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親密的情侶
他對她說：“累的話就再睡一會兒吧，路程挺長的。”
“不了，我睡得夠久了，倒是你，昨晚也沒睡好，你睡一會兒吧。”
他立刻將頭倒了下來：“那好吧。”
不明真相的司機以為他們是一對親密的情侶，眼神微微含笑。
蘇暖不去糾正他，就這樣吧，權當這是偷來的幸福。
可是她的肩膀太瘦了，他說咯得慌，睡不著，然後將她帶入了自己懷裏。
她掙紮幾下，終是順了他的心。
她的耳膜下傳來他強有力的心髒，節奏如此均勻而快速，那是他潺潺流動的血脈，此刻，她在他的心尖上。她見他閉著眼，手順著她纖瘦的背脊，唇角輕溢歎息：“暖暖，你太瘦了，抱著都不舒服啊。”
她生氣的推了他一把：“那你別抱啊。”
他輕笑：“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呢。”
從昨夜到現在，他一直抱著她，就是舍不得放手啊。
“那你就別嫌棄啊。”她渾然不知，此刻的自己，像極了撒嬌的孩子。
“好好，不管你是瘦子還是胖子我都不會嫌棄的。”他的吻，又是毫無預兆的傾覆下來，如綿密的天羅地網，她無處可逃。
她沉浸在這樣不可自拔的蜜糖般的毒藥裏，飲鴆止渴。
四個小時的車程，也不過是一晃而過。
車子停在他們學校門口的時候，她知道，是分別的時候了。
隻要她下了車，他們又會回到原來的軌道裏，就想設定好的程序，平行著前進。
他經營他至善至美的愛情，她守護她千瘡百孔的婚姻。
她下車之前，他還是握著她的手說：“暖暖，有時間你可以找我。”
她木然的下車，他的麵容在她的視線裏逐漸模糊。
他是溫柔的陷阱，他是邪惡的魔鬼，她吸引著他一步步走向懸崖邊，不再懸崖勒馬，他們將要一同毀滅。
這個周末，市內下了兩天大雨，今日早晨才放晴。
學校的人行道上殷虹的磚塊下坑坑窪窪，處處是地雷，她心不在焉的，連中幾環。
她的手機裏沒有趙士升的電話，他理應昨天去做身體檢查的，也不知怎麽樣了。
她昨晚發燒，加上意亂情迷，一時間忘了打電話回去報平安，可她徹夜未歸，他竟也沒有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問候一聲。
上午的課她耽誤了一些，幸好與王純彥換了課，沒有出大亂子。
上完第二堂大課後便是中午了。
她也沒有吃飯，直接回去了。
她希冀著張文英他們已經離開了，還他們一個清靜的生活。
電梯打開，他們的屋門口靜悄悄的，原本放在外麵的換鞋凳卻不知去向。
她狐疑的打開門，咿咿呀呀的京劇腔調瞬間傳來，張文英還赫然坐在沙發上，打著石膏的腿架在門口丟失了的那張換鞋凳上。
張文英嗑著瓜子，吃著水果，聽到動靜，訝然回頭：“暖暖，你怎麽現在回來？不上班啊。昨晚怎麽也沒回來啊，去哪兒了。”
蘇暖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媽，你看電視呢。”
不止三天了！趙士升答應的事情再一次食言了！
他的父母沒有離開，依然住在他們這裏。
蘇暖實在不知如何形容自己這如海藻一樣亂糟糟的心情。
張文英又問：“吃飯了嗎？暖暖，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吃過了。”蘇暖嗬嗬笑了兩聲，一點胃口都沒有，“昨晚上一個學生出了點事情，情況危急都忘了打電話了，我先去換衣服啊，媽。”
“那學生不要緊吧，暖暖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別老是去玩潛水啊蹦極啊這種危險的事情了，遊泳館裏遊遊泳就可以了嘛。”
蘇暖關上門，耳邊依然是張文英無休止的抱怨，她的臉上不可抑製的泛起冷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竟覺得陌生。
她出去後假裝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媽，你們那電梯還沒修好嗎？要是這樣的話應該跟物業投訴一下，好幾天了，辦事效率有待提高。”
張文英一臉茫然：“什麽電梯？暖暖，你說什麽呢。”
蘇暖更加茫然：“你們那的電梯沒壞？”
“沒有啊，我來的時候好好的啊，現在不知道啊。”
趙士升又騙她！趙士升又騙她！這是她腦子裏僅存的憤怒的訊息！
張文英家裏的電梯根本沒壞的話，哪來什麽三天之期，趙士升根本就是怕她不同意所以隨口捏造的謊言吧。
蘇暖就像是大夏天的落入了冰窖，牙齒都在打顫，這家人，究竟把她當成了什麽？
“暖暖，你怎麽又發呆了，想什麽呢，我有點口渴，你幫我去倒杯水吧。”張文英使喚著她。
蘇暖木然的應了一聲，進廚房去倒了一杯水出來，結果出來的時候餓的發暈，腳被地上的地毯絆了一下，手一抖，手上的熱水往前一潑，悉數灑在張文英的身上！
“啊——哦——”張文英燙的尖叫起來。
蘇暖的膝蓋重重的嗑在茶幾尖角上，水杯打破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蘇暖沒來得及看自己，站起來查看張文英的狀況：“媽，你沒事吧。”
張文英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花式襯衫，熱水貼著她的皮膚汨汨留下，她氣的臉都白了：“蘇暖，你想燙死我啊。”
“對不起，媽。”蘇暖拿出手機叫救護車，又送張文英去醫院。
打電話給王純彥換課的時候，王純彥瞪大了眼睛說：“蘇暖，你最近是不是犯小人兒啊，怎麽老往醫院跑。”
蘇暖壓了壓自己的眉心，筋疲力盡道：“算是吧，純彥，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好好看著你婆婆吧。”
給趙士升打電話，結果才知道他們單位周末組織旅遊去了，他跟蘇暖其實是前後腳走的。
理所當然的，他也不可能來醫院做檢查了。
她的腦袋亂的像一團漿糊，但也還是明白事業單位出遊，哪能這麽隨隨便便臨時通知。
她唯有苦笑。
“暖暖，怎麽回事。”蘇詠荷聞訊趕來，首先關心的是，“你沒燙傷吧。”
蘇暖搖頭，除了膝蓋疼得厲害外，沒有大礙。
蘇詠荷確認蘇暖沒有明顯的外傷，鬆了一口氣，這才輕責她：“怎麽這麽不小心，我進去看看你婆婆，你在外麵等著。”
“嗯。”蘇暖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膝蓋酸疼的厲害，有蘇詠荷在這裏，她才感覺像是找到了支撐，任由底氣一點點的泄露。
不幸中的萬幸，張文英的燙傷雖然看著嚴重，但都是皮外傷，上了藥，就沒什麽大礙了。
她被送去了病房，蘇詠荷全程陪同著，當然還有賠笑臉。蘇暖默默跟在身後，張文英突然點了她的名：“暖暖，不是做婆婆的要說你，可是你看你，怎麽能那麽不小心呢，那麽燙的水，萬一把我燙出個好歹來，不是給你們小輩的找麻煩嗎？”
蘇暖輕扯唇角，現在還不算麻煩嗎？
“我知道了，媽，對不起，這次是我的錯。”
蘇詠荷把蘇暖叫到了外麵：“暖暖，你跟媽說，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事兒了？又跟士升吵架了？”
“沒有，他出去玩了。”
“還說沒有，暖暖啊。”蘇詠荷摟著她的肩頭，隻是個平常的母親那般，疼惜自己的女兒，“你這樣，媽會心疼的。”
她的歎息，令蘇暖不禁悲從中來，頓時眼眶發紅，眼睛酸脹的想流淚：“媽——”
蘇暖真心覺得，這樣的日子，沒法過了。
“乖暖暖，你跟媽說，究竟出什麽事了啊，你這樣藏著掖著也不是辦法，最終隻會苦了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媽不也一個人把你拉扯到了嗎？”
蘇詠荷的寬慰，令蘇暖的情緒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堤口：“媽，他們騙我！房子寫著他爸媽的名字不說，這一次婆婆腿斷了，士升也騙我說他們那邊的電梯壞了，來住幾天而已，結果呢，電梯根本沒壞，他們是早有預謀的。”
蘇暖說出口，才知道自己在跟蘇詠荷告狀，可是更多的，是受了委屈的女兒跟母親撒嬌。
蘇詠荷的眉心皺的厲害：“暖暖，你怎麽不早跟我說。”
蘇暖吸了吸鼻子，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情，她瘦了不少不說，精神也很差。
“我不想你擔心。”
蘇詠荷拿了紙巾給她擦眼淚，又抿唇一會兒，才說：“暖暖，現在是特殊時期，他們騙你固然不對，可是你婆婆傷成這樣，你這個做媳婦的也需要盡盡心，這樣吧，媽去給你選個手腳麻利的護工來照顧她，等過兩天士升回來，我再跟他談，好不好。”
“謝謝媽。”
“傻閨女啊，有事就跟媽說，幹嘛自己硬扛呢，你趕緊上班去吧，這裏我幫你盯著。”
“嗯。”
回去的路上，趙士升的電話又到了。
相比剛才的吵鬧，他應該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他開口就問：“暖暖，媽怎麽樣了。”
“小事，不是很嚴重。”
“那就好。”趙士升繼續圍著他的媽打轉，“暖暖，你怎能那麽不小心呢，媽年紀大了，萬一有個好歹……”
蘇暖想起蘇詠荷的話，她最先關心的是自己的女兒，可是他呢，一口一個媽，何曾關心過自己的妻子啊。
“我知道，這次是我的錯，那是因為我早上中午飯都沒吃，我低血糖我頭暈眼花，士升，你為什麽不問我一句呢，你不為什麽不關心我一下呢，我也撞了膝蓋了，我也很疼，你怎麽就不關心關心自己的老婆呢，還有，你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你媽家裏的電梯根本就沒有壞，你們單位旅遊也是很早就宣布的決定吧，為什麽你要騙我？說得好聽星期天去醫院檢查，結果呢，士升，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妻子！為什麽要這麽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