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你是中國人（二）

  我才是最大的籌碼？我真的有些心驚膽戰了。


  難道說，崔先生今天找我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我來牽製索林家族在澳門的發展？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監管局第一大佬。


  確切的來說，我現在看他，他更加像一個商人，而且，是老奸巨猾的那種。


  無奸不商，我想到了這四個字，或許放在崔先生的身上，就是最好的真實寫照。


  “怎麽？不相信我的話？還是說，沒有這個底氣？”崔先生一字一句，臉上，又湧現出了那種謙和力十足的微笑。


  “崔先生，說真的，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喃喃的說道，隨即，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想用我做炮灰嗎？

  崔先生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他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隨即說道：“蕭揚，你這個人，隨時都能做好準備，你剛才那樣說，隻是想知道我的全盤計劃而已，說白了，你還對我存在懷疑，或者說，對我的作法存在懷疑，我想，這才是你心中最大的疑惑吧？”


  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裝個屁啊，我點點頭，“崔先生，既然開門見山，那就跟我說個明白，你說過的，會解答我心中所有的疑惑。”


  他再次笑了，然後，臉上的那種笑容又瞬間消失，最後擲地有聲的說道：“蕭揚，你聽清楚了，我崔正宏，是澳門賭業監管局主席，我所在的位置，我所做的一切，都會從澳門的利益出發，所以，隻要對澳門經濟增長有利，能夠推動澳門國際影響力的事情，我都會不擇手段的去做，你應該很清楚，澳門，是靠賭業支撐的，所以，賭場業的穩定，跟客流量的增加，都是澳門乃以生存的所在，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外界資金的注入，這也是我昧著良心跟索林家族合作的原因，說白了，索林家族的加入，對於澳門來說，無疑就是飛來橫財，所以，我沒有理由拒絕。”


  “我說過，他們狼子野心。”我再次強調。


  “我懂！這個世界，沒有事情是百分百的，不冒險，哪裏來的成功？”他目不斜視的盯著我。


  “你自己剛才也說了，賭場業的穩定，是澳門乃以生存的所在，現在，你將火焰賭場搞的雞飛狗跳，適合嗎？”


  我冷嘲熱諷了一句。


  崔先生笑了笑，“索林家族不加入，火焰賭場就穩定嗎？王傲西格爾的倒台，方忍的臨陣倒戈順勢奪位，真能夠在短時間之內讓火焰賭場穩定？蕭揚，說起來，這一切的導火索可都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蔡耀輝，是你殺的吧？”


  我渾身一顫，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洞悉了這件事情。


  做賊畢竟心虛，雖然我掩飾的很好，但是，我還是有些七上八下。


  “不用躲避我的眼神了，我都清楚，也不會跟你計較，事實上，蔡耀輝這種垃圾，也早就應該清理出監管局的隊伍了，你跟沐震物色的新人很不錯，孫勝，是個很有潛力的年輕人，不管是從資曆還是經驗上來看，都是未來監管局的扛鼎人，我老了，老何也老了，以後，監管局，會是孫勝的天下，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詢問了一句。


  孫勝的天下，孫勝，是我的人，那豈不是他在告訴我，澳門，以後會是我的天下？

  好嘛，又給我拋出了一個大大的誘餌。


  我沒有說話，崔先生再次說道：“蕭揚，從你在澳門嶄露頭角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在關注你，你，整合了大圈的內鬥，接管了金龍賭場，吞並了秋蘭街，這些，都是別人在短時間之內無法做到的，可是你，做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澳門，終於出了一個能人了，或許西格爾家族的地位也會動一動的，可我沒想到，王傲竟然會倒台的這麽快，在蔡耀輝出事的那一刻，說實話，我都有些慌了，我不是慌他的死，而是慌你跟王傲會不會兵戎相見不死不休，要知道，火焰賭場，還有沐府，那可是澳門注冊的二十二家有規模的賭場裏麵最炙手可熱的啊，如果你們鬥成了一個兩敗俱傷，那澳門，絕對會在短時間之內萎靡不振，我憂心忡忡啊，可沒想到竟然冒出了一個方忍，直接在王傲的後背心插了一刀，又狠又毒啊，過了一段時間，沐震又大力舉薦孫勝，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將這件事情跟你掛上了鉤，通過我的調查，總算是真相大白，而且，我還知道，方忍，很可能陰了你一把，兩個人合作，成功的搞定了王傲之後，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接觸，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唯一的原因，那就是分贓不均，顯然，你們不需要分贓，而有一個人，卻沒有拿到她本來你要為她爭取的東西，卡琳娜西格爾，蕭揚，她現在也是你的女人了吧？”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崔正宏，這個監管局第一大佬，我以前還以為他隻是那種中飽私囊混吃等死的混蛋，可現在看來，要做到這個位置，還真不是一般人敢挑戰的。


  這個位置，要有狐狸的狡猾，老虎的凶悍，餓狼的殘忍，更有有老鷹一般的銳利目光。


  從蔡耀輝的死，他竟然將一切都看透了。


  如果說，這個人是我的敵人，恐怕以我現在的涉事能力沒辦法抵抗。


  他完全就讓人防不勝防。


  我沒有說話，隻是心驚膽戰的聽著。


  緩了緩，崔先生再次喃喃的說道：“蕭揚，其實做人，做普通人是最好的，油鹽柴米，粗茶淡飯，少了爾虞我詐，少了亂世糾紛，我這個位置，太累了，想貪，要挖空心思不擇手段，想廉，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哪一個選擇，都會讓你身不由己，王傲的倒台，你跟方忍都進入了我的視線，不過，我最終偏向於你，方忍，是個做大事的人，心狠手辣不顧一切他有，可他，少了一份仁慈跟感恩的心，而你，恰恰就有這個，雖然我知道，在很多事情上，仁慈是最大的弱點，可在我看來，如果一個人，連仁慈都沒有，連感恩的心都沒有，那麽，他就不配做人了，所以，我選擇了你，在選擇你的那一刻，一個連我自己都感覺有些瘋狂的計劃在我這裏生成，索林家族，不是一直對澳門有野心嗎？我就給他這個機會，讓他注入資金，進駐澳門，明著跟他鬥，可比他來陰的更加的保險，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能力一手遮天。”


  最後一句話，崔先生說的豪氣幹雲，我忍不住都被他的這份豪情給震懾。


  “蕭揚，我是監管局主席，確切的來說，就是一個商人，隻要能為澳門賺錢，我都會去考慮，可我也不是傻子，我很明白，隻有菜籃子操控在自己心手裏，那才是真正的賺錢之道，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的這個計劃可能不會成形，蕭揚，你知道嗎？澳門，99年回歸之前，每一次我聽到那首《七子之歌》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裏的感受是什麽嗎？是痛苦，是心酸，是難以言喻的屈辱，明明是中國人的土地，明明是中國人的城市，卻讓鬼佬操控，沐震是大圈的人，你應該從他那裏聽說過不少咱們黃種人的心酸故事，那個時候，我多麽希望1999年能趕快到來啊。”


  說著話，崔先生低著頭，拿出手絹，不住的擦拭著眼淚，雙肩聳動。


  我有些動容，這是一個男人無聲的哭泣，為他的祖國。


  大愛無疆，我深深的觸動了。


  過了好一會，崔先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著我，“不好意思，失態了。”


  我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他又開始往下說了，“蕭揚，一直以來，監管局都強調一個相互牽製，平衡運營的管理方式，說白了，就是一定會在澳門創造兩個棋逢對手的賭場，這樣，有利於監管局的掌控跟牽製，不過，有利必有弊，這樣的管理方式是好，能夠減輕監管局的管理壓力，可同時帶來的負麵影響也是很大的，相互製約，勾心鬥角，還有監管局的壓製，會讓賭場在後續出現一個運營瓶頸的狀態，創意老套，管理老套，不敢冒險，不敢開辟新的運作模式，因為，每一種新的模式，都是一種冒險，一旦失敗，很可能對手就會在背後捅刀子，加上監管局的一些敗類從中作梗，就更加製約了澳門賭場業的發展，所以，我感覺這種方式要取消了，澳門的賭場業，需要霸主，而且，是獨一無二的霸主。


  他轉過頭，緩緩的看向了我，“蕭揚，你是我最驚喜的期待，別讓那些鬼佬在我們的土地上耀武揚威，告訴他們，你才是澳門的主人，你是中國人！”


  你才是澳門的主人，你是中國人！

  我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狠狠的敲擊了一下，震撼久久揮之不去，我知道，這一刻，我被他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