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軟禁

  傅梓遙離開餐廳後,開著紅色奧迪在路上轉了好幾圈兒。


  她並不知道今天來相親的男人是陸雲深。


  小奶奶之前也是有跟她提過的,但可能沒注意聽,所以漏了吧。


  這半年,陸雲深在a大任教。名聲卻慢慢在a城的商業圈裏傳播開來。因為陸何明不顧正室反對,執意把公司留給了私生子,但是這個私生子卻從不在公司露麵,據說也無心接手公司。


  這對一向明爭暗鬥內部傾軋的家族企業來說,無疑是很奇怪的例子。


  大家都在傳,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才會把名利看的這樣輕。


  她現在在傅氏任職,這些小道消息自然也是不絕於耳。她想有些男人就是喜歡沽名釣譽,欺世盜名,好大喜功。


  但是在看到陸雲深本人後,她想,這個結論應該是不成立的。


  他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整個人坐在那裏,深邃沉靜的眉目。緊抿的薄唇,白皙的麵容,柔和而清瘦的側臉,內斂又沉穩,並不像一般的商人市儈精明,又圓滑世故。


  他就是一個適合在大學校園裏清靜的做學問的人。這樣的人,或許真的不適合執掌公司。


  你把他推去商場上,看著他在爾虞我詐裏勾心鬥角,奮力廝殺,你會覺得,那是一種對他的褻瀆。


  這樣的男人,跟她一直以來遇到的男人都不太一樣。


  傅雲謙矜貴成熟但又不乏商人的奸詐狡猾,傅子豪傲慢張揚卻在女人堆裏流連忘返,她見一次就討厭一次。


  但不可否認,她是羨慕唐小宴的,傅雲謙把所有的奸詐狡猾都留給了外人,留給唐小宴的,隻有一顆溫柔的拳拳真心。


  她自從搬出來之後就沒有回去過傅宅了。


  傅成光一個人住著也不知道好不好,他們父女的感情一直寡淡,這些年她也不指望能任何的改變。


  跟傅子豪,也許隨著年紀的長大他們都開始變得成熟了吧,雖然沒有長足進步,但好歹也沒有那麽針尖對麥芒。他們已經開始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對大人的那些恩怨情仇,卻開始慢慢看開。


  調轉車頭,準備回自己的房子去時,卻在路邊意外發現了傅成光的車子。


  她隱約看到有人在車內,但因為是單行道,沒法看的更清楚,隻好作罷。


  至於車內,確實是傅成光,還有一個剛剛跟他相談甚歡的年輕姑娘,姑娘跟他喝了幾杯酒,有些醉了,靠在椅子上曖昧的衝他笑,嘴裏還一邊嚷嚷著:“好熱,好熱……”


  於是動手拉下了拉鏈,露出裏麵黑色的抹胸,一道深深的溝,雪白的球兒,明晃的有些刺目。


  傅成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姑娘便直起身體,摟住他的脖子:“大叔,你不熱嗎?”


  “我開了空調,很快就不熱了。”他回答。


  姑娘嘟起了嘴巴,濃濃的抱怨:“大叔,你真是太不解風情了。空調也沒有脫衣服涼的快啊,我幫你。”


  傅成光笑笑,按住她的手:“這裏是馬路上,不太方便,要脫的話,跟我回去脫吧。”


  姑娘心領神會的一笑,在他的下身上用力摸了一把:“大叔,你真是太討厭了。”


  “大叔,這是哪裏?不是去你家嗎?為什麽這裏這麽偏僻呢?”姑娘原本興致勃勃的東摸摸西摸摸,等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傅成光卻把車子上了鎖,前方的空調嗡嗡轉動著,她想掙紮,可是手腳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心慌的看著傅成光,“大叔,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不是想要跟我回家嗎?我這就帶你回去。”


  姑娘嚇得全身顫抖,噤若寒蟬,可意識卻模糊起來。


  唐宛如自從上次咬舌自盡後,一直就沒恢複,吃飯疼,說話也疼,傅成光又不給她看病,她隻能整日躺在黑暗中傷心流淚。


  她的身心已經被淩辱摧殘的不堪,她覺得自己隨時會死去。為她之前所做過的一切事情的報應。其實現在還不如死了算了呢,這樣活著,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厚重而沉寂的鐵門再一次被打開,燈光驟然明亮,她緊閉著雙眼,待最初的不適過去後,看到傅成光背了個年輕女孩進來。


  瑩潤的肌膚,年輕的麵容和白皙的身體,在燈光著透著誘人的光,像一朵剛剛綻放的花骨朵兒。


  唐宛如驀然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傅成光已經徹底的心理扭曲了,甚至是變態了。


  現在他折磨她還不夠,竟然還擄了年輕的女孩回來。


  他想幹什麽?

  看著他給女孩注射藥物,看著女孩因為興奮而不斷扭動著求歡的身體,唐宛如仿佛看到了剛剛進來時候的那個自己,她很快也會變成跟自己一樣,可是唐宛如笑不出來,傅成光越是這樣的變態,她們就越是危險。


  她突然很想唐鎮遠,甚至是彭媛,都有些讓她懷念的。


  她已經失蹤了那麽久了,為什麽他們還沒有來找她呢,她真的很害怕,不知道哪一天她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她又想起了傅子豪。當年要不是她的任性衝動,她怎麽可能失去他呢。至於後來明明嫁給了傅成光,卻偏偏還與傅子豪……


  所以這是傅成光給她的報複嗎?

  唐宛如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又哭了。


  看著傅成光一遍遍淩遲那女孩,她明明語不成調,口齒不清,但還是語焉不詳道:“傅成光,你這個變態,真是後悔當初沒給你多下點藥藥死你……你這樣的男人,要怎麽跟傅子豪比……要不是你有點錢,你以為年輕的小姑娘能看上你嗎……”


  傅成光惡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幾乎把她的下頜骨捏碎,唐宛如一雙眼瞪得大大的,一瞬間,她忽然生出了無盡的勇氣,她想就這麽死去或許都比這樣活著要好。


  “唐宛如,你這是找死!”她的話,成功激怒了傅成光,等待她的,是新一輪狂風暴雨般的拳擊。


  唐宛如嗬嗬一笑,她是真的想死了。


  韓夏朵被帶回去之後,就真的被人死死看住了。


  韓文軒下了死命令,若她敢擅自逃跑,就一定親手打斷她的腿。


  韓夏朵在房間裏來回走動,她的手機,電腦,一切通訊工具都被拿走了,房間裏的電話線,網線也都被拔掉了。


  韓文軒說到做到,真的軟禁了她。


  每天都有人給她定時送飯,她過著監牢一樣的日子。


  日複一日。


  直到傅雲謙和唐小宴的婚禮臨近。


  還有一星期就到了大喜之日,老太太紅光滿麵,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可就在這天下午,發生了一件大事。


  明明好端端躺在床上吃飯聽老太太說話的傅站,突然雙手一顫,接著整個人都在床上抽搐了起來,怎麽控製都控製不了。


  老太太手上的飯碗打翻在地,緊急叫了看護過來,看護又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傅雲謙和唐小宴正在家居市場看家居,打算在新別墅買一張新床。因為是兩個人睡的,必須要讓唐小宴也滿意也可以。


  可是老太太的電話來的那麽突然,傅雲謙帶著唐小宴往外走,麵色冷肅,看得出他心裏的緊張和不安。


  唐小宴握緊了他的手:“沒事的,一定沒事的。”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明明很著急,但考慮到她是孕婦,他還是盡量把車開得安穩,隻是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十指上青筋凸起,暴露了他的不安。


  他們曾經對傅站的那麽一丁點怨懟和不滿,似乎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韓鬆明剛剛離去,如果傅站此刻再有個三長兩短,人生總是這樣喜怒無常,明明害怕,卻又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到來。人老了,其實這也是生老病死自然規律,隻是他們卑微的乞求著,這樣的來臨可以晚一點再晚一點。


  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老太太在搶救室外哭的泣不成聲。


  他們是有感情的,哪怕他們這一輩子都沒有名正言順的在一起過,但他們依然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有些愛情,是超越親情的。


  唐小宴走過去抱住老太太那瘦弱的身體,傅子豪傅梓遙傅成光也隨後趕來,大家都麵色凝重。


  老太太哭了好長時間,嗓子有些沙啞後,才慢慢止住哭聲。


  醫生已經連續兩道病危通知書,情況不容樂觀。


  急救室門開了,醫生又衝衝跑出來:“誰是傅王思晴女士?”


  “我是,我是。”老太太急忙擦幹了眼淚擠上前,“怎麽了,醫生,出什麽事了?”


  醫生一臉嚴肅:“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病人年事已高,病情來勢洶洶,恐怕已經無力回天,病人點名想見你,你跟我們進來吧。”


  老太太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幸虧唐小宴及時出手在背後扶了她一把:“小奶奶,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先進去。”老太太的人已經有些垮了,忽然有些精神恍惚的,不能自己,木訥的跟著醫生進了搶救室。


  五分鍾後,老太太紅著眼眶出來了,對傅雲謙和唐小宴說:“你們進去看看吧,他想見見你們。”


  唐小宴心頭一凜,跟著傅雲謙一起踏了進去。


  充滿消毒水味道的手術室外,傅站枯朽的身體躺在墨綠色的手術單下,一邊的氧氣管已經拔了,呼吸微弱,那張混沌的眼,似乎再也無力睜開。


  看的唐小宴莫名心頭發酸。


  傅雲謙上前,握住了老人家的手,輕輕喚了聲:“爺爺!”明明是很輕的聲音,卻用盡了他十成的力氣。


  唐小宴看到他跪在床邊,背部肌肉完全糾結成團,他心裏的痛,此刻都綿延的展現在身體上。


  見狀,唐小宴也跟著跪了下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雖然不願意承認,卻又必須承認,傅站這是在交代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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