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探查
這一日,墨顛未回大理寺中,而是留在宮中查其其中端倪,流連於宮中,本身便沉淪於政事,才能將心緒逐漸而平複。
無暇去想起林初七的苦痛,投身於案卷中去,才應是正道。
一瞬間,有些回腸寸斷。
微微歎息一聲,看著天際雲卷而疏,草木蘢蔥,視野急遽凝望,尚且先從飲食之間著手。
他從禦膳房的一邊,再至於另一邊,視線朝著其中掃視一圈,煙灰在清風間吹得漫天。
墨顛伸手去擋其漫天的塵灰,拍了拍鼻尖的煙霧,眸底有些虛浮。
目光銳利,將禦膳房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掃視了一遍,盡是煙塵滾滾,僅有一排排蓋著食物的鍋蓋立於其中,甚至連長櫃皆一一翻看了遍。
亦是俯身下臥,伸出手指朝著邊角細碎的塵灰而抹去。
又將其探於鼻尖,思量了半晌,尚未思出什麽所以然來。
似乎是前塵香的粉末……
但前塵香本身並無可令人神思合驟之能。
墨顛再次起身,將其中的鍋蓋一一掀開了去,入了眼簾的皆是一片餘香繚繞的菜式,香氣幾近入鼻。
此時便見禦膳房主廚聞聲而至,剛入屋中時,便聞得此人鏗鏘一聲叫喚:“何方小賊來此偷吃!”
墨顛邃然抬首,對上了主廚的眸,良久功夫,氣氛極為尷尬,那主廚上下一掃,半晌不敢發出一聲來。
此時應當如何做,如何回應。
此時,氣氛緊繃的難以言喻。
“在下墨顛,乃是來此查案的。”墨顛拱一拱手,姿態逍遙的回應而之,眉目清秀,齒白唇紅,甚如個謙謙君子。
主廚已然認出了他的身份,見其人拱手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撲騰一聲跪倒在地:“是小的冒犯了墨大人,還請墨大人恕罪。”
墨顛一拂袖,淡漠答道:“無妨。”
他的目光淡漠的一掃,將其間一攬而盡,奈何視線間皆是一道道被其翻開的菜式。
“這些皆是送去哪的?”
主廚微一拱手,畢恭畢敬而道:“皆是送去言妃娘娘,江妃娘娘,沈貴人,及陛下那。”
是為這宮中顯貴而製的菜肴,果真是名不虛傳,相比起大理寺的夥食,隻能稱之為雲泥之別。
水流聲於喉間流過,但思緒亦隨著所言之事而過。
“陛下近些時日可有食過什麽奇怪的東西或是時常吃同一種食物?”墨顛負手凝眉相問,眉眼間一目春華流央。
帝王最忌其人知其偏好,不然著實容易因而下其毒手。
主廚起身站在墨顛的身前,負手踱步了幾許,隻是緩緩而道:“時常食些蓮藕排骨湯,豬骨湯,以及肉餅卷心菜。”
豬骨湯,肉餅卷心菜?以及這蓮藕排骨湯。
所言之蓮藕排骨湯乃是賀琅玥最喜的吃食,原因乃是其母親時常予她做此湯來飲,乃是其母妃的絕技。
當今陛下賀琅玨與賀琅玥一母同胞,這蓮藕排骨湯的緣由因也是如此。
但知曉其蓮藕排骨湯之人並不多,除他之外便鮮有人知。
眸中堪堪落得不寒而栗的光,思起了沈清綰的容色,奈何那寒光卻恰然轉瞬而逝,如今對於她僅僅隻是懷疑,但未有證據證明於此。
“那這些個吃食皆是何人來烹飪的?”墨顛抬眸再問。
卻見主廚摸了摸下顎,思襯半晌:“這麽一算,這小宮女也是好些日子沒見著了。”
好些日子沒見。
墨顛的心下一跌。
他當即握住了主廚的雙腕處,目色炯炯,將主廚看的好生寒顫。
“哪裏的宮女,帶我去尋她。”聲色帶有憂慮焦急之意。
主廚微微一愣,不承想這個小宮女能讓墨顛如此動眾。
他顫顫巍巍半晌,才道:“是來禦膳房幫襯的宮女,名曰琉月,是清掃禦書房的。”
一個清掃禦書房的宮女,為何會同禦膳房扯上瓜葛,屬實有些怪異。
且是近些日子皆未見到她人,怕不是出了什麽事。
當即二人便在一片清風皎皎之下,急遽狂奔,主廚引領著前行的道路,墨顛緊隨,便在宮中劃出了一道清雅的風景之線。
風聲如咽,在其耳畔中拍打,呼嘯而至,隱隱生出了聲意。
步伐止歇,落在了其禦書房之前,正好撞上了從禦書房行出的賀琅玨。
賀琅玨持扇而立,少年神采。
二人皆為一垂眸拱手:“參見陛下。”
賀琅玨見得甚是詫異,不知這二人前來禦書房所謂何事。
“為何來禦書房門前喘息不餘?”賀琅玨直言問。
“探查事態探查至了此處,”墨顛拱一拱手,抬眸對上賀琅玨的眸光,“陛下,您可知一位叫琉月的宮女?”
賀琅玨聽得此名搖搖頭,不甚清明,他又如何會記得一個小宮女的名諱,且是乃清掃禦書房的一位宮女罷了。
且是此事於宮中隻有大內總管才能知曉其人。
“不甚知曉,此事應當去詢問大內總管,他應當能予你解答。”賀琅玨說的有些惶惶而然,神思亦不具清明,時而拖著腦袋,步履些許踉蹌之意。
墨顛正欲伸手去扶,卻見賀琅玨刻意將其擋住。
“無事。”言罷,便見賀琅玨惶惶而災的離去,趔趔趄趄,亦有昏皇跌撞之意。
眼見其人離去,墨顛仍是立在原處,眉眼綽綽,眼底生了一絲的黯然。
大內總管。
“你可知宮中大內總管在何處?”墨顛驀地轉身對上了禦膳房主廚,卻見禦膳房主廚亦是愣在了遠處,半晌不發聲。
思緒在主廚的腦海中翻騰盤旋,宮中大內總管應當於翻沿舍中,皆是住著那些太監的去處。
這大內總管也屬太監中一人,雖是品階比其他太監略高了些,但終究是個太監。
多半住在那處。
“應當在翻沿舍中。”禦膳房主廚摸了摸下顎,思量道。
翻沿舍?似乎有什印象。
墨顛亦思襯了半晌,終究未思襯出什麽所以然來。
“領我同去。”墨顛的一聲指令,其中蘊含著不容置喙,如劈雲電徹,這小小的禦膳房主廚聞言,又何敢不從。
然主廚隻可眉眼悲戚,卻要手足行之,步履紛紛之下,心緒苦楚,無法言喻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