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戍守前沿——鏖戰黎越之一

  距離海季尚有五年。


  某一日，怒濤海域的南端突然出現了不計其數的駝隊，他們如螞蟻搬湧來，登上高原的一刻，紛紛跨上駱駝，拿起刀槍，衝向毫無防備的城鎮.……晴川島上的晴州府首當其衝，城內五萬雄兵隻堅持了一晝夜就宣告城破，城主宋道成被殺，城中老幼屠戮殆盡。半年之內，北方的千餘座島嶼失陷，小瓊華島門戶洞開。


  修仙者如夢初醒，僅僅半年的時間，他們已經損失了九位煉精修士，數百名禦劍修士，伐北盟辛苦經營二十餘年，馴養出的百餘萬精兵已不複存在。北方的凡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羸弱，他們選擇了主動出擊，且大獲成功，由於有這些島嶼作為補給，凡人糾集大軍三百餘萬，在劉曼城元帥的指揮下兵分三路，直向小瓊華島的門戶——黎越島撲來。


  仿佛是十五萬年前魔族入侵的翻版，而如今，凡人正扮演者魔族的角色。他們與魔族一樣凶殘，所到之處雞犬不留，即便對自己的同類也毫不手軟，當仇恨蔓延時，人與魔並沒有區別。


  伐北盟就像一隻睡熟了的獅子，夢中被黃羊咬了一口，醒來後變得狂躁嗜血。一道道命令發出，整個空桑之海躁動起來，沙海中的駝隊浩如繁星，向小瓊華島匯聚而來。


  由於凡人的軍隊逼近黎越，小瓊華島範圍內的軍力被盡數征召，千足島和白馬島也在其中，奉命前往黎越以北三千裏的幾處島嶼阻敵。石葦臨行前看過胡姼訓練的軍隊，列陣整齊，軍紀嚴明，但士卒中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二十歲，還是些半大孩子，他不禁心中慚愧，自責不已。


  大軍調動並不是那麽容易的，兵甲車帳，糧草輜重樣樣需要準備，雖然修士有乾坤袋可以裝載物資，但路上使用的物資仍需隨身攜帶，途中集結調度、行程安排也需要操心。白馬島這邊隻有五千人，抬腿就走，千足島卻是整整五萬大軍，僅隨行的駱駝就有十幾萬頭，石葦隻好將胡姼遣過去幫忙，自己領著白氏兄妹先行出發。石葦也想將韓素兒一道發過去，但她死活不走，整日賴在石葦身邊，不知為何，雲執事和幾名隨從沒有跟來，石葦隻好將行軍的事交給白氏兄妹，自己專心應對這位祖宗。


  小瓊華島之內沒有魚災，駝隊白日休整，夜晚低空行軍，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便越過小瓊華島和黎越島，接近了戰場。


  五磺島，黎越外海最大的島嶼，連同周邊的十四個小島，形成一個千裏長的島鏈，是小瓊華島最前沿的門戶。這裏很適合防守，沙季時沙暴肆虐，海季時魚災猖獗，隻有千裏島鏈的範圍內可供通行，凡人欲取黎越，必先取五磺島，故而伐北盟在此布下重兵，將這些島嶼塞得滿滿的。


  伐北盟的布局很合理。


  五磺島和周邊的四座島嶼上駐紮著各大宗門訓練的精兵，有百萬之眾。他們裝備精良，每人都有一套精鋼盔甲和厚重的塔盾，即便排成一排背對著敵人，也不必擔心丟掉性命。


  其餘的十座島嶼駐紮了五十萬大軍，每島五萬，皆由認領大島的散修負責防務，李無常負責的島嶼名叫回文島，位於島鏈的最東側。即便凡人集中兵力突破這些小島，也無法向黎越前進一步，因為等候在島鏈南麵的兩百萬大軍會以最快的速度撲上去，將敢於越過島鏈的凡人碾成齏粉。


  為保萬全，伐北盟還在島鏈北側布置了五十萬伏兵，他們是來自一百個較小島嶼的軍隊，石葦也被包括在內。這些軍隊的規模隻有五千左右，裝備差，輜重少，但勝在靈活機動，按伐北盟的說法，他們的作用是阻敵、擾敵，甚至焚燒敵方的糧草輜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廣布在島鏈的前方，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敵人偷襲的時候示警，充當炮灰。


  “伐北盟真會安排！”


  石葦看著前方的滾滾黃沙，恨不得盡數揚在秦暮遊臉上。他的前方再沒有一支軍隊，從高空俯瞰，夕陽之下，已能遠遠的望見凡人的營帳。


  “現在還來得及，宣誓效忠聖泉山，我父親會立即將你調去五磺島。”韓素兒笑嘻嘻地湊過來，拿著一張皮卷在石葦麵前晃了晃，卷首寫著三個紅色的大字：血魂契。


  “少來！”石葦想一把推開她，自己卻憑空飛出老遠，這才發現，韓素兒駕馭的是通靈法寶，自己腳下隻踩著一件普通靈器。


  石葦再一次放開神識，除了韓素兒和白氏兄妹，周圍的確沒有別的靈氣波動，但他始終覺得，聖泉山的人就在附近監視著自己。


  韓素兒在白馬島一待就是十幾年，韓闥不可能一無所知，他遲遲沒將女兒接走，也沒有找石葦談上一談，其中因由耐人尋味。白馬島的駐防位置的安排，明顯是有意為之，若非秦暮遊公報私仇，就一定是韓闥安排的。石葦有些猜度不透，不知這老家夥是準備讓自己徹底消失，還是為了女兒給自己施壓。石葦甚至懷疑，自己和秦廣他們“交好”的事已被韓闥探知，若如此，殺人滅口的可能性更大。


  “不就是血魂契嗎，拿過來！”石葦越想越是心驚，於是準備稍作試探，讓藏在暗處的人有所顧忌。


  韓素兒聽了一愣，臉上竟露出些許失望，隨即催動仙劍，將皮卷送到石葦手中。


  按照韓素兒的指點，石葦劃破手指，用精血寫下幾句宣誓效忠的話，然後簽上自己的名字。那皮卷突然劇烈抖動，繼而化作一股黑氣，直衝入石葦的合穀穴，飛快向丹田而去。


  “主上，這是一個操控真元的秘法，千萬小心！”石葦耳邊傳來弱靈的聲音。


  石葦微微點頭，心念一動，丹田中藍光閃過，真元凝成的核精突然消失，下一刻，那股黑氣趕到，遍尋不到目標，在丹田中四處亂撞。即在此時，石葦的丹田中突然出現一顆紅色光球，個頭要比黑氣大上數倍，它飛快衝過來，張開大口，將黑氣一口吞下。


  “砰！”


  石葦頭頂紅光熠熠，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光球破體而出。


  韓素兒第一次見到丹氣，見它居然憑空生出一張巨口，將進入石葦體內的黑氣吐了出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黑氣被丹氣噴出老遠，扭動幾下，漸漸消散在空中，隻留下幾滴精血跌落塵埃。


  “咦？”數裏之外的虛空中閃過淡淡的白光，轉瞬便歸於沉寂。


  “你太小看煉丹士了。”石葦將丹氣收回，衝韓素兒得意的一笑，正想再吹兩句，卻見北方卷起漫天的煙塵……夜幕降臨，凡人的軍隊開始行動了。