太快，根本沒有給大寶小星的反應時間，吧唧一下就掉地上，他們緊趕慢趕也就麵前碰到個衣角。
這會兒都圍在方世玉身邊，上下瞧著擔心的問：“世玉你沒事吧。”
“玉官要不要叫大夫, 你該不會被踢的。”
方世玉疼的一腦袋汗，聽到小夥伴的殷切問候，勉強的撐起腦袋, 咬著牙：“我，沒, 事！”
然而說完這句話後，他白眼一翻就真的暈過去，讓大寶小星一陣大呼小叫。
什麽擂台招親, 都顧不上，趕緊把人架著去找大夫，免得自己兄弟的下半輩子真的當了太監。
思央嘴角噙著一抹淺笑，目送方世玉等人離開, 她還是腳下留情, 沒把人真的踹成真太監, 頂多要萎個十天半月，算是給那小子一點教訓，行走江湖武功重要，也得管得住嘴巴。
禍從口出，該好好認知一番。
“完了完了。”雷老虎目睹女兒英勇守擂全過程後，捧著茶杯嘴裏直嘀咕。
李小環蹬他：“胡說什麽呢，哎呀，不過你也說的對。”
她皺著眉，話頭一變，憂心起來：“剛才被踢下去那個小子我瞧著不錯，功底紮實，他還是頭一個把婷婷逼下台的，可惜了。”
“誰說不是。”雷老虎的大嗓門子，一下就起來，指著擂台上的思央，氣的話都快說不出來：“她，她，你看她，老子是讓他去招親，她倒好一個個的把人踢下去，踢下去也就算了，還踢人……這哪是個女孩子幹出來的事情。”
李小環也尷尬：“……嗬嗬。”
“雷老弟，雷少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實在是讓本官今日大開眼界。”知府大人看的極為樂嗬。
雷老虎回頭幹笑應付知府大人。
擂台招親在繼續。
雷老虎為女兒設的擂台招親，雷老虎的名聲這麽差，他的女兒在別人眼中也不見得多好，誰願意真的娶回家，先上來的都是歪瓜裂棗，方世玉之後，倒也有其他才俊上場，等到都不敵之後，才凝重起來。
再接下來的上去的人，也不是為了所謂的擂台招親，而是他們廣東人的麵子。
那麽多年輕俊傑被一個山東響馬的兒子，小土匪給一個個從擂台踹下去，實在太丟臉，丟的不是他們自己的臉，而是整個廣東的臉。
不行，這臉麵必須掙回來。
十八至二十八歲的才俊們都紛紛湧上來，一個個跟下餃子一樣的被踹下去。
“啊~”知府大人打個哈欠：“什麽時辰了？”
下人忙回。
瞅瞅快落山的太陽，知府大人默默的伸個懶腰，坐在這裏一天就看人家拿腳踹人，一開始看的還挺激動，挺興奮，現在隻剩下麻木。
不但是知府大人，旁邊的雷家父母。
雷老虎的鼾聲如打雷，口水都快流到地上。
李小環還勉強支撐，也是昏昏欲睡。
台下百姓都坐到地上，防止自家少爺掉地上的雷家子弟們，各自拿著燒餅填肚子，還一邊和兄弟們對著台上指指點點。
“我覺得剛才少爺那一腳踹的似乎慢了點。”
“少爺是不是累了。”
“踹一天人，肯定有點疲乏。”
“嗯嗯，我覺得你說的對。”
……
等再次一腳把一人踹出去後，思央在台上站了老半天也沒有任何人再上來。
不是沒人想挑戰她，而是後麵已經不僅僅屬於擂台招親，更像是為了地域尊嚴來打倒思央，上來的人幾乎一個接一個，虧得這不是正式比武，這簡直就是車輪戰，關鍵還戰不過人家。
現在再上去，便是贏了也是自取其辱，還是不把臉送上去給人打。
最終，這場擂台招親，以一位青年才俊都沒招上來為結束。
‘咚！’
隨著鑼鼓聲敲響，今日的擂台招親，圓滿結束，嗯，這個圓滿是對思央來說，其他人嘛，嗬嗬。
*
“你到底是怎麽搞的，不是說好去招親，你怎麽就，就……”
回去後，思央還沒歇口氣就被雷老虎給拎過去說教，麵對麵那種，差點沒噴她一腦袋口水。
“婷婷，你說要去守擂台，我們也答應，你怎麽就……”李小環也說不下去。
思央輕哼一聲，轉身坐到椅子上，慢慢揉著腿：“我既然是守我自己的招親擂台，那定然是看得上我留下，看不上的我踢走。”
說到‘踢’雷老虎，李小環都狠狠一抽嘴角，心有餘悸的瞅了瞅女兒那修長的大長腿。
“行了，爹，你應該好好誇讚我。”思央不想再糾結，便就和他們敞開說。
雷老虎：“我謝你？謝你沒把你老子我氣死。”
思央也不介意他的狠話，笑臉明媚：“爹娘，事到如今不如聽我一言。”
見他們看過來，思央站起來，開始她的長篇大論。
“我爹您和娘這大把年紀，想給我生個弟弟繼承家業，那恐怕不太可能，當然了，也許是爹您老以前做的缺德事太多，導致命中注定沒兒子。”思央沒顧忌她老爹的心情，大喇喇的揭傷口。
雷老虎氣的想打她，被她躲過去，繼續笑嘻嘻道：“您沒兒子繼承家產，身邊又跟著那麽多兄弟，百年之後，作為女兒的我出嫁可不一定爭得過他們，再說，就算你們把家業都給我當嫁妝，萬一我夫家不是個東西，謀財害命，那就真的都成別人的。”
雷老虎虎著臉：“你想太多，我跟你娘還留棺材本，全給你，臉真大。”
思央害羞的摸摸臉：“托爹您的福，沒長得像您，我的臉可是照著娘的小巧瓜子臉長得。”
李小環得意點頭，點完頭後覺得不對，狠狠的蹬一眼這突然不著調的姑娘。
眼見雷老虎頭頂有氣的冒煙的架勢，思央也不貧了，忙轉轉正話題。
“好了，你們別整天讓我嫁人嫁人，與其嫁人我還不如招贅，到時候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姓雷，就是雷家的繼承人，總比我嫁出去好，我嫁出去，你們還真舍得。”思央一本正色。
“男大當婚，女大當……”雷老虎一頓：“等等，你說什麽？招贅？”
說招贅他就來氣，口水直噴：“人都給你打跑，招什麽贅？”
思央抹了把臉：“不用這麽著急。”
“爹，你和知府大人弄個擂台招親，就是想要向本地人買個好，現在你完全不必擔心，今日我一戰成名，廣東地帶自明日後，必有我雷家一席之地，我覺得我當你的兒子，比當你的女兒要更好好。”
雷老虎：“哈？兒子？”
李小環沒吭聲，神色有些複雜。
思央背過手：“我雷家初到廣東，根基不穩，現在你雷老虎對外橫行霸道，把人都得罪狠了，也就一些人顧忌官府沒出手對付你，一旦有機會，我們這點基礎還不夠人挖幾下，我若是個女兒，嫁人之後，就算是招贅也是別人家的人呢，畢竟你能保證我不胳膊肘往外拐嘛？”
思央緩下聲繼續說：“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我以你兒子的身份行走，幫你穩定在廣東的地位，以你我父子二人的威名，雷家鼎盛改換門楣，指日可待。”
別說，聽到改換門楣，當真讓雷老虎心動。
他就是個泥腿子出身，家裏沒人窮的要吃土，便落草為寇做了響馬，混到今天的偌大家產都是拿命拚來的，他也不是看低自己的身份，可與人對話，對方張口就是來自何方何處，誰誰誰，他的出身總是拿不出手，若是……
雷老虎眼睛發亮。
李小環比他理智：“那日後你怎麽嫁人。”
思央眨眨笑眼：“誰說女子非要嫁人，要是為了雷家血脈，到時候借個種便是，天下男子何其多，到時候我一定找個各方麵都頂優秀的人，好好改善我們家的基因血統。”
“可是……”
“別可是。”雷老虎大嗓門子一吼：“哈哈，我小女兒身子不好，已經送回老家養病，身邊現在就留有大兒子雷霆。”
雷老虎是決定要換鳳轉龍，以陰代陽，把女兒當兒子養。
思央伸手，雷老虎上道的把他的大掌伸出，父女，哦不，父子倆來個響亮的擊掌。
從今後，雷家就有撐門楣的兒子。
·
入夜十分，一道黑影翻上雷家高高的門牆，動作……不怎麽利落的摔下來。
“哎呦。”
黑暗中傳來一聲痛呼。
“誰這麽缺德把老鼠夾放在這裏。”
“我啊！”
轟！
燈火大亮，十幾根火把把這片區域照的亮白一片，拿著火把的十幾個大漢把這處圍的是水泄不通。
氣氛可疑的沉寂著，似乎還有種淡淡的尷尬存在。
全身上下黑衣黑頭巾，黑麵紗，再加上黑鬥篷的黑衣人，蹲在地上，被十幾個人圍住，看著有點可憐。
可憐的黑衣人緩緩抬起頭，用她那僅露在外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正中央，抱胸睨著她的俊秀少年：“啊哈哈，真的是好巧啊，你們也出來賞月，啊，你們看今晚的月亮真圓啊。”後麵一句聲音徒然誇張拔高。
十幾個人沒一個吭聲，也沒一個人有多餘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她，除了火把上往下滴的油以外，沒有人動一分，氣氛更尷尬了。
思央瞥了眼漆黑的夜空，沒好氣的開口：“今個是初月，哪兒來好大的月亮，更何況還是陰雨天。”
黑衣人默默的把自己伸出去的腿收回來，幹巴巴的笑：“哈哈哈，是嘛，雷少爺真的是博學多才。”
“那倒不是。”思央謙虛一笑：“聽老人說，狗吃草要下雨，我家的小可愛們今天就吃了，我這才知道。”
苗翠花揉揉鼻子，覺得有點不好，她今晚夜探雷府就是想要找雷家的小崽子給自己兒子報仇，她兒子現在站不起來，他可是方家的獨苗，這口氣當娘的不能不出，隻是沒想到這雷家比她想象中的要……警惕的多。
“小可愛們，雷少爺很有愛心呀。”苗翠花的眼珠子上上下下的骨碌碌轉，想著逃跑路線。
思央點頭：“確實很有，要不給你見見它們。”
苗翠花狂擺手：“不不不，不必了……”
“哎，別客氣，這大晚上的來都來了，總得帶點東西回去啊。”思央笑笑，手放在嘴裏，口哨快速吹起。
“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四隻毛發油光水滑的狼狗從不遠處，一路叫著跑過來。
“狗，狗狗……”苗翠花嚇得舌頭都在打結：“這，這就是你說的小可愛們。”
思央無辜的放柔聲音：“它們不可愛嗎？”半蹲下來，摸著其中一隻大狗的腦袋，那大狗伸著舌頭喘氣，黏糊糊的蹭著她的膝蓋，一副很乖巧的模樣。
苗翠花看著其他幾條大狗，張著大嘴，一口獠牙，流著哈喇子，她艱難吞吞口水，昧著良心誇讚：“都，都好可愛。”
思央一下子笑出聲，聲音更柔：“既然你也覺得可愛，那就讓它們親近你一下。”
苗翠花額頭冒汗：“這，這就不必了吧……”
思央猛地沉下臉，翻臉比翻書還快，陰沉沉道：“那你就是覺得它們不可愛，在騙我咯。”
苗翠花：“不，不是我……”
“一二三四，給我好好招呼她。”
“汪！”
“汪汪！”
“汪汪汪汪！！！！”
苗翠花膽顫腿抖往牆爬：“……！不要過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