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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一目所觀

  林初七在金秋落葉中漫步於京都街市,撥過熙攘的人群,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其繁華,觀其盛景。


  而她亦是去拜別了賀琅玥,強忍住眼眶中的淚珠,未讓其奪眶而出。


  一時看盡遠山淡墨,長風雲瀾,穿過叢林修竹,楓葉霜染。


  她再至大理寺後山處的那一麵溪澗中,一覆皆是雲間水霧,水流傍山而下,被紅楓掩映染得昏黃,殘葉落下,跌入溪澗順流,時緩時急。


  她蹲臥下身,伸手拍了拍溪澗中的流水。


  猶記那日便是在此時,他瞧見了她沐浴時的模樣,一時雙頰酡紅,卻又粲然笑之。


  過些日子,她或許也便再也看不見這京都山水,雲霓變換了。


  而在晨時的早朝,墨顛亦是將其上報為之,如何定奪,皆交付於了百官,交付於了賀琅玥。


  賀琅玥自是有些私心,但難抵朝臣諫言。


  抵了一遭又一遭,才拖延至今,她也不明林初七是如何的視死如歸,自請入獄,或是已心死如燈滅,感慨萬千。


  既做得起江洋大盜,便要擔得起責任。


  墨顛已然一日未同她說過一句話,亦未在朝堂上同她請一次命。


  人世冷暖,人情淡漠。


  她似乎也算是摸透了墨顛的心思,她若不是百裏無痕,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賊自能安好。


  但隻若她觸及了他的底線她再如何的情深義重,也是無益。


  或是自己過於情深,而他隻當做浮沉一場空罷了。


  如楓殘陽,暮昏將近,視野間皆是昏染了流年。


  然大理寺中人也是因此極不待見她,因她這百裏無痕的身份。


  林初七回身一轉,從大理寺後門而進,大理寺中極是蕭條,而她的眸色亦是澄明,似看穿秋水。


  秋風在她的脖頸間吹得冷冽,排排燈火亦是隨著日暮西山而其點燃。


  林初七伸出手指,接了一片紅楓,眸底含淚湧動,這或許是最後的青春華年。


  “小阿七。”王佑夷從身後喚住她。


  林初七回身鬥轉,隱著悲戚冰涼,“走吧。”


  穿過狹窄的小道,儼然看見了大理寺地牢,但恰入眼簾的卻是墨顛的身影。


  他一身官服,束發玉官,很是神氣,已經許久沒有看見他穿的這般正式了。


  他的眸看著她,一言不發,眸底黯然,濃密的雙睫終是垂下了眼簾,他斂住雙眸不願再看。


  而她卻她並無表情,表現的極是淡漠,唇齒間亦無絲毫的情緒。


  或許這一麵,便是永別,或許擦肩而過,便是生死相斷。


  王佑夷站在其身側,也是一言不發,奈何眸中似乎看見了種種,歎息中雜著悲戚,這般少年郎的情愛,他不懂。


  分明喜歡,卻要故作不言,傷了二人。


  林初七霧著眸,朝著大理寺那陰暗狹窄的地牢中行進,潮濕的地牢含著水霧,刹那間擦肩而過,下一刻,便濕了眸。


  而這一刻她亦為囚。


  大理寺地牢中她甚是熟絡,自是不必擔憂過的如何,甚至有王佑夷的照顧。


  成天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心緒也會變得黯然。


  便這般過了三天,她已是習以為常。


  然朝中卻未對她的刑有所定奪,尚有人為她求情,亦有人求將其處死,眾口不一。


  奈何賀琅玥也不可對她過於偏頗,眾人皆知賀琅玥同林初七關係深厚。


  如今隻能想個法子,護住她。


  賀琅玥坐在屋舍中,托著腦袋,眸底生了霧花,則鳶護在身側,凝之許久,唯聞屋中哐當一道推門聲隨即破門而入。


  她儼然回眸望著破門而入之人,乃是墨顛,此時的他一襲便衣,眸底沒有情緒,看似如死水塵灰。


  “你,”賀琅玥尚未開口,在大腦中思索了一會兒,道,“你是為林初七而來?”


  但在朝堂上他未為她說一句話,如今前來是何用意。


  “是。”墨顛沉然的眸,顯然有些不似往日的他,多了幾分蕭條寒索。


  話音剛落,墨顛撲騰一聲跪下。


  賀琅玥見到恍惚間拍案而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第一次,墨顛這般同她相處。


  饒是她成了長公主時,他亦為如此。


  “到底何事。”賀琅玥眸底閃過一絲訝然,直言相問。


  “您能否替我去求一下老爺子,讓老爺子替阿七去求當初受她恩惠的百姓,為她諫言,堵住朝中悠悠眾口。”


  墨顛的眸底隱隱多了悲淒,他並非無情,隻是不能在眾人中表露,否則便是愧對這大理寺卿的身份。


  兒女情長固然重要,但也應對得起家國百姓。


  否則他便是愧對賀琅玥的提拔,也愧對了自己。


  他在她入獄時,便去求了墨轍,奈何墨轍自知曉其身份後便成日鬱鬱寡歡,不願理會此事。


  他亦是動用了王佑夷為之糖衣炮彈,但卻不起絲毫的作用。


  如今隻能靠老爺子來置辦,他是其間最為合適之人,並沒有官職,不懼流言。


  不似他與王佑夷還有賀琅玥,身上擔著的是責任,不能卸之的責任。


  “你想起了她?”賀琅玥垂眸看著伏地的墨顛,顯然不悅,但隻若想起他的難處,便狠不下心將其唾一頓。


  “為何不是你親自去?”


  既是有心,為何不親力親為,莫非林初七還不足以讓他放下姿態去求黎明百姓,隻如今在這頭跪著她?

  墨顛的唇角隱了一絲苦楚,“我定然會隨行,隻是我這身份不太方便,我乃是大理寺卿,隻若在此位上一日,身上背負的責任,便不能棄。”


  賀琅玥想來,隻覺甚是有理。


  但她也不知自己能否勸得動墨轍,身為大理寺卿的獨子與一個江洋大盜有了瓜葛,也不知他心裏是何想法。


  “你若能勸動老爺子,定當能將阿七豁免些許罪責。隻若能活著,便好。”


  隻若能活著便好,這一言揪住了她的心,宋南歸出征日久,尚不知是死是活,近日來毫無音訊。


  她也盼著他能夠活著歸來,但仍有冗重的事物等待她為之。


  無暇再去多想宋南歸了。


  墨顛能做到此處已是不易,跪下來求她,卑微至了塵埃。


  本以為他是薄情寡義之人,在得知林初七乃是百裏無痕後,便與其一刀兩斷,兩不相見,甚至在朝堂上不發一言。


  現如今,還能記掛著她的生死,背負責任時,還能為她減免罪責。


  這忙,她定要幫,也定要勸動墨轍才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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